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斯瓦特王国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斯瓦特王国，平原行省，花园城附近，桑林镇，旅馆。 老板给奇怪的年轻客人续了七次买酒，心里暗暗高兴。 自从小伙计莫名其妙死掉之后，为了平息案件，他花掉了大半部分的积蓄去贿赂办案官员，目前已经雇不起新的伙计了，所以，他只能自己兼职老板、伙计、厨师和酒保。 桑林镇只是还原成附近一个普通的小镇，也没有重要的道路从这里穿过，所以，很少有旅客来投宿，来喝酒的也只有镇上的农夫和民兵，还有偶尔路过的冒险者，而现在，正是大中午干活的时候，旅馆里几乎门可罗雀，来了一个客人，好歹也能多赚一点钱。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年轻的客人问。 “啊？什么？”老板正在为生意发愁，没有注意到客人的话。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那种，比较奇怪的，奇闻轶事之类的……”齐格林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桌上。 “啊？”老板吓了一跳，随即，两眼就离不开那枚金币了。 “我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事情，”客人说，“但这些事情必须是真实的。” 老板两步跳到客人面前，急慌慌的说：“有倒是有一件，不过，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和我这个小店还有一点关系。” 客人把金币拨到他面前，说：“我只喜欢听，不喜欢讲。” 老板一把抓住金币，飞快的塞进自己口袋里，说：“您可能注意到了，我这个店里还缺少一个伙计……” “请坐。”客人说。 “啊，谢谢，”老板挪开椅子坐下，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述起来，“这就要从去年的秋天说起，那时候，我这个店里还有一个小伙计……” …… 夏川在冒险者分会的旅馆住了下来。 接待员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夏川感觉这种眼神不是普通的可怜或者鄙夷，而是一种带着好奇的不屑。说得明白一些，就是，一往下传去冒险者分会登记的时候，接待员变现出来的是对没落职业的怜悯和嘲笑，而现在，这种感觉带上了一丝丝的打探。 虽然那个接待员没有说多余的话，但卸船还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差异。 尽管并不在意，夏川还有留心了一下。 毕竟是王国都城的冒险者分会，规模不是一般的大，客房充足，设施完备，服务周到，比起那些小城市，舒适度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 在野外宿营了好久，走到人群密集的城市，夏川觉得耳朵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慢慢习惯了。 在休息和用餐的过程中，夏川才发现，这里住了不少格斗家。 在找到冒险者分会之前，他特意去原本的格斗家分会看了一下，哪里的房屋已经贴上了封条，无人居住。 餐厅里虽然还是以其他职业的武者为主，但格斗家的数量略微有些多了。 夏川不知道平日里有多少格斗家，但坐在桌前，看着这些个偶家，夏川还是觉得这样的数量有些高了。 这是夏川的直觉。 夏川甚至觉得，连那些其他职业的武者，也有些怪怪的。 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但夏川除了保持警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吃完饭，回房间，等着天黑，入睡。 …… 齐格林离开了桑林镇，径直朝着花园城赶去。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几十公里的路，他只花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就飞过了。 直到花园城郊外，他才落了下来，顺着大陆慢悠悠的走进城。 花园城市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但也有几个比较宽敞的出入口，齐格林熟门熟路的选了最近的一个。 入口处站着几排衣甲鲜明的士兵，正在挨个排查进城出城的行人。 齐格林准备了一枚金币，站在进城队伍的最后面。 轮到他的时候，他把金币扔进了负责检查的士兵手里。 士兵瞪大眼睛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他飞快的看看左右，却发现自己的长官也在目光炯炯的瞪着他。 士兵挥挥手，低声说：“进去吧。”然后不动声色的把金币藏进怀里。 排在后面行人也看见了这一幕，但不敢多嘴。 齐格林冷着脸进了城。 不用回头，齐格林就知道，那个长官，已经派了另外一个士兵接替检查兵原先的位置，带着他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顺着熟悉的街道，齐格林很快就找到“自己家”的宅邸。 齐格林并不知道当初老管家把房子卖给了什么人，但这并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桑林镇的命案虽然有些蹊跷，但瞒不住此时的齐格林，抛开治安官和法官们的贪赃枉法不谈，这件案子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但是，这样无关紧要的案件，对这些官僚们来说，只是捞钱的机会，而且是那种油水不大的小案件，实在提不起深究的兴趣。 再加上被挖空了的棺木，齐格林知道，当初那些觊觎所谓“藏宝图”的家伙已经有了行动。 老管家手上是有一些钱，其中包括卖掉宅子的钱和一部分的减产，但他并没有把钱带到桑林镇。 齐格林已经顺着和老管家商量好的标记，找到了那笔钱款，但这一点点钱，对现在的齐格林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按照齐格林原来的计划，这笔钱他是准备赐给老管家的。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购买了宅邸的人。 问题是，齐格林发现，这座宅邸已经空置了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线索断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件事真的有些难办，但对于圣域级别的高手，这并不难。 如果齐格林愿意公开圣域的身份，整个花园城都会为他动员起来，慢些贵族和官员都会眼巴巴的走上来为自己效力。 但齐格林不想这么做。 甚至于，他都不着急解决“自己的老爹”被人刨了坟的事情。 他要做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 休整一夜，早早起床，夏川洗了澡，换上新衣服，购买了一些补给物品，夏川没有接任何的任务，就踏上了南下的路。 他原本打算接一个顺路的任务，但看看拥挤得一塌糊涂的大厅，还是放弃了。 原本那种“提升冒险者等级，享受更大限度的舒适服务”的观念，又消退了下去——武道修行，还是抛弃那些贪图享受的念头。 前边的旅程，骑着小矮马，却也是轻松享受，但这会儿，他又开始警惕自己的松懈。 想想自己此去的墓目的，他觉得，前段时间，自己似乎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虽然可以归结为，不想在吟游诗人罗卡斯面前显露太多自己特立独行的地方，但实际上，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很满意。 因此，从斯瓦特王都到鹿泉关这段路程，夏川决定徒步行走。 顺着街道，用了半个上午，夏川才走出了斯瓦特王国的都城，来到南郊。 南郊的大路上，有很多冒险者正准备出发，其中，依然有不少格斗家。 这个现象终于引起了夏川的注意。 这些格斗家，似乎并不是特别受到其他职业冒险者的歧视，甚至于，有些格斗家还和别的冒险者相谈甚欢。 这样奇怪的现象，夏川几乎都还没有见过。 格斗家的没落，是持续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一个过程。在夏川这一年多以来的观察中，人们，尤其是武者们，对格斗家的蔑视，是非常自然的，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刻意挑拨，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轻视。 那种轻视，就像是走在街道上的行人对街边的乞丐的鄙夷，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但又不会主动地上前去表达自己的鄙夷。 这让夏川更加关注这些奇怪的冒险者。 相比在瓦夏都城南郊那次公主仪仗出行，这里的冒险者少了很多，几乎不到千人，但起码有五百人以上。 而在这样的场面下，空着双手的夏川，反而成了最奇怪的人。于是，很多人对格斗家的关注都被夏川吸引走了。 被看得没办法，夏川又跑回去，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拿出了一跟钢棍。 这一回，几乎没有人在意夏川这个毫不起眼的“棍武者”了。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 站在一辆马车旁的矮壮棍武者满脸红光的迎向夏川，老远就喊：“朋友，是不是没有接到任务？” 夏川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愣愣的点点头。 “来我们磐石冒险小队吧，”矮壮汉子说，“都是棍武者，应该互相帮助！” 然后，夏川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走到了马车旁。 …… 伊莎贝拉是一个家族。 在花园城，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武者家族，比起贵族，自然有很大的差距，但比起那些普通官员和大富商，则又强大了很多。 这样的家族，在城里总是有一些特殊的地位。 伊莎贝拉是个比较常见的姓氏，但在花园城，就此一家。 此刻，伊莎贝拉家宅邸门口，停着好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识货的人都知道，这些车来自城主府和领主府。 城主是代表王室管理这座城市的贵族官员，而领主，是管理整个行省的贵族，在很多省会城市，城主府和领主府之间，都是十分微妙的对立关系，因为这座城市是两者权利的交集地带。 比如瓦夏公国的水苏城就是如此。 但在花园城里，这样的对立根本不存在。 因为城主府和领主府，存在着极为牢固的姻亲关系。和那些司空见惯的政治联姻不同，这两个贵族家庭之间姻亲很特别，虽然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秘辛，但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在花园城，城主府和领主府的政令，绝大多数都是一致的。 明正因为如此，也有人把两家的家族标志搞混淆。 当初伊莎贝拉家胆敢单方面毁约，是因为城主府在背后撑腰。罗塞狄家虽然比不上伊莎贝拉，但差距并不大，两家之间的婚约，是有着极强的法律效力的。 所以，当初的毁约事件，加上一些垂涎所谓“藏宝图”的人同事动手，罗塞狄家族就此一蹶不振，分崩离析。 被打伤了脑袋的“齐格林”本该就此丧命，却被从一截穿越而来的游魂占据了身体，借尸还魂。 如果没有这个异界游魂，罗塞狄家族早就在一年前彻底消消失了。 现在，这个来自异界的齐格林，站到了亚莎贝拉家族的宅邸门口。 …… “最近很奇怪，”棍武者说，“来了好多格斗家，也不做任务，都往南边赶。” “嗯。”夏川点头。 “我是队长西奥多，”背着长枪的武者说，“欢迎来到我们盘磐石小队。” “你好，我叫阿布。”夏川说。 “对了，我叫斯迪克。”棍武者说，“这是我们队长，还有这位是盾武士昂达普，还有锤武士奇力兄妹。” “你们好。”夏川点点头。 几人礼貌的和夏川打招呼。 “阿布，你的宠物是怎么回事？”斯迪克问，“这是一只魔法师专用的魔宠吧？” “嗯，是的，”夏川说，“它的主人死了，我刚好路过，就收服了它。” “收服魔宠？太不可思议了，你怎么做到的？”斯迪克更加好奇了。 “跟着阿布有rou吃。”猫头鹰突然插了一句嘴。 “啊？哈哈哈！”斯迪克和其他几人吃了一惊，都笑了。 “我给你rou吃，你跟着我吧。”斯迪克说。 “不要，除非阿布死了。”猫头鹰老实的说。 “哈哈哈哈！” 这下子，几个人笑得更开心了。 “好吧好吧，我们该出发了。”队长西奥多制止了队员们的调笑，说，“赶紧把客人送到鹿泉关。” 队伍动了，夏川问：“你们的任务是护送吗？” “是的，”斯迪克说，“我们都要去无尽森林那边碰碰运气，听说今年的兽潮里有好多珍稀野兽和低级魔兽，发财的机会大把大把的。” “是吗？”夏川说。 “可不是嘛！”斯迪克说，“要不是有人这么说，我才懒得来呢。对了，阿布，听你的口音，不是斯瓦特附近人吧？” “我是西大陆的。”夏川说。 “西大陆，难怪……”斯迪克点点头。 “西大陆的棍武者也不多了吧？”盾武士昂达普问。 “好像是的，”夏川说，“好多人都进神殿做了预备僧侣。” “盾武士几乎都绝种了吧？”斯迪克也说，他狠狠的瞪了昂达普一眼。 “嘿嘿……”盾武士咧嘴笑了笑。 “都没落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要相互挖苦了。”队长西奥多说。 “看看人家格斗家，都没落了还扎堆扎堆的呢。”昂达普说。 “我听说他们要去沙漠西边呢。”锤武士兄妹中的哥哥说话了，“听说那里出现了振兴格斗家的预言之子，说不定格斗家优惠兴盛起来。” “预言之子？听说是个剑士，一个剑士要去振兴格斗技职业吗？”斯迪克说。 “总比你们棍武者强。”昂达普说。 “也比你们盾武士强！”斯迪克又说。 “昂达普，斯迪克！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队长西奥多脸色有些难看。 “好吧好吧，懒得跟你争！”盾武士说。 “哼！”斯迪克撇过脸去。 “武者都有斗气，就像魔法师都有魔力。”猫头鹰突然说。 “切！”斯迪克说，“魔法师之间要是内斗起来，整个城市都会炸成碎片！唉，我对一只魔宠较什么劲！” 一直沉默的锤武士meimei说：“魔法师，恐怕也拿巨龙没有办法吧？” 整个队伍突然沉默了。 夏川有些奇怪。 好一会儿，斯迪克说：“没事的，巨龙已经被驯服了，成了那个龙骑士的坐骑。” “对，没什么好怕的，”队长西奥多说，“只不过是一头被驯服的魔兽罢了。” “巨龙？什么巨龙？”夏川奇怪的问。 “你不知道？”斯迪克奇怪的看着夏川。 其余几人也定定的看着夏川。 “怎么了？我刚刚来到这里……”夏川说。 …… 因为有着马车的遮挡，门卫没有看到齐格林。 等齐格林走到门口，门卫才注意到这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你？”门卫有些惊讶，随后，脸上浮起不屑的笑容，“你竟然还有胆量回来？” 齐格林没有理他，就好像门口空无一人，直至往前走。 “你，站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门卫见齐格林不了会自己，脸色一变。 说着，他伸手抓向齐格林衣服的领口。 “嘭！” 巨响伴随着飞舞的木屑，把刚刚走进宅邸的人吓了一跳。 宅邸厚重的木板，一个人形缺口赫然在目，从里面飞进来的人影随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等所有人看清砸落在地的人影时，门卫已经像一个破败的布包，瘫软在地，浑身已经没有了一根完好无损的骨骼。他的身子像一坨剔了骨头的rou团，血rou模糊地摊在石板地面上。 “啊！”胆小的女仆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