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鹿泉关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扬格沃是个耿直的人，他并没有因为不信任夏川而故意敷衍，所以夏川只教了他几遍，他就学会了。 “以后每天练习三遍，斗气的运行方式我要等你练熟了以后再告诉你。”夏川满意地说。 “如果一个月没有效果，我就不练了。”扬格沃又比划了两下，感觉很是别扭，但他还是决定坚持练一段时间。 “最好配合这练一练身体的平衡性。”夏川说。 “怎么练？”扬格沃倒不怎么排斥了。 “单腿独立，倒挂，或者站在高处，这个我在桃泰龙大叔那里见过，应该是很常见的练习方法。”夏川说。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独特的方法。”扬格沃扬扬眉毛。 “有倒是有，但是效果其实差不多。”夏川想起在“老家”时师傅让自己练习梅花桩五行桩的情形，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就这么多了吗？看来也没什么神奇的，每天坚持下去也似乎不难，我就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扬格沃说。 “那好，大叔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忙吧，我去一趟北边。”夏川指着通往绿雾镇的石板路所在的那片林子。 “那你去吧。”扬格沃说，“中午饭和下午饭在我家里吃吧，旅馆那边的食物更贵一些。” “中午可能回不来，下午我会来的。”夏川说。 “也好，那你忙去吧，我还得看看我的蜜蜂。”扬格沃转身去照料他的蜂箱。 …… 夏川在街市买了几个面包，就出了街区往北走。 昨天来的时候，夏川就看见路边丛林里长着不少适合做药汤的草药，只是当时没有什么工具，没能采集一些。 这会儿他带着从扬格沃屋里带来的布袋，准备大肆采摘一番，最好备足十几天甚至一个月的用量。 采集的时候，夏川也发现了很多适合做花香浴汤的野花，忽然想起那天桃乐丝身上的香味。 那香味不单单是花香，夏川当时只觉得好闻，现在看见这么多野花，想着等自己赚够了钱，就多带些回去。 “我教过她怎么在山里识别这些花草，不知道她会不会自己去采。” 这一带的树林子里早就被猎户们扫荡一空了，除了几条蛇，下船没有遇见别的野兽。 顺手打死两条蛇，取了蛇胆，夏川看着鼓囊囊的口袋，决定回去。 …… 回到扬格沃的小屋，还没到下午饭时间，看着扬格沃准备的面包封魔和几片生菜叶，夏川去街区买了三只只烤野兔。 野兔已经被挖掉了头上的角，开膛破肚烤得金黄油亮，夏川和扬格沃一起吃了两只半，麦克斯吃了半只。 麦克斯似乎很久没有吃过rou了，吃得狼吞虎咽的。 “以后最好每顿饭都有些rou。”夏川说。 “很难，养蜂只能保证我们两吃饱，rou类是绝对不敢多吃的。”扬格沃有些为难。 “所以要早些把你的格斗技练起来，继续做任务去，这样才能赚够钱，”夏川说，“现在我还有些钱，足够用半个月了，明天我去做任务，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赚一些了。” “你没有必要这样。”扬格沃说。“为了我这个废人……” “你不能这么说，大叔，”夏川忽然严肃起来，“我师，我的老师说过：‘江湖中人，当行侠义之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相信我老家的格斗家，大多都会这么做的。” “什么意思？”麦克斯说。 “大概就是说，冒险者，应当做守护正义，多做善事。”夏川说。 “你老家，在西大陆什么地方？”扬格沃对夏川的话有了兴趣。 “瓦夏公国迦南行省清风山丘。”夏川想了一下，说。 “原来是瓦夏，格斗家最后的圣地。”扬格沃恍然大悟。 “大叔你去过吗？”夏川说。 “没有，太远了。我只是听说过。”扬格沃说，“对了，你怎么跑来东大陆了？” “不知道啊，”夏川摆摆手，“我失忆了。” “也是被……”扬格沃脸色变了，压低了声音。 “是的。幸亏我捡回了一条命，”夏川点头，“所以我帮你，也有我的想法在里面。” “嗯，不管怎么样，你教我的格斗技我会好好练习的。”扬格沃捏了捏拳头。 “我相信效果不会太差的。”夏川说。 吃完下午饭，夏川给扬格沃和麦克斯分别准备了一锅浴汤，并把浴汤的制作方法交给了扬格沃。 人参被夏川碾碎成分糊状，和着蜂蜜做成了三大罐子浆糊。两只蛇胆也被他泡在了一瓶扬格沃舍不得喝的卖酒里面。 麦克斯并没有为夏川刻意回避自己教授扬格沃而有意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冒险者的规矩。 …… 夏川回到旅店的时候，夜色刚刚降下。 没有做过多的准备，简单洗了个冷水澡，就上床开始打坐。 …… 在上起来，夏川才想起来，要去分会正厅办理退房。 玛丽大婶告诉他，直接找她退房也是可以，夏川要了一份早餐就退了房，早早出了院子，直奔天堂街。 天堂街的建筑都是些又高又大的石头建筑，雪白色的楼房和灰白色的石板路打扫得干干净净，最大的那栋建筑就在天堂街区的最中央，顶上的水晶晚上发出的光芒在交易街区都能看见，这会儿灯光熄灭，但却反射着刚刚从山顶露头的太阳光，反而更加光彩耀眼。 在这栋名叫“冒险天堂”的酒楼旁边的小巷子里，夏川找到了甜橙旅店。这件旅店虽然小，但是比起冒险者分会所在的那片街区的普通旅店，还是奢华了很多的。 夏川在门口等了半天，直到守门的门童再三询问之后，夏川才说动门童去通知维格。 维格和两名同伴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 “哎呀，夏洛克，你来得真早啊。”维格打着哈欠说。 “维格大叔，咱们该出发了吧？”夏川看看太阳说。 “哎呀，昨晚实在是睡得太晚，真有点累呢，”维格说，“伙计们，要不我们这就出发吧，早餐就在路上吃了吧。” 刀客塔里登很是随和：“行啊。” 弓箭手斯特里犹豫了一下，也点头：“走吧，昨晚确实是耽搁了，今天路上走慢点，好好休息。” “那就出发吧。”维格整了整腰间那两只黑乎乎的拳套。拳套似乎是全金属，有些沉重，坠得他的裤腰带有些下沉。 三人都带着不小的包裹，夏川很机灵的扛起了带行李的任务，把三个包袱都背在后背上。 塔里登和斯特里很不客气的交出了包裹，只有维格推辞了一下，但也没有坚持。 “体力不错。”塔里登说。 “我的斗气还没有恢复，但是体力完全没问题。”夏川得意地说。 “别逞能。”斯特里说。 “大叔你放心，”夏川说，“在绿雾镇那边我打过野猪的。” 夏川说完后悔了。自己终归是心急口快，又说漏嘴了。 斯特里只是哼了一声：“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有，别叫我大叔，我没那么老。” “哦，哦，好的，”夏川心里一喜，“那我叫你斯特里大哥吧。” 斯特里嘴角抽了一下，瞪了夏川足足五秒钟，才说：“好吧。” …… 四个人边走边说，顺着街区贸易街区的中央大道，朝着鹿泉关要塞走去。 这座巨大的堡垒，盘踞在梁山之间的峡谷上，将南方无尽森林进入北方丘陵地带的路口死死卡住了。它的尖顶，远远高出东西两面的山峰，将贸易集市街区的南部完全笼罩在阴影里。所以在贸易街区，越往北的街区越是人流涌动，交易繁忙，越是靠近鹿泉关堡垒，越是人影稀少。 南部街区居住的，大多数都是做苦力的普通人和一些驻屯军人的家属。以中央大道为界，东侧街区的房屋相对来说更加的整齐有序，更加结实牢靠，街道也干净利落，那是军属居住区，东边的晨光会时常照耀这些房屋；西部则是各种劳工苦力的临时住所，街道小巷又脏又乱又差，房屋都是随便用木棍茅草薄木板甚至是破布搭起来的窝棚，这会儿基本上并没有什么青壮年人的身影，只有一些病怏怏的老人呆在窝棚前面，一群群衣不蔽体浑身淤泥的小孩跑来跑去玩耍打闹。 夏川好奇地打量两边差异巨大的景象，叹了一口气。 维格说：“你在同情这些苦工家属吗？” 夏川摇摇头：“桃泰龙大叔跟我说过的，他们在这里生活是很假艰难，但是他们如果回家种地放牧，生活会比现在更艰辛。我只是觉得，觉得他们不应该这样，但是又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帮助他们。” “你倒是想的够多的，自己已经够惨的了，还有时间关心别人。”维格拍拍夏川的肩膀，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急忙说，“我们是拥有斗气的武者，是实力强大的冒险者，比起这些一辈子都练不出斗气的普通人，身份要高出许多的，不要太在意他们。” “可是，‘探索未知，坚守正义，同情弱者，追求武道真理’不是我们冒险者的信条吗？” “哈哈，”维格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真信这些鬼话啊？” “呵呵呵。”塔里登也笑了。 斯特里嘴角抽动了一下，算是笑了。 “我说错了吗？”夏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他背着三个包裹，傻兮兮看着三人，像极了一个跟在冒险者身后的苦力劳工。要不是他腰间还挂着两只拳套，估计街边的老人们都要笑他了。 还是有几个小孩子正好跑过，看见三人在嘲笑夏川，也跟着凑热闹笑了起来，却被斯特里瞪了一眼，全部跑开了。那些探头探脑的老人也转过头去。 “你看，”维格说，“我们是武者，是冒险者，跟这些普通人是不同的。” 夏川摇摇头，笑了一下。 维格说：“别想那么多，就算你的斗气废了，只要你还有一点伪斗气，你终归不是普通人。” “嗯。”夏川有些沉闷地点头。 “怎么，斗气被人废了？”斯特里忽然问了一句。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突然主动开口，夏川很是奇怪。 “是的。”夏川说。 斯特里看着夏川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再问。 …… 四人走到鹿泉关堡垒的北墙下，一道五米高二十多米宽的铁门挡住了路。 维格拉住要走上前去的夏川，沿着墙根一直往西走。 墙根下又一条石阶路，直通堡垒西边的山顶。 在墙根下，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了，似乎很是小心。夏川好奇的看着这座雄伟到了极点的巨大堡垒，看着灰白色的粗糙墙面的墙上每隔几十米开出来的瞭望窗口，以及接近顶端的尖塔和塔顶飘扬的绿旗子，好几次都被三人甩下好远。 “别看了。”夏川又一次看得呆住是，维格拉了他一把，“小心引来驻军的盘问，那时候就麻烦了。” “哦哦。”夏川忙点头，快步跟上。 西边的山顶其实也不是很高，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夏川直到从这里顺着山脊往北走，就是扬格沃的蜂房。 山顶有一栋纯白色的大理石教堂，教堂的门紧闭着。 夏川心里想着：“这就是桃乐丝说的教堂了吧，应该就是善男信女烧香拜佛的寺庙。” 这回他不敢多嘴，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今天不是礼拜日。”维格说，“你也信光明神的吗？” “我不信的。”夏川照着桃泰龙的吩咐说，“我们都是三十三位武神的追随者，怎么会信奉光明神呢？” “呵呵，不好意思误会你啦，”维格说，“最近这几年转信光明神的武者有不少，尤其是年轻人，所以我以为……” “白痴才会去信奉神明，”斯特里突然插嘴，“神明只是武者的追随对象，怎么可以去信奉？” “你们太在意这些了。”塔里登说，“我顾不了这么多，有吃有喝就对了，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桃乐丝说里面有个许愿池。”夏川说，“我答应过她要为她的mama许个愿。” “原来是这样，”维格笑了，“原来是桃乐丝这个小丫头啊。” “小姑娘家么，都喜欢许愿池许愿树什么的。”塔里登说。 “桃泰龙的女儿？”斯特里的脸色难得的缓和了一些，“和我女儿也一样大……” 四人的关系忽然缓和了很多，尤其是斯特里，对夏川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也不再对夏川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