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之王的世界（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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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所谓‘乌’即乌鸦，自古以来便是不祥之鸟，而‘爱’这东西居然能让人爱上不祥，这不是很有意思么？当然了，我个人呢还是更加喜欢那种爱屋不及乌的，如果我喜欢的东西跟我不喜欢的东西绑定起来的话，我的做法有两种，一是把喜欢的东西留下，不喜欢的东西消除；二就更简单了，干脆两个东西都归入‘不喜欢’的行列，这样就不用费心纠结了。” 说话者——阮续，时年二十七岁。已经步入二十后半段的他依旧是居无定所孤身一人，全然没有那种年近而立之人的紧迫感。 原因也很简单，身为一名非人，他并不需要在乎这些平凡大众一生追求的东西，对他而言，只要能够顺心而为地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在这个偏僻无人的小巷里，阮续正和一名外国青年进行一眼就能看出并不友好的“交流”。 “你这个……‘魔王’！终有一天……我们魔法使会将你……”被阮续踩在脚下的是一名血流满面的外国男子，他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在口头上发出最后的诅咒，只可惜…… “顺带一提，像你这种完全不在乎自己生命，全凭一股莽劲来袭击我的人，我都是归类在不喜欢的列表里的。”阮续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若无其事地用法术凭空抽出一柄长剑，用来贯穿脚下男子的胸膛。 在玩游戏的时候，对于这类无意义耍狠的剧情对话，阮续向来是“跳过”主义。 旋即，血花飞溅。 “啊啊……又弄脏了新买的衣服，回去的时候白芷一定会很生气吧……”阮续看了眼袖口的血迹，不由得唉声叹气。 处理完了烦人的魔法使袭击者，阮续把尸体随手打包塞进了一旁的不可回收垃圾箱中，接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小巷。 …… …… 回到人来人往的街头，感受着午后的旭日，秋高气爽的时节让阮续不由得变得慵懒了起来。 比起夏天的烈日炎炎，果然还是这种温和的午后时光最舒服啊…… 当然，前提是没有那种走在大街上突然就闯出来的不识相的复仇者来打搅。 阮续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真是命途多舛，为啥事情会变成这样子捏？ 经过便利店，买好用来应付闲暇时光的零食饮料之后，阮续优哉游哉地逛回了暂居的地方——商业街的一处沿街店铺。 阮续回到店里，直接就坐倒在了躺椅上，顺手就拿起了一本成人杂志开始打发时间。不过颇为奇怪的是，这本系列杂志这期居然刊载了一个颇为猎奇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只叫敖青螣的妖怪，这还真是一件怪事。 因为阮续对这个名字稍微有点印象。 不过，没必要纠结这种小事啦，反正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啊……不得不说，这样的时间要是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上天仿佛听见了阮续的美好愿望，于是十分体贴地…… “阮续！” 向阮续派来了终结他悠闲时光的天敌克星…… “干！要不要这样啊？我刚活动了一番手脚，身体零部件早就已经过负荷动不了了，这时候来找我是几个意思啊！” 来者——有着及腰白发的少女神情匆匆，显然又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话说……为什么要用“又”呢？ “东海的龙族挟持了人鱼公主雾雨！” “哈？东海那帮蜗居的老泥鳅咋突然选择搞事了？”阮续一脸不解，“据我所知，人鱼之国亚特兰蒂斯和他们一个在大西洋，一个在太平洋，八竿子打不着啊。” “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个消息是田音弦传来的，肯定不会有错。” 那个情报商放出的消息？那还真的不能当成普普通通的八卦谣言无视了呢。 阮续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分析起来：“雾雨是楚齐云……也就是墨家之子的同居女友，那个家伙为了救出女友，肯定会倚仗墨家之名联合东方非人。东海龙族虽然籍籍无名不问世事，但是论起实力，足以碾压现如今高手隐退的非人界啊。” “这……”白发少女眉头紧随，她正是因为担心非人界与龙族起冲突造成大量伤亡，才会急匆匆地赶来向阮续求助，“阮续，你一定有办法阻止他们的，对不对？” “呵，你还真的问对人了，我身为纵横家传人，捭阖之术自然不在话下。”阮续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把杂志卷成一桶，轻轻敲了下白发少女的额头，“不过，打搅了我的午休时间，你可要好好赔偿哦。” “没关系，只要能够阻止这场争斗，我……”白发少女突然低垂着眼，一脸娇羞，“不管阮续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闻言，阮续不禁浮现起了坏笑：“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策划该提出什么‘有意思’的要求了啊……你千万不能食言哦，‘白芷’。” 白，芷。 …… …… 名士茶馆，东方非人的据点之一。 作为士族经营的茶馆，这里曾经见证了第三次百家争鸣时东方非人最辉煌的时刻。 那时候，道家之子是名为阮绪的异端，那个异端正是第三次争鸣的最终胜者，这个世界在他的意志下发生了变革，现如今…… “道家之子——卫馨，驾到！” 侍者恭敬地念诵来客的名号，而她亦是轻装而来，身边只跟随着一名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男生。 “哇，卫jiejie，这里真的好气派啊，你和师父是不是天天在这种地方吃饭喝茶啊？” 小男生两眼放着金光，显然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繁华。 卫馨不禁扶额叹息，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带这小子一起过来？就算他的师父说要让他见见世面，也应该选一个更好的场合吧？ 让这小子就这样直接就跟其他非人大宗见面，完全就是丢道家的脸吧…… “小栾，等等你尽量别说话吧……” “为什么呀？”小男生，司马栾一脸不解，“师父说了，卫jiejie你最不擅长开会这种事了，所以叫我多多帮忙的说。” “混蛋阮绪……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啊……”卫馨恨得牙痒痒的，碎碎念道。 抛开那些无谓的想法，卫馨领着司马栾上了二楼，来到这次百家之会的现场。 这儿除了主持者一方的士族成员侍夕，发起者的一方墨家之子楚齐云，竟然再无其他人，着实让卫馨有些奇怪。 感情自己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居然还是第一个到场的？ “见过道家之子。”侍夕恭敬地上前迎接。 “卫小姐，好久不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便是墨家之子，楚齐云。 “姓楚的，这次你发起集会到底邀请了哪些人啊？也不是我自吹，对付小小的东海龙族，只需我道门一脉出马就够了，没必要劳烦其他宗门了。”卫馨也不等他们招呼，径直挑了张椅子坐下。 “是啊是啊，听说这次要跟东海龙族干架，卫jiejie激动地觉都没睡好，还特地找我的师娘借了衡岳剑，说是起码要砍上一个仓库龙鳞才行。”作为随从的司马栾也是毫不客气地把椅子搬到卫馨的近旁，自己坐下。 闻言，楚齐云和侍夕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没等他们两个询问详情，卫馨已经随手祭出一张道符，将司马栾给定在了原地。 “咳咳……”卫馨正色道，“二位切莫听信孩童的戏言，砍龙鳞赚钱什么的纯属子虚乌有的事。” “对、对、对……”楚齐云干笑着，掩饰尴尬。 “那是自然，道家之子前来相助是因为当年东方非人对抗人算而结盟的同袍之情，又怎会是为了龙鳞呢。”侍夕得体地说道。 “总、总之……这次我只邀请了两家非人前来相助，现在只等那一位了。” “那一位？”卫馨眉头一挑，忽然间预感到自己这次的赚钱发财路可能会遇上莫大的阻碍。 正说着，楼下的侍者通报起了那一位宾客的名号： “法家之子，白芷，驾到！” 卫馨一愣，她可没想到楚齐云居然还向那个家伙求助…… 在卫馨惊讶的当口，法家之子——白发少女已然带着她的同伴上了楼。 而当在场者看清那个同伴的面容之后，皆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楚齐云最先反应过来，只不过他的行动全然超出了一个正常的主持者该有的…… “人——算！”这一瞬，楚齐云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那副彬彬的模样，他化身为暴怒的猛兽，转瞬之间冲至了对方的跟前。 饱含内力的拳头只需一击，便能粉碎对方的肋骨。 然而，白发少女轻轻用手指抵在了楚齐云的拳头上，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他的攻势。 “墨家之子，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来这里帮你的人，可不可以请你冷静一点？” “你！”楚齐云正欲义正言辞地说些什么，就被阮续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啧啧，要不要这么激动嘛小帅哥，再怎么说你也是抱得美人归的人鱼国度准驸马，跟我这个被无情抛弃的前男友比起来，你可是风光无限啊。”阮续看似是在劝说，然而那极富嘲讽意味的言语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还是说你因为最近看多了绿帽文，觉得自己是接盘的苦主？放心啦，你家人鱼公主跟我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跟西方那些开放过头的家伙可不一样，是‘婚前要保守贞cao主义’的呢。” “住嘴！不许你侮辱雾雨！”楚齐云抽回手，掌心对着空中，虽然在常人眼中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但是在场的非人都清楚地看到了自楚齐云掌心释放而出的符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穿透天花板而出。 这番举动，赫然是远程cao控墨家的机关兽。作为见识过那头机关飞翼虎的人，侍夕不由得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要是在这种地方展开战斗的话，造成的损失可是难以想象的啊…… “墨子大人，请冷静。还有，法家之子，既然你答应了墨子大人的求助，你的朋友就应该收敛一点。”侍夕连忙站出来想要阻止可能发生的争斗。 “阮续。”白发少女看向身边的他。 阮续事不关己地耸耸肩，说道，“天地良心啊，我可是真心实意想来帮忙的，是这个家伙分不清轻重，看见仇人就热血上头，压根就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死活。” “雾雨和我还没有结婚！”楚齐云激动地声明道。 “法克！没有结婚是能够理直气壮说出来的事吗！？你俩都同居多久了啊？”阮续一阵无语，“算了算了，既然你们没有婚姻关系，帮你们也没什么好的理由，那我就不插手了，随你们去送死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齐云放下手，反正驱动机关兽的指令已经送出，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听听阮续是怎么说的。 “很简单，因为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东海龙族的战力如何，哪怕是非人界最厉害的情报商也只能给你提供几个龙族的名字，压根不会告诉你他们的实力与战斗方式。”阮续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每说出一点，他都会贴心地竖起一根手指来计数，“第二，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如何进入东海龙族的据点，就算你能动用机关兽强攻结界，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进去，到时候损失过半的突入部队对上好整以暇的龙族守兵，结果不言而喻。” “唔……”楚齐云脸色一沉，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自然也明白阮续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确实需要面对的难题…… 看着动摇显露无疑的楚齐云，阮续无比愉悦。 果然，对于他来说，观赏这种表情才是最有意思的啊。 “第三，只有我知道东方龙族绑架雾雨公主的动机，所以也只有我能够断言最适合进攻的时机。” “动机！？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绑架雾雨！”楚齐云立时激动了起来，他着实是想不出归属于东方非人的龙族与归属于西方非人的鱼人一族为何会牵扯在一起。 “很简单，那是在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鱼人族和龙族的生活圈位于不同的两个大洋，但是他们都是水下生活的非人一族，所以在各种节庆祭典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交流的。”阮续带着坏笑，娓娓说道，“那是在十年前，人鱼公主雾雨和龙族少主敖青都还只是十多岁的少年，两人在充满了庆典气息的街头邂逅，相知，相识，相伴，然后么……” 说到这里，阮续细细打量着楚齐云的表情，对方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阮续的这个故事的主题是什么。 那是，雾雨公主的初恋。 白发少女轻轻扯了扯阮续的衣袖，摇了摇头。 “是是是，我知道了啦，我不会再戏弄他了。”阮续姑且是听从她的话，稍微正经了起来，“简单说来呢，就是青梅竹马逼婚的故事啦。那个龙族少主还真是痴心一片呢，明知道雾雨公主已经结婚，仍然不惜动用全族的力量来抢人……顺带一提，我用人算之眸看了，那家伙长得当真是英明神武邪魅帅气，他跟被剥夺行动力化妆成新娘的雾雨公主站在一起，看起来简直是天生一对，要不是他婚礼没给我送红包，我绝对会站在他那一边的说。” 虽然阮续在解释完之后依旧在嘲讽，但是这一次楚齐云却没有被激怒。 “你说龙族的实力不容小觑，那……我们要聚集多少人？”楚齐云沉声道，这份稳重反倒是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如果只是抢回雾雨的话，在场的这些人就足够了。如果要让龙族灭族的话，起码得有十几个白芷战力的非人一起出手吧。”阮续颇为贴心地给出了两个选择，两份套餐。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救回雾雨？”楚齐云没有犹豫，立刻问道。 切……明明被点燃了怒火，却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么……还真是无趣啊，还以为能看到有意思的事呢。 “根据龙族的历法，后天就是吉日，他们会在那个时候开启水晶宫的结界，迎接那些收到请帖的非人宾客。” “我们该怎么救人？” 喂喂，要不要这么紧追主题啊？根本不给人一点闲聊扯淡的机会…… 阮续撇了撇嘴，一脸无趣地回答说：“就算是婚礼当天，龙族的守备还是很森严的，所以我们需要兵分两路，一路负责搞事，吸引龙族卫兵的注意，另一路直捣黄龙救出雾雨。当然，搞事的那一路肯定是压力最大的……” “我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楚齐云毫不犹豫地揽下了自己的职责。 这还差不多……所以说，有的时候该主动的时候就主动嘛！ 阮续满意地点点头。 “救出来之后呢？你不是说过龙族实力不容小觑，即使救出了雾雨，今后也未必能平静吧？”相较于没有细细思考未来的楚齐云，侍夕考虑得更为长远，他追问道。 “这个么其实用不着担心。别看现在龙族举族出动，他们其实也对少主的做法有些微词，只是现在雾雨在他们少主手上，即使其他人有什么想法，也架不住龙族少主霸王硬上弓那个架势。只要雾雨离开龙族的地盘，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到时候我会留在那里负责游说，保证让那群龙族立约，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对雾雨有所想法。”阮续颇为自信地说道，“当然了，为了到时候谈判更有底气，拜托你们跟龙族交手的时候尽量杀杀他们的威风，但是绝对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毕竟龙族最看重血脉亲情，要是有成员出了事，那可是会举族死磕的。” “啊……”闻言，卫馨不由得一愣。 “对，说的就是你，道家之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阮续斜眼看向卫馨。 借了衡岳剑，带上司马栾，万一出了事肯定会把司马栾的师父师娘引出来……你丫的真的想把龙族灭族吗？ …… 雾雨公主的婚礼当天，非人界不少人物都收到了请帖并且应邀前往了海底，东海龙族的住地——水晶之宫。 当然，因为东海龙族归属于妖族，所以得到请帖的非人也多是妖族，人族非人中除了少数几个与龙族关系匪浅的老家伙以外，并无其他人收到请帖，是以…… “这是两份请帖，正好供我们兵分两路。”出发之前，侍夕把请帖递交给了楚齐云。 “乖了个怪，你怎么搞到的请帖？我还准备女装去骗个一两张呢。”阮续感慨道。 “我恰好有两位朋友，他们都算得上是妖族的老一辈了，所以都收到了请帖。”侍夕解释道。当然，此时此刻的阮续并没有把眼前的这个士族侍从与他听说过的传闻中的某个人物联系在一起…… …… 此次行动，卫馨，司马栾与楚齐云为一路，负责制造事端吸引龙族卫兵的注意；侍夕和阮续他们为一路，负责悄悄潜入，救出雾雨。 在拿到了请帖之后，阮续他们先行一步前往海底的水晶宫。 这一组之所以有三人，自然是因为法家之子虽然实力过人，但是她并不能随意出手，所以侍夕主动请缨，表示自己可以代替法家之子，作为队伍中的一名打手。 虽然阮续的本意是想着潜入的人数越少越好，但考虑到多个打手自己也能轻松许多，所以就没有拒绝。 侍夕用避水决带着阮续和白发少女在水下快速移动着。 趁着抵达水晶宫之前还有一些时间，侍夕便和阮续攀谈起来。 “人算大人，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和你一起行动。” “是吗？我个人倒是觉得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在非人界的形象已经改善提升了很多诶。”阮续说到这里，不由得感慨起来，“呀……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光阴如梭啊。一开始是被白芷强迫着做那种类似于万事屋的工作，不断帮助他人排忧解难，解决非人之间的纷争，日积月累下来，居然也变得小有名气了。” “也正是因为判定在法家之子的监督下，你不会再做搅乱非人界秩序的事，所以士族取消了对你的通缉令，希望今后能与你保持合作，在消除祸端时同心协力。”侍夕点点头，对阮续这一年里的举动表示赞许。 或许，人是会转变的，不是么？ “嘿嘿……要不是那些放不下对我仇恨的人隔三差五暗杀我一次，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成为非人界的新兴宠儿了呢。”阮续随口说着，对于自己现在的状况他也说不上讨厌还是喜欢，“不过这一年总觉得没多少实感啊……明明记忆里好像没有发生过多少事的说……” 这时候，白发少女插话道：“谁让你是那种只在乎结果，不在意过程的人呢？要不是我提醒，你根本就记不住发生了哪些事吧？” “对对对，还真是多亏了你啊，小白芷。”阮续使劲揉了揉白发少女的头，“不过，即使不记得那些琐事点滴，我也不会忘记你这小妮子在那段日子各种使唤我的！” “阮续，你、你这是挟私报复！”白发少女娇声嗔怪道，但是却没有挣开阮续的手，只是任由阮续这样抚摸着她的秀发。 “咳咳……”在前方的侍夕虽然没有回过头看到具体情形，但他还是有些尴尬，“冒昧地问一句，人算大人，你和法家之子莫非……” 白发少女一愣，瞬间脸颊通红了起来：“这个、那个……我……” “嗯，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喜欢上了啊。”相较于白发少女的腼腆，阮续无比坦然地承认了。 “诶！？阮续！你、你……” “有什么好激动的？喜欢就是喜欢啊，在这方面我可从不说谎……哦，当然，得排除大部分为了布局的情况。”阮续一本正经地看着白发少女，这反而让她愈发羞怯，愈发难以直视阮续的眼眸。 “总！总之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白发少女激动地抬手一挥，只听得一声脆响，阮续瞬时化成了炮弹飞出了避水决的范围，突破海底的水流深入那深邃的黑暗之中…… “哇！？阮续啊啊啊啊！！！”“人算大人！？” 不得不说，娇羞的少女在打情骂俏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把人“打”出炮弹飞行的效果也是常有的事…… …… …… 水晶宫外的街区—— 龙族的仆从们纷纷穿着喜庆的服饰在结界入口处迎接来宾。今天也是少有的几天，在水晶宫里没有充满水的日子。毕竟为了迎接那些地上的宾客，龙族早已做了准备。 尽量跟着那些散客大部队通过结界，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之后，阮续和侍夕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 “啊……差点就没赶上呢。”阮续揉着侧脸。 “对不起……”白发少女低垂着头，道歉说。 “没事啦，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阮续连连摆手，解释说，“我只是感慨，侍夕这家伙的避水决一点也不靠谱，居然连个人都裹不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黑锅，侍夕也只好堆出满脸的笑容，老老实实地接下：“人算大人批评的是，确实是我的失误。” “总之……”因为不想这个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阮续立刻转移话题，“我们先想办法潜入水晶宫的后殿，先想办法确认雾雨的位置，然后等楚齐云他们搞事……” “轰”！ 阮续话音未落，忽然听得一声爆炸的巨响，伴随着音浪冲击，周围的宾客被吹得东倒西歪，要不是白发少女及时抓住他的手，阮续也差一点被吹飞出去。 “法克！？什么情况！？”阮续不由得破口大骂。 侍夕则是回过头，凭借过人的视觉确认了远方的结界入口处的情况。 “看来是墨家之子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勒个……”阮续一脸无语，“那群白痴难道忘了作战时间吗！” “呃……”侍夕一脸黑线，有些尴尬地提醒道，“人算大人，似乎是我们在路上花费了多余的时间，所以……” “啊……”阮续顿了顿，紧接着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指挥起来，“那啥，愣着干什么？楚齐云那边已经发来信号了，我们立刻行动！” …… …… 且说楚齐云和卫馨他们通过结界，来到了水晶宫的外围城市圈，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计划上该动手的时刻了。 楚齐云和卫馨相视一眼，两人都胸有成竹。 “道家之子，这次算我欠你们的，今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楚齐云脚下的机关兽昂起身子，展开一双巨大的机关羽翼，这一幕顿时让不少随后而来的宾客感到奇怪。不过考虑到非人总有一些怪异的坐骑，这机关飞翼虎倒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那是自然，说句老实话，在我当上‘子’之前，其实最感兴趣的也是机关术呢。”站在飞翼虎的后背位置，卫馨颇为随意地回答说，“既然如此，就拿你们墨家的机关术典籍做谢礼好了。” “诶？卫jiejie，你黑了公输家的书就算了，连墨家都要黑，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啊？”跟在卫馨身边的司马栾一脸好奇。 卫馨嘴角微微抽搐，她也不含糊，抬手就赏了司马栾一个毛栗子。 “不要总是学你的师父跟我抬杠啊！搞清楚一点，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师叔诶！为什么我根本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尊敬啊！” “好痛……卫jiejie，你老是这样子打我，万一我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可怎么办啊？”司马栾嘟着嘴，颇为委屈。 “放心，如果你真的变成被虐狂了，我会负起责任好好纠正你的。”卫馨有气无力地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拿司马栾这小鬼完全没有办法。 这个小鬼简直跟他师父一样擅长惹人生气！道术什么的在其次，他主学的根本就是如何跟人抬杠吧！ “好了好了，别激动了，我们开始吧……”楚齐云苦笑着打断了卫馨和司马栾的闲扯。 ——“强袭模式，启动，震天炮瞄准……”—— 机关飞翼虎张开血盆大口，在一段变形连结之后露出了一口漆黑的炮管，管口那耀眼的光芒迅速凝聚。 “轰”！ 一道巨大的光柱轰向天际，瞬间撼动了整个水晶宫的结界。 而这番sao动自然是引起了龙宫卫兵的注意，几乎是眨眼之间，那些龙族卫兵便举着兵器，使用法术踏浪而来。数量之多竟是隐隐有遮天蔽日之感。 “准备好战斗了吗？”楚齐云回过头，询问卫馨。 “这还用说？”卫馨祭出一张灵符，从法术开辟的异空间里抽出一柄周身缠绕着黑铁锁链的巨剑，威武地在空中一挥，霎时卷起一阵劲风。 …… …… 话分两头，在楚齐云即将与龙族卫兵开战的时候，阮续这边也已经摸到了水晶宫的内部。 凭借侍夕用法术弄晕了三个龙族卫兵，接着换上他们的衣服混了进来，这一路上总算还是顺利，没有遇上阻拦。 毕竟楚齐云闹出的动静让大多数龙族卫兵都被调了过去，剩下在水晶宫的卫兵不多，那些算得上是精英的人也基本部署在重要的地方，所以在守卫程度一般的场所走动时，压根不会有人发现阮续他们是冒牌的。 阮续领着侍夕他们在水晶宫内七拐八绕地走着。 正走在一条长廊上，趁着前后没有龙族的卫兵，侍夕出声询问： “人算大人，这条路你有把握么？实在不行的话……”侍夕考虑着是不是该用强硬一点的方法找到雾雨，他若是解放全力是可以快速找到雾雨的，但是到时候必然会与龙族正面起冲突，多少有点不符合士族的利益就是了。 “放心，我可是人算啊。”阮续回过头，此时此刻他的双眼都染上了深邃的银白，那过去的唯一轨迹被他重现于心，绝不可能出现偏差。 “也是呢……”侍夕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担心了，要知道这次与他联手的可是人算啊…… 阮续加快脚步，抵达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时，他突然伸出手，示意身后的侍夕和白发少女要小心。 侍夕放慢脚步，跟了上来，在左侧的通道处，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硬朗汉子，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一直守在这里。 “真没想到啊，敖青居然在公主的闺房正门前安排了这样的门神，讲道理的话，未免也太寒碜了一点？”阮续侃侃道，“我还以为会像弓腰姬一样安排几十个风姿绰约的女武者呢。” “我是，敖青林。”硬朗汉子正面阮续，左手浮现出鳞片外甲地同时泛起一圈涟漪，竟是局部解放的妖力波动过于强烈导致空气也随之震颤。 “切……如果开打的话，肯定会引来其他人啊……”阮续眉头一皱，就在他思考着该如何突破这个大块头时，侍夕绕过他冲上前去。 “侍夕！？” 侍夕也不回头，而是整个人都化为血雾撞上了对方的身躯，瞬时将他包裹起来，让他动弹不得。 “我勒个去，原来血灵还能这么玩的？看起来都有点像是西方的吸血鬼了啊。”阮续感慨道。 “人算大人，赶快通过这里，以我的实力，只能压制住他一个人，所以没办法继续跟随你了。”变成血雾的侍夕说道。 “那行，这里就拜托你了。”阮续很是果断，头也不回地绕了过去，牵着白发少女一路向前奔去。 …… …… 打开闺房的正门，映入眼帘的是装点成中式新房的华丽房间，那喜庆的红色与点缀着富贵的金色交相辉映。 房间分为两部分，由一屏珠帘隔开，珠帘之后就是婚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正端坐在那儿。 环顾了一圈房间内，阮续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丫的，这帮龙族还真是有钱啊，上万颗夜明珠编成的珠帘不说，就连那些装点的图案也都是真正的金丝缝制的。在结合那精美的做工以及布料的材质……说不定新娘的一块红盖头都能买下大都市的一间房子…… “总觉得……突然之间好想把龙族灭族了啊……”阮续莫名地呢喃道。 “阮续，你说些什么呢？我们赶快带雾雨小姐离开这里啦！”白发少女催促道。 “不好意思，小白芷，要救人你去救吧，我现在只想静一静，顺便抽根烟。” 阮续已然进入了彻底没有干劲的模式…… “这……好吧！”白发少女只好亲自上前，她穿过了珠帘，走到了新娘打扮的女子身旁。 “雾雨小姐，我这就帮你解开定身的法术。”白发少女的手触及对方的肩头，倏然间，那一身红装化为血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蔓延缠上了白发少女的手。 “这是！？”白发少女一惊，还没等她想办法脱身，那个新娘的假人已然化成张大的血盆大口，将她瞬间吞下。 下一秒，白发少女整个人都被血色的丝线缠绕困住，仿佛变成了血色之茧。 “不可能的！”白发少女一脸讶异，她拥有着神裔的力量，凭借双份的法力，她在这个世界可谓是无人能敌。然而，此刻的她却被封印了力量，任凭她如何驱动体内的法力，都无法冲破这封锁了她身体的血色之茧。 “阮续！”慌乱中，她回头看向了阮续。 毕竟，他可是“人算”，不管这种封印法术有多么诡异，也一定难不倒他。 他可是“人算”啊…… “那么，小白芷，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毕竟这个封印和外面那种温吞的法术不同，要是你反抗太强烈，可是会神魂俱毁的。”阮续撩开珠帘走来，他搬了张椅子坐下，一脸玩味地打量着白发少女的容颜。 “你……说什么？” 白发少女一脸难以置信。 这番话，简直就像是在说，这一切都是阮续的布局，这一切都是阮续的算计，这一切…… “为什么？”一行清泪出现在她的眼角。 泪眼婆娑，何其可怜？ 被所喜欢的人背叛，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果然，不协调的地方出现在这里啊。”面对这样的少女，阮续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虽然忘记了这份感情是如何开始的，但是我确实喜欢上了白芷。而你这个‘白芷’……我根本喜欢不起来呢。虽然你在这个‘世界’的‘定义’毫无疑问就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白芷，但是不好意思，我属于‘爱屋不及乌’那一类的人啊。” “阮续，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她的泪眸勾动了阮续的心弦。 是了，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她就是“白芷”，这个表情也和那个时候的白芷一模一样，但是…… “那么，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虽然在结果上，我喜欢白芷，但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我变得不喜欢‘白芷’了。”阮续浅笑着，宣布了近似于审判的话语，“既然变得不喜欢了，那么我就没必要强迫自己再听从你的话，虚与委蛇地跟非人界的那些人搞好关系。我现在只想做回原本的我，那个让非人们谈之色变的‘魔王’。所以了，作为魔王降临的第一幕，就应该献上曾经打败魔王的勇者作为祭品。” “诶？”她呆住了。 为何？ 为何名为阮续的这个男人会如此轻易地舍弃心中的感情？ 为何？ 为何名为阮续的这个男人能够轻描淡写地做出那些悖逆世俗的恶事？ 毕竟，他是人算？ 呵呵……毕竟，他可是人算啊…… “就这样杀了我，她的身体可就毁了。”白发少女止住哭泣，以阴冷的声音质问阮续。 阮续不禁莞尔，因为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总算能好好交流了啊，那么是不是该先来个自我介绍呢？毕竟因为你的能力干涉了整个‘世界’，我根本没办法把你看成‘白芷’以外的人。” “老朋友，何必明知故问呢？”白发少女嘴角也高高扬起，丝毫看不出原本的柔弱。 阮续面带笑容，伸手一把扼住了对方的脖子：“不得不承认，在失去了对‘白芷’的喜欢之情后，我现在只想好好侮辱眼前的你，如果不想在记忆中留下‘美妙’的体验，就别让我再把你看成‘白芷’。” “唔……”她听得出阮续不是在开玩笑，迫于压力，她只好坦白，“我是……” …… …… 荒野，在土地上斑驳留下的是盐的结晶，有人说这是海的残留，亦有人说这是湘女的眼泪，只是…… 究竟要哭多少年，才能让这沧海桑田后的沃土布满晶粒？ 一颗颗，一粒粒，数不清的泪。 在荒野的正中央，是七根通天的盐柱，它们围成了圆，仿若守护者一般静静伫立。 在这个盐柱阵的中央，有着白色及腰长发的少女抱膝而坐，她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哀怨，她只是默默地坐着，默默地将锁住手腕的铁链在地上磨着。 用这种方式，终有一天能磨断铁链的吧？ “放弃吧，锁住你的东西可不是单纯的铁链，而是封印我的本体的‘概念’，是不会存在铁杵磨成针的那一天的。” 少女默然，并不反驳，也不气馁，依旧如故。 …… …… ——“深红之王。”—— 轻快的音节，在话音刚落的瞬间，阮续的人算之眸捕捉到了隐藏于世界内侧的法则中消除了一段文字。 “很好，现在，终于能面对你了。”阮续松开手，看向有着白芷容貌的存在——深红之王。 曾经占据了白芷的“定义”的她在这一刻彻底与白芷分离，阮续总算能把眼前的家伙视作无耻的“降临者”而非“白芷”。 “这可一点也不有趣。”深红之王撇了撇嘴，一脸不爽，“你这家伙根本就是疯子吧，居然因为‘不喜欢了’这样的理由选择杀死白芷。” “因为我和她就是这样的关系啊。”阮续倒是十分淡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明明大部分时间都跟你在一起，你根本没有机会联合龙族布下封印我的陷阱才对……” “如果说龙族真的有心以一族之力针对神裔的话，根本无需我的指导，就能设下万全的针对神裔的陷阱。而我要做的，就只有一步步引导你踏入陷阱而已。”阮续也不隐瞒，微笑着答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阮续的老毛病，在胜券在握之后，他总会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嘲弄自己的对手。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得罪过龙族？” “啊，只是一件小事。”阮续摊了摊手，“虽然我也不记得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一个颇有意思的故事，讲述了敖青螣利用多重谎言伪造‘真实’的故事。而且我恰好也在里面出了场，这让我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能够用来对付你的好方法。”（番外《讲故事是需要天赋的》） “敖青螣……你是说他！？”深红之王一脸震撼，“可是那个时候，白芷杀死的明明是冒充龙族的一头蛟龙，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降临，你怎么可能会想到要算计白芷？” “因为你的能力啊。你能夺走过程，只保留结果，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删除时间’。而被删除的这段时间便是我对白芷从相识陌路到心生情愫的过程，只留下了‘我喜欢白芷’的结果。”阮续为了让深红之王能够理解，颇为细心地解释起来，“以下纯属推测，在被删除的时间段里，我的人算之眸应该是无法看清未来和过去的轨迹的，所以我意识到了你的存在。过去的我留下了布局的一个开头，相信只要看到这个布局的开头，被删除了时间的我一定会做出符合我性格的选择。” “该说……真不愧是‘人算’么？”深红之王有些凄苦地笑了出来，“只可惜……” “？” 深红之王眼神一凛，紧接着周围的空间扭曲了起来，那捆缚着她的血色丝线寸寸崩断，赫然是无法承受她的力量。 见此情形，阮续倒也不怎么惊讶，毕竟他滔滔不绝地演讲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哦？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重获自由的深红之王谦谦行礼，道：“不，只是作为对你的尊重，邀请你来到我的世界。” 话音落下的同时，周遭的景色已然被漫无边际的荒野所取代。 这是封印着深红之王本体的异空间，经历了无数世界诞生毁灭仍然在执行的封印术式。 这是牢狱，是某人对深红之王惩戒，亦是永远伴随着深红之王的诅咒。 脚下的土地覆盖着一层浅薄的晶壁，正如过去一样，不曾变过。 “盐田么……啧啧，都说了让你有空改善一下土质，这破地方想种树都没法活啊。”阮续跺了跺脚，试图弄掉嵌在鞋底的盐粒。 “人算，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重新喜欢上白芷，立约不再试图杀死她，我就放你回去。”深红之王提出了条件。 “老朋友，虽说你删除了那些时间，但是我也大致能猜到白芷为什么会被你占据，一定是那个笨蛋为了守护‘人类’的‘时间’向你发起了挑战，然后失败了吧？”阮续姑且尝试说服对方，“可你都活了这么久了，就不能大人有大量一点吗？况且那家伙跟你认真打了一架，应该也缓解了一点你的无聊吧？不如给我个面子，放了她吧。” 话音未落，一双盐块构成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一把扼住了阮续的脖子。 “在我的世界里，你未免太狂妄了。”她，占据了白芷身躯的深红之王看着阮续，冰冷的视线让阮续仿佛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哎呀呀……还真是碰上了麻烦的对手呢…… “那我可要郑重道歉了，毕竟身为一个自由了一辈子的人，我的嘴上从来没有一个把门的。” “你！”深红之王虽然气恼，却硬是忍住了没有下手。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啊。”阮续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你的力量太过强大，能够承载你的降临的只有身为神裔的白芷。而且降临的你必须将自己的‘定义’与白芷融合，所以你的行为存在着限制，换言之，白芷绝对不会杀了我，你若想降临成为‘白芷’，也绝对不能杀了我。” “……”深红之王一怔，她自然明白这一切根本瞒不过阮续，只是她仍然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失败。 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妄想删除这段时间哦，因为我现在对于‘白芷’的想法已经是‘必须杀死’，就算你把现在发生的一切抹去，时间删除之后的我也会尽自己的全力杀死你的。” “降临之后，我明明就是白芷……” 埋怨着，哭诉着，为什么阮续一定要纠结于那些无聊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白芷就是深红之王降临的现实？ “对啊，所以我一定会杀了那个‘白芷’。”阮续浅笑着，宣言说。 “好吧，我认输了。”深红之王放弃了，她将自己从白芷的身躯里召还，并且解开了对阮续的束缚。 失去了深红之王的凭依，白芷的身体自然是颓然倒下，阮续果断上前接住。 这身体，和他想象中一样的轻。 阮续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嗯……很软呢。 接着，阮续的目光不由得留在了她的唇上。 唔……总觉得机会有些难得啊…… 不如…… 阮续不禁起了一丝不好的想法。 然而…… “阮续？” 就在阮续准备行动的那一刻，白芷突然睁开了眼睛。 “噫！？”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的灵魂这么快就回到身躯里了……”阮续撇了撇嘴，放开白芷，让她自己站稳。 望了一圈无边无际的荒野，白芷看向阮续，她低下头，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 说起来……在这个异世界里，白芷能够不必担心世界针对神裔的诅咒开口说话呢。 好久……没有听见她这样的声音了啊…… “没事没事，知道错了就好。”阮续并没有责怪白芷的意思，他只是在心中默默记了一笔。 教唆白芷挑战深红之王不是士族就是法家的那帮老不死的，看来今后又有余兴节目了啊…… …… 和白芷重逢之后，在深红之王的异空间里，阮续和白芷过上了无比平静的生活。 在这里，没有什么娱乐，身体的各类感觉也变得模糊不清，不会干渴，不会饥饿，不会疼痛，所以像这般活着，竟有几分行尸走rou的感觉。 如果不是作为非人，阮续和白芷都有着坚定的心智，恐怕待不了一天就会发疯。 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娱乐，毕竟阮续和白芷是两个人，完全可以互相说话来消磨时间。 “对了，小箬，你有没有印象自己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 “我一直在心里记着时间，我大概呆了六十年，怎么了？” 从时间删除的位置来看，深红之王的降临应该是现实世界的六天前…… 阮续若无其事地感慨道：“我来了之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五个月了啊……” “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在这里能够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可比现实世界有趣得多啊。呃……当然，如果这里的景色再稍微好看一点就好了。”阮续颇为不爽地踢了踢地面。 就在这时，整个原野开始回荡深红之王的声音：“人算，失去自由的这段时间可算有趣？” 阮续调侃着回应：“我还真要谢谢你了，让我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达成了无数非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 “何必嘴硬呢，老朋友？我已经感觉到了你的烦躁。”空中，并未现出本体的深红之王款款劝道，“只要你退一步，接受那个‘白芷’，你就能重获自由。而且，我还可以把你被删去了的‘时间’还给你。毕竟，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一定很茫然不安吧？” “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我的回答还是不变。”阮续态度强硬，丝毫没有交涉的余地。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深红之王似乎很是愉悦，“我早已习惯了等待，时间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哎呀呀……仔细想来，像我这种实际年龄不到三十岁的人，如果让我在这里生活个几百年，绝对会发疯吧……”阮续突然开口说道。 “你改变主意了？”深红之王的声音丝毫没有掩饰那份欣喜。 阮续站起身，一把搂住白芷的腰际：“呃……如果我说，我现在要在你面前表演怎么造人，你会不会打我？” “你！？”深红之王正欲说些什么，然而在她这一分神的瞬间，阮续周遭的空间突然震颤起来。 “这是大召唤术！？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找到你的存在！？”深红之王顿时暴怒了起来，她的本体自地底冲了出来，狂乱的力量掀翻了大地，卷起漫天盐土，然而，在她的巨手抓捕住阮续之前，空间的涟漪已然扩散开来，阮续搂着白芷瞬间消失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 …… 现实世界，东海龙族的水晶宫大殿中央，数名龙族的高手正配合着人鱼一族的公主雾雨施展着召唤的法术。他们各自占据着召唤阵法的一角，竭尽全力维持着这个法术的稳定。 伴随着空间好似破碎一般的波动，阮续带着白芷一起出现在了阵法中央。 “！？”白芷一脸讶异全然没有想到被深红之王困在异空间的他们竟然能够脱身。 这到底是…… “哟，雾雨小姐，好久不见啦。”阮续倒是对此早有所料，他开朗地向这个召唤阵法的主持者打了声招呼。 “免了吧。”雾雨冷漠地回应，毕竟对于她来说，和阮续有关的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回忆。 雾雨没有多话，只是伸出了手，看架势是准备向阮续索要什么。 “给，这次多谢了。”阮续也不含糊，把手放在胸口，用法术将融入身体的深渊之键取了出来。只不过这枚深渊之键看起来只有一半的样子。 雾雨一把夺过阮续手中的一半的深渊之键，然后自己拿出了另一半，两部分靠近之后，只见一道柔和的光芒扩散而出，深渊之键自行结合成完整的姿态，完全看不出有一丝缝隙。 是了，打从一开始阮续就料到深红之王最后的手段是把他封锁在异空间，所以他安排雾雨在他消失一个小时之后使用大召唤术召唤深渊之键的另一半。 要知道，作为阮续的仇敌之一，雾雨也肩负着复兴人鱼国度的责任，所以当阮续提出愿意交出深渊之键后，她立刻抛下了仇恨，与阮续合作。 “好了，我们这次算是恩怨两清了，我就先说再见咯。”为了避免麻烦，在交出深渊之键后，阮续立刻拽上了白芷，飞速逃了出去。 “哈？怎么可能两清！”雾雨冷哼一声，她立刻招呼身边的龙族盟友，“敖大哥，你们快帮我抓住那个家伙！” 然而，雾雨冲出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那几个龙族青年并没有跟上来。 “敖大哥？” “那个……雾雨妹子啊，其实……” 说话的同时，只听得某人含糊不清的叫唤声从一旁传来。 只见身材魁梧的敖青林肩扛着被五花大绑的楚齐云走到了殿里。 “齐云！？” “呜呜！？（雾雨！？）” “敖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这一切都是青螣那小妮子提出来的，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雾雨一脸茫然。 “就是逼婚……哦不，就是友善地劝告你和墨家之子成婚。”跟随在敖青林身后的是侍夕，在经历了不打不相识之后，他也发觉了这次阮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诶诶诶诶诶诶！！！！！？？？” 就这样，恩怨两清？ …… …… 远离那水晶宫，阮续施展避水决带着白芷在海中移动着。 因为回到了现实世界，所以白芷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不过…… 她还是能用手语询问：阮续，这次真的对不起…… “都说了用不着了，在那个世界你已经道歉了无数次了。”阮续翻了翻白眼，觉得颇为无奈。 白芷低着头，轻轻伸手想要牵起阮续的手，然而…… 阮续却躲开了。 “？”白芷一脸不解。 阮续只是微笑，调侃道：“法家之子，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救你可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理由啊，仅仅是因为……” 因为什么？ “我想要杀了你。” 所以，救下你，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啊。 白芷用手语质问：真的吗？ 阮续点点头：“真的。” 因为，被深红之王取代了的你，真的很惹人厌啊。 劣质的模仿，做作的演技，以及绝不应该说出口的话语…… 白芷，不该是那副样子。 …… …… 荒野，在土地上斑驳留下的是盐的结晶，有人说这是海的残留，亦有人说这是湘女的眼泪，只是…… 究竟要哭多少年，才能让这沧海桑田后的沃土布满晶粒？ 一颗颗，一粒粒，数不清的泪。 在荒野的正中央，是七根通天的盐柱，它们围成了圆，仿若守护者一般静静伫立。 在圆阵的中央，盐堆化成的人形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这是败者狼狈不堪的诅咒，亦是足以干涉现实的“神之语”。 “阮续！不要以为你可以就这样摆脱我！我会夺取你的过去！让你与士族冰释前嫌的过去全部消失，让你和仇敌恩怨两清的过去全部消失，让你和白芷互诉衷肠的过去全部消失！你得到的只有结果，士族依然会通缉你，你的仇敌获得了幸福但是和你毫无关系，白芷也不会记得你为他付出的一切！” ——“以深红之王的名，删除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