第四十三章 边疆战役
在那扭曲之感和漆黑一片的恐惧逐渐消退，陌千秋耳边回荡的声音不再是人们的交谈声，反而是略带紧促的金铁碰撞摩擦之声，那声音此起彼伏中透着沉重和冰冷，令陌千秋即便是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也能感觉到呼吸仿佛都受到了压抑。 再一次睁开眼，陌千秋的身形就是一个摇晃，差一点栽在了地上，这一次，他是从站着的状态恢复意识的。 而他的眼前，不再是之前明媚的阳光，而是深邃黑暗的夜幕，以及在夜幕中燃起的整齐的火炬。在那火炬光辉的映照下，陌千秋勉强看清了身边是个什么情况。 士兵，到处都是士兵，身披特制的制式甲胄，手持刀盾，少数还背负着自身最熟悉和信赖的武器，从各自的帐篷中汹涌而出，虽然人潮涌动，但是看得出其中的纪律严明。 整个营地中除了换上甲胄和兵器而产生的碰撞声，以及人们奔走的脚步，连一丝一毫多余的闲聊声都不存在，仿佛有一个无形的规则在掌控着这一个营地。 而陌千秋也发现，自己身上的长衫也早已换成了甲胄，同时两柄短柄斧正挂在腰身的两侧，手上还捧着一个头盔。 正当他思索着这里的情况之时，一个厚重的手掌拍上了他的肩膀，一个低沉而紧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陌兄弟，在发什么呆呢？” 陌千秋转过身去，便看见了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庞，浓眉大眼，但是让人一见便知这是一个磊落之人，而出现在陌千秋面前的，自然就是杨天赐。 就见杨天赐扬了扬手中同样提着的一个头盔，说道：“抓紧时间吧，马上就要出征了，秦将军可不会容忍那些拖拖拉拉的人。” 还未容得陌千秋去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杨天赐便拖着他来到了一个士兵们集结的集合点，和一批甲胄上同样印刻着“三”字的士兵站在了一起，而一早就在这里等候的，还有背负长枪的陆远。 此时的陆远，也一改往常的随性，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看见杨天赐拖着陌千秋来此，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继续看着集合点前一个点兵台上的站着的男人。 陌千秋凝神望去，竟是被那站立之人的气场惊得略微后退一步。在他眼中，那个人虽然没有气息泄露，但是那惊人的凶煞之意仍旧可以被陌千秋感知到。 虽说这只是杨天赐潜意识里的回忆构架的世界，但是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当初那个点兵台上的男人，到底给杨天赐在潜意识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光是多年以前的记忆，便保留了如此之强的威压。 据陌千秋估计，若是真的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恐怕那点兵台上一言不发的男子散发出来的气场比起在心魔世界中所呈现的，还要强上数倍不止！ 随着每一个士兵都回到了各自的编队之中，并收好了器械，恭敬肃立，那男子终于也是缓缓开口： “此次征战，第一、三、五编队担任前锋，二、六编队保护两翼，四编队断后清除痕迹，七、八编队担任斥候，可曾记住？” 接着，每个编队里的领军人物都各自气势十足地吼出了“明白”二字，令陌千秋侧目的是，在他们所处的三号编队中，担任领军者的竟是杨天赐。 “那么，我再次重申，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整个太黎皇朝的宿敌，来自‘另一边’的魔！”那男子语气冰冷地说道。 队伍中皆安静无比，人人屏气凝神，静待下文。 “它们，和你们曾遇到过的任何敌人都要不同，它们冷血、残暴、狡猾，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不存在，但他们敏捷、强壮、诡异，超出你们的想象。” “它们可以随时抛弃自己的同伴，必要时甚至也会直接抛弃自己，用来换得最大的杀伤效果，这一点，必须要牢记。” “但你们，同样也极为不凡，因为你们是凌侯军！” 说到此处吗，那男人的气势瞬间迸发，冰冷中掺夹着的狂热战意，瞬间点燃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斗志。 “凌侯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与此同时，所有士兵皆是高声吼道：“凌侯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去吧，将你们的敌人碾碎，用它们的血，去祭奠我太黎皇朝的沙场英烈！” 那男人如此说道，扬起了手。 “碾碎它们！”凌侯军的士气高涨了起来。 而人群中的陌千秋则是彻底震撼，被那男人的气势，以及他引动众人情绪和战意的手段给震撼。陌千秋凝神感受，便能发觉周围士兵们的意志宛如被编织在了一起的绳，坚韧不拔。 随着那男人命令的下达，凌侯军在各自的领队者的带领下，向着营地的东方急速地行动了起来，森寒的兵器，冰冷的甲胄，成为了这个画面中最显眼的部分。 而在行军之时，陌千秋也是发现了此处的奇异，他所在的位置，不再是之前凌侯军审核时的那临近城镇的军营，而是一个极为荒凉的平原。那平原的土壤呈现着一种诡异的黑红色，踩上去甚至有一种湿润之感，而每一次下脚的感觉都有所不同，仿佛在那湿润的土壤之下，散乱地埋藏着一些东西。 陌千秋朝着天穹望去，便震惊地发现天空中虽然无云雾的遮掩，但是却看不见星空，甚至连月亮都不曾发现，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约约在天上浮现的紫红色的光辉。 而放眼远望，平原周围也是一望无际，四周都看不见有人烟的痕迹，唯有行军的方向有着不可辨认的奇异光亮，以及身后那之前的兵营闪烁的火把的光辉。 陌千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那兵营中的点兵台多半也是临时构筑的，而那个兵营估计离城镇也是极为遥远，反而离那秦将军所说的“另一边”要更近一些。 因为随着他们的奔行，陌千秋已经能够略微辨析出前方那些奇异的光亮究竟是什么。 那是火焰，紫色和蓝色交织的，大片的火焰，但是那火焰并非是从火把或者是篝火中产生，而是从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灵身上浮现。陌千秋的目力并不算佳，但是仍旧能够看出那些体表燃着火焰的东西是一种生灵。 不仅是因为它们在动，更是因为它们的体型实在是太大。 相比起它们那壮硕而狰狞的身躯，就连杨天赐那等壮硕的汉子甚至都像是一个在成年人面前站着的青少年，由此可见那些东西究竟有多么强壮。 但是更为诡异的就是那些火光，不断闪烁着，明灭不定，就像是呼吸节奏的起伏一般。那些火焰在它们身上浮动，映照出了它们的令人恐惧的身形。 那是一种陌千秋从未见过的生物，头颅硕大，咬合肌发达，口中锋利的獠牙多达上百颗，眼珠散发着诡异地碧绿色光芒，一个个就像鸡蛋那般大小，足有八颗，环绕在那头颅上，显得煞是恐怖。 而它们的背部带着尖锐的不规则的骨刺，除了健硕的双腿外，还有着六条强壮的手臂，以及六个巨大而锋锐的利爪，甚至还有少部分身上带着作用不明的触须。 它们的体表除了火焰，还有着散发着光芒的玄奥的纹路，那些火焰仿佛就是从那纹路中衍生的一般。 在看见它们的第一眼，陌千秋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最恰当的一个字：“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