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死对头
浓密黑烟从山谷中冒起，笔直的升入蓝天。远远看去，如同一条黑色的龙卷风。 卢诚闻迅速对照了北斗导航仪显示的坐标信息，拍了下巴基斯坦机长的肩膀，比画出了在前方降落的手势。 “山猫”直升机开始减速，机舱内的特种兵动手检查武器装备。康晓霆检查了携带的PK－8突击步枪之后，还检查了塞在苏铭谨背包里的特制炸弹。 直升机悬停在离地五米的空中，强劲的下泄气流卷起了漫天沙尘。 半分钟之内，十二名特种兵顺着从两侧舱门放下的绳索滑落到了地面。 “十五分钟倒计时。”卢诚闻最后一个下飞机，他手里拿着一具无线电信号定位系统。“康晓霆，这边交给你了，其他人跟我向北搜索。” 十名特种兵分散成搜索队形，向山谷北面前进。 他们的任务是找到被击落的飞行员，并且将飞行员带回巴基斯坦。 康晓霆与苏铭谨留了下来，他们肩负着一个比营救飞行员还要重要的任务。 被击落的J－10战斗机就在东面大约一百五十米处，机体断成了两截，被残余的航空燃料烧得面目全非。因为在坠地之前就已解体，坠地后又发生了爆炸，所以四周到处都是战机的零部件。 苏铭谨用空军提供的探测仪寻找“目标”时，康晓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在瓜达尔港完成了搜救工作之后，卢诚闻率领试验特种部队转移到了拉合尔，负责搜索救援跳伞飞行员。 几天下来，他们营救了五名落在印度境内的巴基斯坦飞行员。 今天，他们要营救的是一名中国飞行员。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外一项极为重要的使命：炸毁那架被击落的、原本装备中国空军的J－10战斗机。 为什么要炸毁已经坠毁的飞机？ 康晓霆不明白，苏铭谨也不明白。战机被导弹击中后，还未落到地面就已变成了破铜烂铁，战机上的精密仪器要么被烧毁、要么被摔成碎片。如果说是毁灭证物，也非常牵强，因为特种部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所有散落的零部件，更不可能将战机的残骸带回巴基斯坦。 最奇怪的是，空军不但提供了一种特制炸弹，还对放置炸弹的方法有严格要求。 为此，康晓霆与苏铭谨接受了几个小时的“专业”培训，由一名来自空军的技术军官教他们怎么使用仪器，以及怎么安放炸弹。 两人不得不相信，他们要炸毁的不是战机，而是战机上的某种关键设备。 随着仪器上的读数跳动了几下，苏铭谨停下了脚步。 “有发现了？”康晓霆也停下了脚步。 “就在附近。”苏铭谨调整了仪器上的几个旋钮。 读数跳动得更加明显了，上方的指针摆动了几下，指向了左前方。 “十一点钟方向，大概二十米。”苏铭谨仍然改不了狙击手的习惯。 康晓霆朝左前方看了一眼，二十米外，正是被烧得变形的后机身。 靠近飞机残骸的时候，仪器上的LED灯发出了红色光芒。 “就是这。”苏铭谨收起了仪器，扒开了烧焦了的飞机蒙皮，露出了一具环状的、附着在发动机舱进气口前端的设备，后面就是被摔得支离破碎的“太行”发动机。“我的乖乖，这是什么东西？从万米高空摔下来，又在上千摄氏度的高温下烧了十几分钟，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形。难道是传说中的黑匣子？” “少废话，赶紧装上炸弹。”康晓霆取出了苏铭谨背包里的炸弹，“卢队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呆得太久。” “老康，你说空军那帮混球是不是吃多了没事做？”苏铭谨一面嘀咕着，一边动手装上炸弹。“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就是为了炸掉战机上的黑匣子？难道，这里面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康晓霆翻了下白眼，懒得理会婆婆mama的搭档。 苏铭谨装好炸弹后，卢诚闻与其他队员带着一名腿部受了伤的飞行员赶了回来。 “怎么样，处理好了吗？” “炸弹装好了，”康晓霆看了眼手表，“七分钟后引爆。” 卢诚闻点了点头，朝通信兵吹了声口哨。 两分钟后，“山猫”直升机飞了回来。先让队员与飞行员上了直升机，卢诚闻又朝飞机残骸看了一眼，才登上直升机。 “山猫”向西飞行了不到两公里，东面山谷中升起了一团淡蓝色蘑菇云。在席卷而来的强大冲击波与沉闷爆炸声中，直升机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散架一样。官兵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巴基斯坦飞行员更是用乌尔都语破口大骂了起来。康晓霆与苏铭谨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安装的只是一颗装了两千克*的定向聚能炸弹，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山谷东面，一架“海王”直升机正在向西飞行。 见到从山谷中升起的蘑菇云，直升机上的贝克特少校也是暗暗一惊。 “海王”来到山谷上空时，贝克特少校立即看到了那个直径超过二十米，深五米的大坑。直升机上的印度海军飞行员也惊得目瞪口呆，至少需要一枚一千磅级的炸弹才能够炸出如此大的弹坑！ 双脚刚刚触地，贝克特少校就感受到了从鞋底传来的热量。 爆炸太惊人、太恐怖了。方圆百米内的草木沙石全都不见了踪影，上千道地缝从弹坑中央一直蔓延到百米之外。这哪是弹坑，简直就是月球上的陨石坑。 “少校，没有找到飞机残骸。”一名特种兵走了过来，将一块金属片抛给了贝克特。“只剩下这些金属碎片了。” 贝克特咬了咬牙，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三天前，他们来到印度，以联合调查局下属特种部队的身份，希望在被击落的J－10战斗机上找到某种特殊设备。三天来，贝克特找到了四架巴基斯坦战机的残骸，却没能找到那种设备。显然，那四架战机都是中国出售给巴基斯坦的“雷霆”战斗机，不是中国空军的J－10战斗机。 虽然无法证实刚刚被炸毁的是“雷霆”还是J－10，但是少校预感到，这就是他们要找的J－10，上面肯定有他寻找的那种设备。他们却来晚了，仅仅晚了几分钟而已。 抢先到达的是巴基斯坦的特种部队吗？ 少校冷笑了一下，他可不这么认为。来到印度之前，他在阿富汗执行了三年的秘密任务，干掉了十几个阿富汗塔利班头目；然后前往巴基斯坦，对付巴基斯坦境内的塔利班恐怖组织，与巴基斯坦特种部队打过交道。虽然巴基斯坦特种部队的官兵都很厉害，但远不是美国特种兵的对手，而且反应没有这么神速。 只有一种可能，之前到来的是中国特种部队。 想到这，少校摸了摸脖子右侧的伤口。那是三年前，他在阿富汗执行任务时，一颗狙击步枪的子弹留下的伤口。伤愈后，贝克特从上级军官那里了解到，他在行动中遭遇了中国特种部队，打伤他的很有可能是一名中国特种部队的狙击手。 从此，贝克特就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国特种部队当作了最强大的对手。 “少校，四周都搜遍了，没有其他收获。” “收队。”贝克特长出了口气，朝西面的天空看了过去。 三年来，他一直想与中国特种兵一较高下，却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也许，不久之后，他就能如愿以偿！ “海王”直升机回到印度空军基地的时候，“山猫”直升机也回到了巴基斯坦空军基地。 刚下飞机，卢诚闻接到了项铤辉打来的电话。 “美国派了特种部队过来？”卢诚闻先是一惊，接着就镇定了下来，“我们会小心应付，是不是要尽量避免与美国特种部队发生冲突？” “完全相反。”电话中，项铤辉的语气非常坚定。“老总的意思是，如果有机会，就设法逮住几名美国特种兵，而且要留活口。” “抓舌头？队头，你这道命令可不简单啊。” “尽力而为，我知道你们的处境。”项铤辉的语气稍微软了一点，“我只是传达老总的意思，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反正，谁也无法证实你们有没有遇到美国特种兵，而且听说那些‘海豹’啊、‘三角洲’啊、‘游骑兵’啊什么的，都是不要命的主。完成任务很重要，把我的兵活着带回来更重要，明白我的意思吗？” “非常明白，谢谢队头。” “就这样吧，有消息了，立即通知我。” “是，队头！” 挂了电话后，卢诚闻长出了口气，这确实是“要死”的命令。 他不是害怕美国特种部队，而是他们执行的是搜救任务，要快进快出，绝不能在印度境内呆太久。另外，他们以雇佣身份参战的，如果落入敌人的手中，不但共和国不会承认，就连国际法也无能为力。 只是，老总直接下达战术命令，肯定非常重要。 想了想，卢诚闻把康晓霆与苏铭谨叫了过来。 “卢队，你不是拿我们开涮吧？”苏铭谨的反应非常大。 “这是志愿行动，你们可以拒绝，我不会为难你们。”卢诚闻拿出了香烟，“我也不想派人过去，毕竟队里就这么点人，少了谁都不行。只是，任务是老总直接安排的，项老大也给我打了电话。如果你们不去，我安排其他人去。” “不用了，我们去。”康晓霆回答得很坚定，“论潜伏能力，我们两个最厉害，别人去，我不放心。” 卢诚闻点了点头，他找康晓霆与苏铭谨，也是这个原因。 “有补偿吗？”苏铭谨呵呵一笑，“既然我们是雇佣兵，总不能白干吧？” “得了，你小子又不缺钱。”康晓霆踢了下搭档，对卢诚闻说道，“卢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先准备一下，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们。” 送走两名队员之后，卢诚闻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