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逃出生天

    三人返回陶乐洞，穆维周继续钻研剑法，柳卫二人则低声商量起事情来。

    接下来穆维周也全心投入到陶乐剑法当中去。接下来他一共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学会了“女娲炼石”“遂人举火”和“伏羲演卦”。每练成一招，穆维周都想向另外二人通报一下，那二人听了，却没有前两招的兴奋程度，而且表现出很忙的样子，又是伐竹子，又是拆东西的，几乎没工夫理他。有一次穆维周起得比较早，迷迷糊糊中撞见柳青平的背影，不过好像浑身湿漉漉的闪进了对面的厢房。他招呼，却没理他。穆维周搞“音乐庆典”的心思早就没了，就想着把最后一招尽快学完，然后好确定他们究竟神秘兮兮的在搞什么。按照之前的进度本以为“神农尝草”一天就能完成，没想到花了四天时间竟然也不能实现剑谱上的效果，而他完全是照着剑谱做的并没有任何差错。心里有些着急，也就不像前两天那么专注了。

    今天早晨起床，感觉气氛有点不大一样。柳青平和卫鸾将鱼和香甘弄出了四种吃法，全都做了出来。穆维周看到如此丰盛，不禁问道：“哇，这么丰盛，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柳青平轻松月略带神秘地说：“当然特别了，你可以猜猜。”

    穆维周看这架势，比过年那天都隆重，可在他的知识储备里，实在想不起来中国有什么节日比过年还重要。想想道：“是元宵节吗？”

    “元宵节要过，不过是过两天。”柳青平回答道。

    穆维周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重要的日子了，问道：“我想不出来了，你们能不能提示一下？”

    “穆公子，你说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啊？”卫鸾问道。

    “嗯，我们那边倒是有几句俗话，概括一些最重要的时刻，无外乎‘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们所处的情况，我看只有‘洞房花烛夜’才有可能了。怎么？你们要结婚吗？”穆维周和他们相处月余，彼此都已熟悉，不觉开起他们的玩笑来。

    “净胡说，我们怎么可能洞房……”卫鸾说到一半却不好意思起来：“我觉得啊，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出生，你不觉得吗？”

    穆维周听了点点头，不过他是不过什么生日的，所以不大敏感，问道：“难道今天你们有人过生日啊？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柳青平看着他说：“不是某个人过生日，是我们三个人的‘生日’！”穆维周反倒被他说糊涂了，三个人怎么会一起过生日呢。柳青平向他探着身，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因为我们要出去！”

    穆维周听了这话，有点难过地说：“我觉得恐怕不行。我的最后一招还没练成。而且就算练成了，我觉得凭我目前的功力，劈石的效果也未必比以前强太多。”其实他心下还隐隐有一个想法，只是不大确定，也不太敢说出来。他觉得现在虽然深陷绝境，但是每天有吃有喝，偶尔还可以开个音乐会，过的也挺舒心，总比出去之后，四顾茫然，不知下一步如何感觉踏实。只不过一方面这想法不切实际，另一方面毕竟外边的世界有更多的东西去了解，更何况他眼前的两个朋友在外边还有家人等着他们回去。

    “早就料到了，”柳青平胸有成竹地说：“一会出去不用你，到时候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了。”

    穆维周听了满腹狐疑，看了看含笑不语的卫鸾，不知道他们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吃完了，收拾停当。只见柳卫二人不知从哪搬来了大小、粗细、长短都不尽相同的许多紫竹。而且有的还被加工过。

    柳青平先把湛卢剑拿过来，挑了出一根比剑身略长、略粗的紫竹，将剑插进里边，固定住，然后递给穆维周说：“穆壮士，这是我们给你做的剑鞘，你要把它绑在身上。”自己则如法炮制了承影剑，并往自己身上绑起来。

    穆维周接过湛卢剑，看到剑身刚好插进去，保护到不露出剑刃，不觉他们实在是巧思。“为什么要绑在身上啊？”穆维周奇怪的问。

    “因为我们要——”柳青平伸出一根手指，看着穆维周一字一顿的说：“泅、水、出、去。”

    原来柳青平自从被困到陶乐洞就想着怎么出去，但找了好久也没发现有什么出口。直到穆维周练会“夸父追日”那天，他对香甘越吃越少，而池水中的鱼却没减少感到奇怪。穆维周在上边不能削石顶，说到“连通外面的透气孔”时，无意间提醒了他。后来他就和卫鸾到这池水中调查了一下，经过了几天的，调查，发现这水池正如他猜的那样，和太湖的水连通着，所以鱼也不见减少。只不过从石屋里的水池到外面的出口要潜游很远，像柳青平这种水性很好的人，如果中间不犯错，刚好能潜出去。但卫鸾这种虽然会游泳，但水性差一些的就不行了。然后他们想到了一个主意，用一些比较粗大的紫竹做成方便携带的竹筒，然后每人再带一根长的细竹管，就可以在潜到中间的时候换气了。而且柳青平还试验过，只要控制好竹筒，就完全可以成功。只不过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穆维周都在用心练剑，另外他们俩也想给穆维周一个惊喜，也就没提前跟他打招呼。

    穆维周听了这些，实在是感到惊喜，简直是惊喜大发了。但他马上就反对起来：“不行不行。你们这听起来可行，我知道也可行，但对于我来讲就不行了，因为我一点也不会游泳，进了水根本就没法前进。”

    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个人犯起难来。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边根本就没法控制前进的方向，潜行的距离又很长，即便另一个会水的能帮忙，也不太现实。卫鸾不由着急起来。穆维周见了说：“不如你们先出去，然后再找人来救我。”卫鸾觉得如果实在不行只能那样了。正要跟柳青平商量一下时，柳青平说他有主意了。只见他把那断开的剑匣拿了过来，给穆维周的手臂和小腿上都绑了一个，这样穆维周就可以在水里直接爬过去了。穆维周觉得挺好玩，也没多想，现在他已经对他这个小兄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三个人终于准备好了，穆维周把那本空元功的图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也就放在了洞里，又对着范蠡那墙字说了几句借剑留书、打扰感谢的话，就与柳青平卫鸾潜入了水中。

    水下的情况，比穆维周预想的要好。当时的太湖没有污染，湖水清澈，所以实现也比较好。柳青平游在前面，穆维周连走带爬的排在第二，卫鸾最后，每个人抱了一个竹筒。他们走得通道挺宽敞，看得出当年也是甬道，没准是水位上升之后淹没在水中的。

    因为穆维周的原因，他们走的比预想的慢。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穆维周就把他那桶氧气给用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柳青平示意卫鸾赶紧游出去，他和穆维周拖后。卫鸾洗完氧气，就朝着柳青平给她指的方向游过去了。穆维周他们二人在后边，走过三分之二之后，已经能看到出口的亮光了，穆维周实在觉得没有气了。柳青平把自己的竹筒给他的时候，他没接，他知道柳青平如果想游出去，也需要氧气。二人相互推让之间，一个不小心，竟然把空气全都放跑了，这下可麻烦了。穆维周被柳青平拖着，尽最大的力气往出口爬。又走了几步，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口水呛进去，人就昏死过去了。柳青平见穆维周昏死了，也急了，但越急耗氧就越多，他拖着穆维周往前走了一会，眼见出口越来越近了，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口水呛进来，感觉出口一黑，晕死过去了。

    穆维周昏死过去，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的又回到了未来，回到了学校，睡到了宿舍床上。正在这时就感觉有人哭着打他的嘴巴，使劲压他的胸口。他只是感觉到一个不乐意，吐了口水，醒了过来。那一霎那，他只觉着阳光很刺眼，眼前有人影晃动，耳边有人“穆大哥、穆公子”的招呼着。而且能呼吸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慢慢地他适应了阳光，发现两个人正在焦急的看着他。一个他认识，正是卫鸾，另一个他不认识。一副瓜子脸，羊脂一般的皮肤，小巧的鼻子，唇红齿白，眉毛清秀，一双大眼睛忽闪着眼泪，简直天使一般。“我、我死了吗？你，你是来接我的吗？”穆维周虚弱的说。

    那两人见他说话了，不禁破涕为笑。只听那仙子般的人说：“穆大哥，你没死，你活过来了，你被救了，我们出来了。”穆维周听声音好像柳青平，不禁有点晕，以为还是幻觉，闭上眼睛在那平静了一下。就听另一个说：“是啊，穆公子，你没死。差点把我和青平吓死了。”这下穆维周绝对可以肯定是卫鸾。那另一个怎么会是柳青平呢？柳兄弟是个男的，这个分明是女的。柳青平是个大麻子，这个好看到没谁了，除了声音，完全对不上啊！但听卫鸾的话，想想之前，他觉得自己应是看错了，于是在睁开眼睛，没错！就是那个女的。

    穆维周支起半个身子，对那女子说：“你、你……你是？”

    只听那女的说：“穆兄你怎么了，我是青平啊！”

    旁边的卫鸾这时也缓过来了，拉拉那女子的袖子，示意她看看自己的脸。那女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乱了一会，然后对着穆维周笑着吐了下舌头，换了黄莺出谷般的声音说：“哎呀，穆大哥，看来是露馅了，那也不用瞒你了。我就是柳青萍，就是那个风起青萍之末的青萍。其实我是女的。”

    穆维周听了差点没昏过去，这太不可思议了。自己游个泳，钻个洞，差点没死了，然后麻子基友变成了天使下凡。

    其实这也是穆维周单纯，如果换了个人恐怕早就意识到柳青萍是女的了。无论是在和他相遇、追崔笑、还是怕黑不怕人、做饭、抚琴这些表现，都透露了蛛丝马迹。但穆维周先入为主，即便偶尔感觉奇怪，也没想得太多，这也说明这个人心存质朴，信人如己。当然，柳青萍的化妆技术确实了得，从这一点上来看，女士们妆扮自己的技艺之高超，古今皆同，不过有时候为了扮美，有时候为了扮丑。至于卫鸾，却早就看出来了。穆维周从陶乐洞返回上边取木柴的时候，她就问柳青萍了。但二人商量好不告诉穆维周。一个是那样大家相处可能会方便些，另一个他们也觉着骗穆维周玩儿挺有意思。他们甚至还打赌，看看穆维周究竟哪天能识破。如果不是这样，在陶乐洞里，卫鸾哪会随便和柳青平同床共枕、亲近唱和呢。柳青萍扮男装，主要靠的就是化妆和变声，这也是易容术的一种，卫鸾百戏班的，所以根本不可能瞒过她。但那妆容遇了水就容易花掉，这次从陶乐洞出来，在水里折腾的太久了，妆基本都掉了，上岸之后又着急救穆维周，所以就没注意。柳青萍扮作男装，本来是为了江湖上行走方便，现在这样以真面目与穆维周相对，也是好事。

    那穆维周他们二人是怎么上来的呢？原来卫鸾先游出了水，然后马上用竹筒装了空气去接应柳青萍。柳青萍要昏过去的时候觉得洞口黑了，就是卫鸾下来接应他了。如果不是这样，柳青萍也许能活，穆维周可能就挂了。

    穆维周弄听了这些，仔细想想种种过往，可不是么，突然觉得自己实在笨的可以。但一下又觉得麻烦起来，本来当兄弟处的，一下变成个小姑娘，还这么好看，没法弄了。穆维周这个人，做什么事前先给自己立下一个大的规矩，这个规矩要保证不会伤害到关联的各方，自己也能接受，这个规矩又可以保证自己做什么事都问心无愧，当然他也没考虑过为什么自己遇事就这么安排。他觉着自己在汉朝就是个匆匆过客，两年后就会离开。所以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和太多人、特别是女的瓜葛太多。瓜葛多了，就会亲近，亲近多了就会产生感情，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是朋友，到时候分离，还好点，这女的就不好惹了，全都不按常理出牌，自己也会于心不忍。所以虽然都在陶乐洞里，但他很注意和卫鸾的接触和言语。但对于柳青萍他却完全另一种方式。忽然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把人家搂了、抱了、甚至一个船里还睡了……这下他觉得麻烦了，一不小心多了一个人走进了自己的生活，尤其是需要防范的漂亮女生。他感觉自己踩上了地雷，只不过这地雷还没爆炸。

    “哎呀，你们是把我救活了，却把我柳兄弟害死了，悲哀呀，悲哀！”穆维周躺在那，自言自语道。

    “放心吧，穆大哥，柳兄弟还是柳兄弟，你也不必难过呀。”柳青萍笑着说。这柳青萍极为聪明，一听穆维周说这话，大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这么一说，必定让穆维周比较容易走出心理困境，又不太会损害他俩的关系。

    穆维周听了，总觉着柳青萍的温柔语调有点像刀子，赶紧收拾心情，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查看起周围，原来他们刚好距之前上岛停船的地方不远。穆维周见两位姑娘穿着一身湿衣，在微风中有些颤抖的样子，不觉心中一软，指着远处的别院说道：“咱们先到那里，看能不能换几身干衣服来。”说完三人鱼贯向别院快步走去。

    穆维周劈开院门，到那老奴房间，找了几套干衣服，分别换上，虽然不合身，却也暖和。

    此时已近中午，太湖上远远近近的有些渔船，他们决定先把衣服晾干，然后喊一艘船来，尽快离开三山岛，赶往广陵。晒衣服的工夫，穆维周提议把陶乐剑法给柳卫演示一遍，二人当然愿意。在他演练前五招时，柳卫二人只觉得这陶乐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穆维周举手投足之间，无不让人感觉“君子乐乐，君子陶陶”之态，潇洒至极又杀机阵阵。但当他演示“神农尝草”的时候，二人却感觉一下子云龙化虫，平庸至极。穆维周就把他练剑时的感觉，跟两人说了，两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原因。后来柳青萍说有机会到洛阳，可以向她他师父夕烟老人打听一下。

    三人用过午饭，换了原来的衣服，招呼了一艘船，准备先到无锡，然后直奔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