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别离
“答应我，保护好她。”犀兽的声音。 “我会的，我死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甘一柳决然。 “如果遇到生死危机，一定要告诉我们。就算是拼死，我们也会出来支持你们。” “犀兽爷爷……”，甘一柳哽咽。 …… 妖舞会，大家都在筹备着忙着，也正因为这样，除了几位早已知道的妖，没有其他谁知道，那一对男女，即将离开。 “犀兽爷爷，落天舞大妖，证阔大妖，红光道大妖……”除了甘一柳没有见过，一直闭关的长毛妖的那位，所有地境上乘年岁最大的妖，全都在这里了。 清音深深地拜了下去，甘一柳也一样。 “你们两个，真像是在拜堂一样呢。”证阔打趣。 犀兽、落天舞和红光道也跟着笑了起来。 清音和甘一柳倒是都有些脸红。离别的气氛似乎冲淡了少许。 “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犀兽他们挥着手，一副洒脱不已的样子，只有落天舞知道里面的刻意。他们又哪里是无情之妖呢，清音可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而甘一柳，也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几位大妖再次挥手敦促他们大胆向前，都忍不住眼眶潮湿却没有被看出来。 “爷爷。”甘一柳竟回过头，不顾一切冲了回去，跪倒在犀兽前面，膝盖磨破了皮。 他深深叩下了头。 “孩子，好孩子。”，犀兽眼里终于是有了泪花。那怕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被历练得足够，可看到无论怎样，都在顽强向前走的甘一柳，还有听到对他那一声真挚的“爷爷。”他也是万念袭来。 “爷爷，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去。” “走吧，孩子。我已经老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办法走出这里了。” 甘一柳不知怎么没来由一阵心酸。 为了什么而相聚？为了什么，又要背身相离呢？谁都喜欢永远的团聚，可那，真的可能吗？ 犀兽的无雅居，算是做到了很大的一部分，不过那是在很多孩子也有外出的心思，却被压住的情况下。清音明明是赤兔一族，却纯净白色，真的刺痛了犀兽他们几个，或许，以后，我们是不是要放他们离开？去看那激流湍急或者有柔和光芒的外面？ 无雅居，已经很大了，可是，关不住的，是心之向往吧。多少次夜半醒来，突然再难入眠，我们就一直埋着头，回想着曾经的自己。那些选择，真的就是错的吗？我们总是在想着，是不是当初我再往前走那么一步，现在会有很多不同？ 我们，想要看到，更多的新天地。可那份安定呢？ 世事难两全，难两全？这是注定的安排，还是需要我们挣扎着在浪潮涌动中站起，像某一颗顽石一样，孤独地站着？ 那颗顽石呢？可以获得无数的目光，可是，轮廓呢？轮廓，就真的，就一直和前一刻的它一模一样？ 何时变成一颗圆润的小石子，被一双手轻轻拿起。 “看，这颗石子，是多么光滑啊，真是美啊。” 改变的滋味，又到底是什么样？ 我们归根到底追寻，是在为了什么呢？ 这样想着的，会只有一两个人么？他们现在，又是在某个明亮的天地面前睁开双眼充满自由，还是躬身，在看着某个新发出的幼苗而欣慰笑盈？ …… “人族与妖族，孩子，我也不想让你想太多，只是希望你如果可以，尽量也护一护我们妖族，好吗？” 甘一柳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再扣下的头，代表把这个承诺，放到了最重。 妖族式微，我真的也想让更强大的他们去守护清音。可越是强大，越是容易受到人类的觊觎。何况，哎，曾经我定下的规则，若是你们直接离开，恐怕想要离开的，就不会只是少部分了。犀兽心里念着。 那份安定，犀兽心里道，应该，也不会全是错误吧。 他回过头，看着庞大的无雅居，不停地汇聚着的众妖，还细细听起来，还有很多笑骂声、大吼声听起来吵杂却又那么温馨。 然后，清音也是跟着，对所有的长辈念念不舍地说着话。 终于是会到某个时间的，即使以为还有很久，只要看到了它，它就一定回来到，怎么都逃不掉。就像你知道有一天你会长大，以为还很远，可是好像眨眼，眼睛刚刚闭上，就已经来到了。 “快走吧，不然大家会知道的。”犀兽心里流着泪，语气却故意轻松的很。 “早点……回来啊。”最后一句，他却是再也忍不住颤抖。 几位大妖看着犀兽的模样，知道他真的是那样疼爱清音，也无端端地还是充满了很多，即使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 他们背起行囊，往前，慢慢走了。 清音一步一回头，她还在看着自己家的方向，无雅居的方向，好像她的眼泪从来没有这样多过。甘一柳也是眼圈红红，看着几次都快要停下的清音，他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腕，就像来时那样。 到最后，他们甚至都在退着走。直到他们俩都退着往外面走，到了阶梯。他们一步步，走远，直到只能勉强看清人影。 几位大妖也终于转身，妖舞会，要开始了，他们可不能突然完全找不到影儿。 前面， 哈鲁蜷作一团，鼻涕都流到了嘴里，还动着嘴唇，似乎吃到了美味。 甘一柳看着哈鲁，抬起头与清音对视一眼，眼里都忍不住的笑意。 他们又哪里知道，哈鲁是真的刚刚哭了一场，犀兽知道哈鲁性子敦厚，加上他也是守卫，告诉了他一切。 他的鼻涕，又哪里是睡觉来的呢。 甘一柳轻轻地摸了摸哈鲁头上的鳞片，平时他可最不喜欢别人这样了，现在他却安静地呼吸着。 清音却是轻轻地道了句， “哈鲁……大家……”清音低声，看了看哈鲁，再回过头看了一遍庞大的无雅居。眼里泪水依旧忍不住。 “我会尽快回来的！”她心里轻轻道。 然后，阵法轻轻地被打开了一个通道。他们一步一回头，缓慢地，终于离去。 他们终于是远去了。 一个穿山甲翻身过来，往外面看去。 “再见了，清音，还有咱们无雅居现在唯一的人类，甘一柳。” “原谅我，不能和你们告声珍重。”哈鲁的眼里也是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鼻涕又掉出来，被一下又吸进了鼻子。 …… 一路上，清音慢慢地也有了些许兴奋和对外面的好奇。 “等我回来，说不得，我能更加厉害。” “父亲、母亲、爷爷……你们，等我。”清音暗暗道。 甘一柳的想法，也差之不远，他也想让自己更加厉害，回来让无雅居自己的，朋友……亲人，他们惊叹。 “清音，我想去外围看一眼，正好也是路过。” “好。” …… 夏季的很多草都是最茂盛的时候。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女子却是似乎刚刚长成，但又好像五官和全身，哪里还等待着继续改变一样。 甘一柳看着自己一过来就朝自己奔过来的一头牛。 “大牛，我们走了。” 清音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看着甘一柳对大牛、花子、弓猴等族群莫名的怀念神色，她也出奇地没有打扰。 不知怎么，看到这里的每个动物和景色，甘一柳好像留下了什么，是那最迷茫的青春吗？没有谁说的清楚。 “再见了，你们。” 是啊，甘一柳的道别，是为了那时的景，那时的心，那时的事，那时物。其实，是那时，自己那颗心，他的道别，也是对他的青春，又一次再风里忆起的深刻…… 我们的别离，是为了追寻，是为了能追寻在狂风中，不至于被瞬间改变的那份微小力量，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