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牵挂

    那三道最里层的隐阵之中的身影，那觉察能力很强的老者眼中一丝亮光出现。到了他这个地境中乘顶峰的实力，已经很少有什么能让他如此开心了。可是，他眼中，那种不舍渐渐压下所有的欢喜。

    “姜逊，我的孩子。”他已经和两位长老，一位上辈的长老和一位平辈的长老商量过，若他们没有天境实力，姜逊十二岁一过，必须趁年岁小，送离这偏僻的西域。无他，这里从姜翎归天之后，再也没有过一位天境者诞生。而且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让姜逊学习两个版本的紫星七踏，给他更多的常识和经验。可修炼和修行，除了自身，最重要的，就是指导。尤其是那种眼界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指引。他们，给不了。

    “我的孩子，我们都舍不得你啊。”天境，对他们而言或许不算遥不可及，但难于登天的形容都不为过。所以两位地境巅峰的长老，都在全力感悟和冲刺着。只是希望，会越来越渺茫。

    段琯在那高雅的酒馆喝着酒。他父皇不许他流离风月之地。他也知道他的父皇已经不再是壮年年华，说不得哪时就会定下下一任国主。所以只在高楼之上，看着这些如蚂蚁般人们涌动，无端端的又是一阵烦闷。

    “这些蝼蚁”，他心里念着。手中的杯子被捏碎碎成块。

    “殿下的实力越来越强了。”那断指近侍小心翼翼地道。看到段琯的脸色，生生停住了下半句。

    我不服，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打败。段琯那种从小极少被忤逆的生活让他心中难以咽下他吃得亏。

    “引他出来，教训他一顿。一个毛头小子罢了。”，断指近侍只能硬着头皮道。毕竟他已经惹得自家主子生气了。

    段琯看了这近侍一眼。“传信于母后，我暂不回来了。”

    我要等，等这小子出来。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还在隐阵中和其他姜家子弟一起修行的姜逊，在又一次加深了对紫星七踏的前两踏“站、前”之后，对第三踏已经有紫气的“定”发起冲击。他睁开眼，眼睛里仿佛有一丝很淡的紫气掠过。

    睁开眼，却发现母亲与父亲竟然都在修炼台外面等着他。

    “母亲。”姜逊开心地朝他的母亲秦氏扑过去。不过因为慢慢长大了，顿住了扑进他母亲怀里的冲动，只拉起她的手。

    “父亲。”姜玉沢站在他们母子后面，笑着。

    “好孩子。”他还想像从前一样抚一抚姜逊的头，却发现姜逊不知何时，已经快和他一样高了。他的手停在空中，拍了拍姜逊的肩膀。姜玉沢想到未来将要让姜逊远赴中域，一阵心痛和不舍袭来。眼里隐隐有泪花却瞬间消失。

    “孩子，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么。”姜玉沢道。

    “我”，姜逊有些不敢说，但母亲在这里，让他有了很多心安。他从小被家主姜玉沢要求得极其严厉，只在七岁那年外出过一次，外面那些能工巧匠和美食让他恋恋不舍，却一直被压抑着。

    “逊儿，说吧。”秦氏却是早就有些忍不住，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想和你们一起出去逛逛。”

    本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可是姜玉沢却是眼里的疼爱更甚。生生压住一个孩子玩的天性，姜玉沢确实是没有选择。

    “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姜逊小小的眼里满是震惊。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过。他想着。其实很多孩子都还没见过家主，比如甘一柳。因为他一直在闭关，只是有时会有声音凭空传出做一些大的定夺。

    不过很快便是一阵喜悦。

    “哇，好啊”，姜逊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多谢父亲，谢谢母亲。”

    “那我先去收拾收拾，看要不要带大一点的储物袋”，然后他吐了吐舌头，储物袋来自高阶地境的高手打磨，选材和手法都是极难，从小他就很少拿姜家为数不多的储物袋。因为从小他就被告知这是重宝。但他的确想买一大堆东西，也给玩伴们带。

    原以为会被训斥。

    “走吧。”姜逊抬起头看到姜玉沢居然依然开心。其实姜玉沢他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一阵阳光袭来。姜玉沢其实很久都没有真正体会阳光了。

    “家主，家主”，无数目光尊崇地看着家主。家主是货真价实神仙般的人物，很多因为没有天赋并没有真正接触修行都这样想着，姜家人所有人都对着家主恭敬行礼但并不跪下，这也是姜家的规矩。

    甘一柳和所有人一样，崇拜地看着这头发微白，束发高冠，肩膀宽厚，容颜大气的家主。身后的姜逊悄悄在这严肃的气氛中，对着玩伴们做鬼脸。甘一柳想笑又不敢笑，还保持着作揖的姿势。

    “姜家承蒙诸位共同为之。”，来到内院的阶梯上，姜玉沢的衣袍微微飘动，真有了些许天下在胸的气度。

    “借此机会”，“多谢诸位。”他深深地作了一揖。

    引得众人一阵慌乱，赶紧深深埋首回礼。

    ……

    “咚咚……咚”，拨浪鼓的声音。

    “逊儿，你这么大了，别拿着拨浪鼓啊。拿就拿，干嘛还摇啊，”，姜逊悄悄将东西趁四周人不注意，装进储物袋。他们一家，在这姜镇热闹的集市缓缓穿梭。姜玉沢偶尔都会被那些奇怪物件吸引目光，还时不时被秦氏取笑。看姜逊拿拨浪鼓的样子实在好笑，发声说道。

    “父亲，那你能给我做一个吗？”，姜玉沢被噎了一下，却开怀笑了起来。姜逊说完，完全不注意四周目光地哈哈一笑。他暂时不再像父亲要求的那样为君子之事。说到底，他也只是十三岁而已，他还是个孩子。比甘一柳大那么一点点的孩子。

    “这孩子。”，秦氏也忍不住掩嘴。

    就是某一幕，触动心弦。你会不会看到某一幕熟悉或者欣喜，或者莫名伤感？

    姜玉沢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第一次开始飘荡。他仿佛回到，仿佛看到了什么。那种睁大眼睛的迷惑开始转变。四周，起风了。是轻柔的风。

    “跟我先回去一起准备，帮我吩咐他们。”姜玉沢激动得脚都有些微微浮起来，想要狂冲回去却只能生生忍住，携起秦氏，狂奔而去。

    “逊儿，务必小心，早点回来。”人已远去，只有声音。

    “知道了，父亲。”姜逊也开心的很，父亲看来是有突破的征兆了。

    “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没有生死攸关的大事，务必不要打扰。”姜玉沢对大管家有些急迫地说道。然后几乎是冲进第三层，让很多修行的弟子们都惊讶无比。家主怎么如此急迫。

    他终于看到了突破的契机。或许太久的修行，在回到熙熙攘攘的地方，让他的心有了更多突破，这是突破至地境上乘乃至巅峰的极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