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灵曲决意
凭轩楼中，云烟袅袅升起，一道修长的紫色身影跪坐在房间之中，猫眼石所串成的帘幕垂然于前，帘幕之后，宛如白玉般的青葱手指在古琴之上来回拨动，传出的叮咚琴声仿佛要将这房间化作仙境一般。 帘幕之外，暗林惬意的倚靠在卧椅之上，随从二狗站立在身侧，面前的案桌上则是摆放着些许灵果和灵酒。叮咚琴声不断从帘幕之内传出，悠扬婉转，仿佛有一位佳人化身于前，正在哀怨的倾诉心中的苦楚一般。 不得不说猫眼石所串成的帘幕，不光颜色好看，更可以起到很好的阻挡视线的功效，并且由于猫眼石的折射特性，从帘幕内往外看可谓是一览无余，而从帘幕外朝帘幕内则是会被遮挡住视线，难以望清一切。 少顷，异变突起，原本凄凉苦楚的琴声忽然一转，紧着在涌出的是一种万人军中独闯，天地之间挺立的热血之音，平复起落的琴声被铿锵之音所取代，隐隐甚至是传出了金戈铁马之声。 啪！啪！啪！ 就在暗林身旁的随从二狗都被这琴声感染的全身灵力忍不住沸腾起来之时，原本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的暗林突然坐起身，连拍三掌赞叹道：“紫鸢姑娘当真是琴道大家，这一曲送军曲可谓是将其中蕴含的情感表现的淋漓尽致，暗林佩服！” 这边暗林开口，坐在帘幕之后的紫鸢连忙双手按琴做休止音，待得听完暗林说的话后，紫鸢这才笑着开口道：“想不到贵客竟然在琴音一道之上也有如此深的造诣，倒是紫鸢班门弄斧了，不过自古知音难寻，贵客既然通晓琴道，不如你我二人同奏一曲，以琴声交流如何？” “大胆！” 紫鸢的话语刚落，站立在暗林身侧的随从二狗便是开口呵斥道：“我家少爷可是……” “二狗！退下！” 平静的声音打断了随从二狗接下来要说的话，虽然声音很平静，但是二狗却从其中听出了一股不可抗拒的意志，当下低头躬下身不再言语，似乎早就料到二狗的反应，暗林甩了甩头，朝帘幕内笑道：“家仆鲁莽，倒是让紫鸢姑娘见笑了，既然紫鸢姑娘由此兴致，那在下倒也无可无不可，取琴来！” “无妨，紫鸢并不在意。”清脆的声音传出，紫鸢于帘幕之内望着帘幕外的情景，若有所思的挥了挥手吩咐道：“来人，取琴来。” 紫鸢的话语在这凭轩楼中就仿佛是命令一样，很快就有侍女抱着一张古琴进入了房间，恭恭敬敬的将古琴放在暗林的案桌之上，与此同时房间之中的其余侍女皆随着抱着古琴进入房间的侍女一同缓缓离开了房间，而原本立在暗林身侧的随从二狗也在暗林的示意下暂时退出了房间，守候在房间之外。 “镫！” 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暗林细细的倾听着古琴发出的声音，片刻后才直立身体坐于卧椅之上，抚摸着轻声赞叹道：“想不到紫鸢姑娘不光精于琴道，连收藏的古琴都是精品之选啊！” “哦，贵客居然识得此琴，这倒是让紫鸢好生惊讶呢，不如贵客且先说一说这古琴好在何处呢？”帘幕之内，紫鸢笑着开口道。 “也好，许久未碰古琴，若有不对之处还请紫鸢姑娘不吝赐教，加以斧正。”暗林淡然开口道。 说完暗林也没等紫鸢开口，当下细细的抚摸着琴声，平静的开口道：“所谓古琴，自当以古木为琴身，以蚕丝糅合成琴弦，如果在下所见不差，此琴之琴身应为梧桐古木所制，虽然用料并不是梧桐古木的木心，但从位置上来说，相差亦不远矣。” “连珠样式，形饱满，通体一色，具细密流水断，玉徽、玉轸、玉足、圆形龙池、方形凤沼，琴弦用泉林蚕丝所制，触之清脆鸣响，琴身底部刻有纹络，其中暗藏“呼悲”二字，想来应当就是此琴之名吧？” 暗林的话语停了，房间之中瞬间寂静了下来，帘幕内的紫鸢惊讶的望着帘幕外一脸淡然的暗林。相比于前一次的客套话，这次紫鸢是真的吃惊了，紫鸢很清楚自己在琴道上下的功夫，然而面前这人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光论琴道就不在她之下，这让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咳咳，贵客的识琴功夫还真是让紫鸢大开眼界，和贵客所说一样，此琴正是呼悲，乃是我昔年一长辈所赐。”毕竟是心思玲珑之人，紫鸢很快便从惊讶之中回过神了，转而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我二人共弹哪一首曲子为宜呢？” “既然是二人同奏一曲，那不如就选决意如何？” 暗林淡淡的说道，面色依旧平静如常，而帘幕内的资源在听到决意二字之时，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旋即恢复如常，恭敬的说道：“既然是贵客所选，紫鸢自当奉陪，请！” “请！” 两双手同时按下琴弦，紧接着相同的曲调从两张古琴之中响起，两人手指拨动琴弦的力道和位置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房间之中顿时被琴声所包围。 决意一曲自古便有传下，是世间少有的灵曲，所谓灵曲的意思便是指这曲子既可以普通弹奏，也可以以灵力弹奏并且发挥出类似战技的威力。 相传上古时期人蛮大战，人族强者琴尊曾以此曲独自对抗十万蛮族，一曲奏毕十万蛮族尽殒，虽说琴尊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那十万蛮族之中可是有着一位和琴尊实力相当的战尊存在，结果还是活活的死在了琴声之下。 照理来说此曲应该极其罕见，不过此曲却是适合于任何境界的武者哪怕是没有修为的人弹奏，当然修为越高此曲的杀伤力就越强，再加上自上古时代结束后，人蛮二族虽屡有摩擦，但双方却始终在互相克制着，而人族之中精于琴道的武者也逐渐没落，毕竟相比于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以及天赋精研琴道，修习战技似乎要更快更简单一些呢，所以此曲便在世间广为流传，不再为世人所重视。 但即便是同样的曲子，不同的人弹奏出来也会有差异，像紫鸢这种精于琴道的大家更是能将自己的意志代入琴音之中，然而此时此刻，紫鸢的脸色却是变得异常的不对劲，双手虽然还是有条不紊的在古琴之上来回拨动，但是涔涔的汗水却是不断地从额头渗出，顺着脖颈向下流动。 “琴音化形……这怎么可能！”紫鸢在心底轻声呢喃道，而在她的面前却是有着一位武者毫不留情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了她的身体之中，虽然紫鸢很清楚这并非现实，但是身体的五感却是让她难以反抗。 蹦！ 清脆的琴弦断裂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起，而随着这一声清脆的琴弦断裂的声音传出，始终专心弹奏着灵曲决意的暗林也终于是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指，有些怀念的抚摸着眼前的古琴呼悲。 “为什么！” 帘幕之内，紫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高耸的胸脯也因为气息的不畅而不断地起伏，额头的汗水早已被擦去，然而那种被人一剑刺入身体的感觉却是怎么也甩脱不掉，久久的在紫鸢的身体之中徘徊。 “为什么？”似是发问又似是反问，暗林慢慢的站起身，饶有兴趣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懂琴，而曲子也只会弹奏这一曲决意，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觉得你身上有些熟悉的味道罢了。” “什么！你不懂琴怎么可能认出这……”闻言紫鸢顿时一惊，强忍着身体的痛楚开口问道，然而话还没说完便是不得不闭上了嘴，为了对抗暗林的琴声，紫鸢耗费了太多的意识了。 “我能认出这面呼悲的原因，说给你听倒也无妨。”暗林笑了笑说道：“在这面古琴拿上来之前，我倒还真没有想到你这里居然还有它在，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认出它，那我只能说这面古琴呼悲可是我送给我大哥的礼物啊！” “什么！难道说你是……” 紫鸢明显是从暗林的话语中得到了什么信息，刚要说出口却见暗林已然转过身子，朝其挥了挥手道：“既然你在这里，想必这合谷城分部应该是成了一颗棋子呢，说起来我大哥倒也真舍得，贴身侍女都派到这种地方来了，这点我这个做弟弟的倒是有些自愧不如呢！” 说完暗林也不给紫鸢反应的机会，直接离开了房间，而房间之中，紫鸢努力地想要用存留的意识来分析自己得到的所有信息，然而在暗林离开房间之后，紫鸢骇然的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关于暗林说得话得到的都是一片模糊，不知所起亦不知所止。 房间外，暗林莫名的朝房间内笑了笑，旋即朝一旁的侍女说道：“你们紫鸢姑娘奏曲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此时正在休息之中，你们且不要去打扰她，让其好好休养，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喏，贵客慢走！”侍女躬身道，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