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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深陷囫囵(下)

    子素怎敢靠近?只能远远在边角暗处偷听。诚然,即便有意窃听,也无法听得清楚。

    大约听了一会子,没听到任何大动静,又因看到寿中居的门开启,竹儿走了出来,知里头的人告辞了,子素赶紧转身退回镜花谢院门里。少许等待,便听到竹儿说几声“太太请”“太太仔细脚下”等语,紧接,是步鞋声音连绵传来,转眼之间,看到郡主、曹氏领着各自丫头出来了,往中府大门外走。

    子素挨在镜花谢院门内,远观侧望,看不清太太们的脸色,可从她们的步子上观察,想是受了气,步子摇晃,轻重夹杂。

    等两位太太出门了,子素才从镜花谢院门内出来,再往寿中居那院中走去。站在院中,深深远远的望门外。

    门外,除了听到风吹掠过老槐树叶沙沙作响,看到偶有落叶飘零滑过,便无其他。而寿中居院中,更是寂静,四周伺候忙碌的丫头婆子,此刻人影皆无。

    寿中居的门,依旧紧闭。大老爷、秦氏、小姨娘等东府的人还在里面,不知老太太跟她们说些什么。

    子素想:为何北府、西府两位太太先走了?东府的在里面做什么呢?

    站上半会子,想着再前行探听让人看到会丢了庒琂的脸面,犹豫几分后,便折转回镜花谢。到了里间,看见庄瑜红肿肿的双眼仍然挂泪,庒琂陪坐安慰,一会子拍拍她手,一会子递去手帕子。三喜在外头廊下清理鸟笼子,大约是清理完毕,见子素进屋,紧跟也来了。

    子素闷声清嗓子,干咳一两声。

    庒琂微微抬眼看她,摇摇头,示意别说话。

    子素“唉”的一声,要离去呢,庄瑜揩了下眼泪,请子素留下,道:“老太太可还生气?”

    子素摇头道:“大老爷来了,还在里头呢。不过西府和北府的太太先走了。”

    庄瑜怪道:“大老爷怎么来了?老太太让传的?”

    子素说不知。

    庒琂见庄瑜彷徨不已,安慰道:“meimei,你们老爷过来,兴许是接姨娘回去的呢。”

    话才停,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小姨娘的尖叫声。

    庄瑜已坐不住,猛然起身冲出去了。后头,庒琂、子素、三喜、静默快步跟随。

    出了镜花谢院门,往外是寿中居院子。

    院中,小姨娘跪倒在地上,抱住大老爷的大腿。大老爷怒不可遏,那形势,是愤慨离去的意思了。

    秦氏站在门口,大奶奶扶着她,此刻欲提裙往台阶下走。竹儿等丫头们惊恐追出。

    大老爷冷漠地对小姨娘道:“真是胡闹!胡闹!”

    低声的叱喝后,大老爷的腿脚扬起,将小姨娘撩翻。瞬息,小姨娘倾倒在地,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秦氏等人见状,一面喊老爷一面来扶小姨娘。

    庄瑜见到这样情景,惊吓呆住了,步子如坠千万斤链子,挪都挪不动。

    秦氏大约是见到庄瑜和庒琂等人,她只对庄瑜招手道:“四姑娘还愣着做什么,扶你姨娘回去!”

    庄瑜痴痴呆呆的过去,庒琂也跟去了。一时间,众人围住小姨娘,七手八脚的扶她起来。庒琂插不进手,便立在一边看,心里倒有几分担心屋里的老太太。

    不知此刻,老太太在里头怎么样了?

    原本之前外头站有抬轿的蛮力婆子,此刻不见人,秦氏喝道:“抬轿子的婆子哪儿去了?”

    有人回说老爷来时,叫婆子们撤了。

    秦氏怨言道:“这可好了,这可好了!”

    众人哪里知晓秦氏话里的意思?等回神过来,见小姨娘下身裙子已染红一片。后来,管家来援助,叫四儿去传人,让几名下人抬撵子来。拥簇哭闹一阵,这才将小姨娘送回东府。

    人走。庒琂还站在院中。

    那些人跟戏台上唱戏的一般,锣鼓声响,戏子登台,唱念做打,一番喧闹后,沉寂了,散场了。

    竹儿送她们出中府外门,此刻回来。见庒琂痴愣惊恐,便来跟她说:“姑娘,回去吧!”

    竹儿示意庒琂回镜花谢。

    庒琂听到竹儿的劝说,伸出手拉住她,道:“老太太呢?”

    竹儿眼神示意往佛院那边望。

    原来,老太太不在寿中居屋里,而是移身去佛院,寻纯光师徒礼佛去了。

    竹儿道:“也没事儿了,姑娘回吧!”

    庒琂心里有百千个问题,想出口问竹儿,到底是想问个结果。她想知道才刚发生的一切,可牵连到自己了?老太太可是从他们口中知晓,请仙姑的事是从她这里先出的?

    显然,经历才刚的事,竹儿身心劳顿,说完那句话,她给庒琂端礼,自行转身往佛院伺候去了。庒琂不敢挽留,目送她离去,这才忧忧郁郁回镜花谢。自此到夜里,她心绪不宁,好容易挨到天亮,跟子素说:“我得去折芳桂。”

    子素说:“你忧心一夜,吃也没吃,睡也没睡几眼。抄佛经就在屋里抄,何须去哪里?几府的事儿闹乱得很,你别去了。”

    庒琂道:“jiejie,不去北府,怎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要去抄佛经,昨日你没看到么,小姨娘都出血了。”

    子素拗不过,叮嘱三喜跟紧些。

    得子素放行,庒琂和三喜出去了。

    到北府门下。按往常此时,各府姐妹兄弟来入学集合了。如今,倒像天时未亮,府里人还在沉睡,大门仍是紧闭。

    站了好一会子,见阳光高起,热辣辣的斜照,北府的门仍是不开。

    庒琂感觉不寻常,叫门又不好出声,等好一阵子没见人来,心里也想到,今日应是无人来入学了。遂而,对三喜说:“回吧!”

    三喜巴不得这样,遂而欢喜地扶住她。二人回到中府老槐树下。

    到这里,庒琂忽然止步了,静想一会儿,决定去东府。

    三喜惊恐地阻止,道:“姑娘,你要去东府,那叫素姑娘一起吧!”

    庒琂摆手道:“不必。”

    三喜道:“我们去东府做什么呢?”

    庒琂眼露微光,浅浅笑道:“大奶奶昨日来,我没跟她说话呢,今日又不入学,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滚园找她说说话。”

    三喜知庒琂并非这样想,肯定是要过去问什么事。

    三喜害怕生事端,仍旧阻拦,道:“姑娘啊,那个地方不太好。”再凑近她,低声道:“你没听说呢,那边有妖怪。”

    庒琂听毕,脸色沉下,道:“你的舌头才闲静几日,这会子怎又着魔了?”

    这样责备,三喜不敢再吱声了,只能巴巴跟随左右。

    主仆二人随后速步到达东府,直奔滚园。

    进入滚园大门,随步看到几个丫头在里头做清扫。因这里的人不多,园子院落又极大,显得十分凄冷。

    庒琂不敢造次冒进,先寻个丫头来问话:“你们奶奶在?”

    丫头回说:“奶奶跟大爷在里头。”

    听说大爷庄顼在家,庒琂心里有点惊怕,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正这时,看到蜜蜡和冰梨两个丫头抬一方木盒子从廊下来,后头又有两个小丫头子提食盒。

    蜜蜡见到庒琂了,示意冰梨将盒子先放一放,再示意提盒子的丫头先进去。

    这方,蜜蜡和冰梨走来,向庒琂端礼问好。

    庒琂道:“你们奶奶好?”

    蜜蜡道:“托姑娘的福,奶奶好的。姑娘来了怎没进去?”

    庒琂笑道:“我……才刚到,见院子景致不错,就多站一会子。你们奶奶做什么?”

    蜜蜡道:“姑娘何须问我,进去瞧瞧就知道了。”便开手引请庒琂去屋里。

    庒琂怯步。

    蜜蜡道:“姑娘怎么了?”

    庒琂也不想遮掩,便道:“你们大爷在屋里?”

    蜜蜡似明白了,笑道:“姑娘原来担心这个。我们大爷在里头,奶奶服侍他吃药,正愁着呢!大爷不吃,打翻了好几碗,这不,我跟冰梨又抬来了。”

    庒琂看到那方盒子了,还见到有丫头提食盒,听蜜蜡这样说,想必庄顼病症大发,犯起混来了呢,所以大奶奶才主意让人多备些药来让他砸。

    庒琂道:“都是药呀?”

    蜜蜡摇头,接着暖心识意地扶住庒琂,请出手势,说道:“姑娘不知,大爷吃的药很苦,味儿也怪。奶奶让人备些雪梨膏,大爷嫌腻,加了冬结果,又嫌淡了。太太是知道大爷的口味,让人送来冰糖燕窝。姑娘看到那方盒子,那才是吃的药,后头提的,是爽口用的。”

    说完,已到屋子门下。

    蜜蜡请庒琂先进去,她自己和冰梨要抬盒子。

    庒琂道:“你们先进去,给你们爷和奶奶报一声,我再进。”

    蜜蜡红脸笑了,摇头道:“姑娘客气呢,我们奶奶说,但凡见到姑娘来,随时要深礼对待,跟看到奶奶自己一样。所以,姑娘何须这样呢!”一面说,一面抬物件先进去。

    没一会儿,大奶奶脸挂笑意迎了出来。

    庒琂见到,赶紧端礼。

    大奶奶回礼,拉住她的手,道:“姑娘怎么来了?我还说,大爷吃完了药,我再去找你呢!”

    说着,拉庒琂入内。恰好,提食盒的两个丫头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簸箕,簸箕里湿漉漉装有碎碗坛片,想是大爷庄顼摔碎的,她们清理走的。这会儿,与她们擦肩而过。

    大奶奶叫住她们,问:“地上收拾好了?”

    丫头点头。

    大奶奶道:“去吧!别乱扔叫人踢伤腿脚,在外头挖个坑,埋深了才好。”

    丫头端端正正回应:“是,大奶奶。”

    丫头去了。

    再进到里头,隔一道门帘,依稀看到庄顼坐在炕上,蜜蜡和冰梨两个伺候他吃东西,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碗筷勺子。

    庒琂怯生生的探看几眼,不愿意再进了。

    大奶奶拉住庒琂,示意进去,眼神里告知:不怕的!

    于是,进到里头。

    庄顼见人来,猛然抬头,眼睛直勾勾的望住庒琂。那会儿,他手里捧着一碗冰糖燕窝,要含口仰下。

    当下,庄顼放下碗,指着庒琂示意,让她坐炕上来。

    庒琂惊颤颤的走去,按他指的位置坐下。大奶奶倒没坐,笑吟吟立在一边伺候。

    庄顼道:“镜花谢的meimei极少来我这儿,今日怎么来了?”

    显然,庄顼比平日清醒,知道她来自镜花谢,还知道喊声meimei了。

    庒琂提防的心宽松许多,笑道:“meimei一向少出门,极少来跟哥哥照面问安。今日来,再给哥哥问好了。”说毕,起身端礼。

    庄顼连忙摆手,道:“不消这样。我们园子里的人随意得很,出去见她们这些人,绑手绑脚,难得安乐。meimei来了,当是在你家里一样,少拘谨。”

    庒琂心里忽然觉得,这庄顼的思想性情倒和二爷庄璞相像,隐藏着桀骜不羁。她轻轻点头,复坐。

    庄顼还真是不客气的,接着吃几碗东西,因看到还有剩的,又招呼庒琂吃。庒琂怎好意思?再说,那是药物呢。

    大奶奶道:“这是药膳食物,是太太给爷备的,爷只管吃完。怎让姑娘吃它!”

    庄顼昂头对大奶奶道:“说你不懂事,meimei来我这儿,自然有好吃的给她吃。她来半日,你也没端茶给她。”

    话语间,是责怪大奶奶不懂招待人。

    才刚他还说自己园子的人随意呢,讽刺别人绑手绑脚,此刻,他还不是一样?可见,男子说话,说一套做一套,与人相比,别人不顺眼是一套,自己行事与别人相仿,倒自成一套,实际,五十步笑百步。

    大奶奶窘态百露,赶紧叫蜜蜡备茶来。

    茶来时,庄顼已吃完东西,下炕,要出去了。

    大奶奶拦住他,道:“爷又要去哪儿?”

    庄顼道:“meimei来了,你招待便是。我跟meimei不熟,也没什么话说的,你跟她熟,自然要跟她说话。你们说话,我留下听听不懂,没意思呢,我找有意思的玩去。”

    大奶奶根本拦不住,庄顼已快步出去了。大奶奶跟到门口,道:“爷才刚吃了药,歇一日吧,又出去做什么!要是出去,好歹多穿一件儿衣裳。”

    说罢,进来叫蜜蜡去找衣裳送给大爷。

    等心神情绪稳定,大奶奶才转头对庒琂道:“让姑娘见笑了。”

    庒琂笑道:“哪里!平常人家大凡过日子,便是如此吧!我在老家,我父亲母亲在时,也如此磕磕绊绊,说说闹闹。小时候不理解,总觉得吵闹,嫌弃她们。如今看到嫂子跟哥哥这般,我才知原来日子可以这般过。可惜,旧日不复重来,过往成烟云。”

    大奶奶的脸极速红润,羞涩;同时,也心疼庒琂,让她思亲伤感了。她抬手斟茶,捧给庒琂。

    庒琂接了,轻轻的呷一口,润过嘴唇,放茶杯,道:“嫂子……”

    大奶奶也放下茶杯,道:“姑娘不说,我也知道。”连忙让伺候的人先出去。

    可见,两人平日极少往来,心性依旧相通。

    见滚园的人出去了,庒琂又道:“可嫂子有些事不知根底,你们去寿中居请人,是我的提议。”

    这话把大奶奶镇住了。

    良久之后,大奶奶道:“姑娘啊,糊涂了呀!难得抽身事外,你这是深陷囫囵呀!”

    庒琂凄冷一笑,道:“所以,我来请问嫂子,昨日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姨娘回来后,血止住了没有?四姑娘还好?”

    大奶奶道:“要我说,姑娘此刻不要再关心她人了,想想自己吧!”

    庒琂听闻,觉得事态发展颇为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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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知不觉写110万8千多字了。

    不知不觉又到世界杯了!

    2018年6月15日世界杯第二天。

    埃及vs乌拉圭,今晚23点,摩洛哥vs伊朗

    昨天第一场赛事:俄罗斯vs沙特,5:0。

    小可爱们看得愉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