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边境之城与军事重镇
“除了我的那些功绩，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吧。在我看来，在这魏廷的内外朝臣之中，除了我，几无多少可用之人。” “苏护，你太自负了。你以为我的社稷只有靠你来支撑吗？”拓跋颜冷冷的看着苏护，“如果不是我做太子时对你留下的那些诺言，你必然要被拿去为我那些爱卿们陪葬。” “苏护只杀该杀之人，自然也不会辜负当初的承诺。如果魏王喜好寻欢作乐，我已经为你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我不会杀你，但我也再不想见到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你的武舟山下安心卖酒，二是去边境之城做个州牧。放你一条生路，已经算是我的仁至义尽。你为大魏征伐了这么多年，你可以带着你的那些功绩滚了。如果你再触犯我的底线，我不会饶你。” “我想去征伐南梁。” “你没有机会了。我不会为了你的个人恩怨而搭上整个魏国。”魏王刻意的压制着自己的悲伤与愤怒，既然自己曾经有过许诺，不能杀他，就剩下驱逐了。 “那我留着北境还有什么意义呢？”苏护说道，显然，他对魏王提出的条件很不满意。 “花弧已经解甲归田，冲君也流离西境，现在，轮到你了。你也走吧，鲜卑人并不比你们汉人笨。你走之后，武川公和他的君子营可以为我继续征战。我泱泱大魏，就算失了你苏护，也一样是北境最强者！” “你不能让我走。” “我不杀你，已是对你最大的恩赐！”魏王又提高声音说道，“离开之后，望你珍重，如果再有哪个国公或是将军要杀你，我一定会同意他们的请求。” 苏护淡然一笑，“既然魏王的旨意难以改变，我就恳请你让我去洧水岸边去做个州牧吧。” “你果然是伐梁之心不死。那就去邺州吧。”拓跋颜说完，又摇头道：“不好，我现在那么恨你，又怎么能把那么大的邺州交给你呢？你还是去河内做个刺史吧。” 苏护听了冷笑道：“颜君，我是不是应该要感谢你的施舍呢？” “我不杀你已经算是最大的赏赐，丞相又怎么能再有非分的要求呢？明日就离开平城吧，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拓跋颜冷漠的说道。 苏护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的拓跋颜又说：“现在天下一分为二，南有南梁，北有北魏。如果你厌恶了北境，可以直接越过河内去南境。不过，我想你是不会去的吧。你恨梁王宋恒应该更甚于恨我。” 苏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拓跋颜说：“苏护临别也有一句忠告。当年拥立你入平城的尔朱荣治下六郡，雄踞一方，并且可以自行招募军队，制造兵甲。天下太平，或许能够够相安无事，若有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尔朱将军对我很忠诚，苏刺史多虑了。” 苏护听了，笑了笑，转身走出景阳宫。 “魏王保重吧。”苏护头也不回的说。 等候在门外的九离苾看见苏护走了出来，长舒一口气。 苏护看着九离苾笑了笑，“我说过魏王不会杀我。明日我会前往河内，如果你还想做我的侍卫，回去后就该收拾一下行李。如果你离不开北境，我就再把你还给魏王。” “我跟你去。” “这样最好。”苏护说完，跳上马背，和九离苾一起回去了武舟山。 河内是黄河北岸的一座小城，毗邻南朝军师重镇悬瓠，饱受战争之苦，城镇凋敝破败，民户人口稀疏。想到能用之人必然不多，苏护当然希望九离苾能跟他去。不仅是苏护，最好武三思也要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只希冀能够安然守住河内这座小城，待魏王悔悟时再召他回到魏廷，那时再伐南梁，或有一线机会。他了解拓跋颜，他知道拓跋颜不会将他轻易的忘掉，但那幡然之间的悔悟何时能够到来，他也说不清楚。 翌日，魏王下诏，除去苏护的官职，收回他的爵位与假黄钺，改任河内刺史、奋威将军，并且即日赴任。至于贬职的原因，诏书里只说苏护志向南伐，所以就被派去了边境之城。魏王还人次的拨给了苏护千人粮饷和三千皮布帛，并让他去自募战士，自造兵器。 这些内外朝臣很快就明白，苏护杀死和士开必然是触了逆鳞。同时，所有人也感叹苏护的命大。斩杀魏王的最宠之臣，换作任何一个人，那个一贯嗜杀的魏王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魏王却将苏护放过了。 想到归途无期，苏护决定举家迁去河内。苏护本想将酒楼交给萧鸿渐来打点。可是萧鸿渐却怕砸了招牌，坚辞不受。于是，苏护只好关闭了燕春楼。 至于燕春楼中的酒酿，苏护就全都交给了萧鸿渐。这一次，萧鸿渐没有推辞。毕竟，如果角念跟着苏护去了南方，就不会再有人为他酿造如此醇香的美酒了。当年，萧鸿渐结交苏护，一半是冲着苏护的个人魅力，还有一半就是这燕春楼里的酒香。 武三思也没有选择，苏护走，他也要走——并且还是带着老娘一起走。对于这位北燕旧将来说，北境已经成了他的伤心之地。故国被灭，又不愿意侍奉魏国，如果能够走远一些，那就还是要走远一些吧。这个天下，没有不服的水土，只有不服的灵魂。 出南城，内朝外廷里的百名文臣武将夹道来送苏护。想到为魏廷征伐而留下无尚功绩的苏护，只因为斩杀了一个jian佞之臣而被魏王流放去了边境之城，很多人都伤感至于泪下。这些人都很清楚魏王的脾气，而苏护却是唯一一位敢于虎口拔牙的大臣。 至于拓跋白堕，不过是个魏廷的摆设，虽然是个右丞相，可他从来不敢在只言片语上忤逆魏王，遇到魏王不悦的时候，也总是明哲保身一般躲得远远的。朝臣对于这位见了皇上就奴颜婢膝、见到朝士就动辄呵斥的丞相没有丝毫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