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不降魏与我不降魏
“不许撤退！”愤怒的慕容云提起青龙戟，接连斩杀数名逃兵。 苏护见时机已到，从战车直接跳到朱龙身上，率领魏军风驰一般向着燕军冲锋。赫连冲、花弧、燕青、李弘奋勇当先，候渊、6风之类的将军也大受鼓舞，跟着大军一路冲杀。 战场上的形势在须臾间见了分晓。 “我的一万铁骑兵啊！”慕容云绝望的看着前方，大势已去，他不住的捶胸顿足，在几名将士的护送下急忙撤退。烧毁浮桥并退守辽河东岸或许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可是燕国人进入魏国的腹地显然有些深了，当慕容云带着他的残兵败将狂奔数十里来到辽河岸边时，七万燕军已经折去大半。 慕容云看到魏国的轻骑已经追杀过来，就迫不及待的烧掉浮桥——断了魏军的追路，也断了几千未及渡河的燕国兵将的归途。 几千名燕国兵将望着辽水上的火焰，进无可进，退无可地，那种置身死地的绝望瞬间蔓延开来。 “不是说不许撤退吗，为什么元帅自己走了？” “太子懦夫，不值得我们再为他卖命……” 纷乱之下，愤怒的十几名名士兵扔掉手中兵器，跪在河边，等待着投降。紧跟着，百名，几百名，千名，数千名，当差不多所有的士兵丢盔弃甲的时候，能够决心拼死一站的已经近乎寥寥的。 武三思的铠甲衣袍已经被鲜血染得透红，他看着眼前一个个跪倒地上的手下，愤然说道：“我们是燕国人，又怎么能屈膝降魏？！都起来，跟我去打！” 一个士兵抬起头说道：“武将军，太子无情，烧毁浮桥，我们还要为这样的人去卖命吗？” “是啊，我家中尚有妻儿老小，何必为如此薄情之人枉送姓名？！”有一名士兵说。 “将军，还是降了吧！” “我宁死不降！”愤怒的武三思提刀砍杀了身边的数名燕国士兵，他两眼猩红，不断的怒吼：“我不许你们降！我不许你们降！” 这时，几名士兵拉住暴怒的武三思，哭着说道：“将军又何必如此执着？！事到如今，前有辽河可投，后有魏军可以杀，您杀死自己的兄弟又算什么本事呢？” “哎！”武三思扔掉大刀，冲到辽河跟前，看着滔滔河水，大呼：“燕人武三思愿以身祭河神，望保佑我燕国万世昌荣。” 说罢，武三思跳入辽水。十几名不愿降魏的士兵也跟着来到辽水岸边，各做祈祷，纷纷投河。 此时的魏军一直乘势追到辽水岸边，那些杀红了眼的兵将见人就砍，即便是面对投降的军将也是毫不留情。辽水西岸血流成河。战争，对于败者来说总是残酷的。 苏护下令禁止斩杀降兵降将，违者按军令处置。三军令下，剩余的几千燕国人才算保住了性命。苏护比任何人都清楚，尽管燕王善变，可是挑起这次战争的却是那名拓跋颜从北境派来的刺客。 王侯将相，即便降了，还是王侯将相。而这些普通的士兵，若是降了，便完全交出了自己的命运。他们会沦为奴隶，会被配边疆，会被胜利者一刀砍下脑袋，他们永远都是战争的受害者——即便胜了也不会改变。 苏护历经凉灭秦亡，深知其中苦楚，而他征伐天下，也并不是为了给那些皇帝的桂冠增添荣光，而是为了结束动荡，统一华夏，和天下百姓共享昌平和安乐。所以，他对于降者一向都很宽容。拓跋颜曾说他这是妇人之仁，苏护只是一笑置之。关于生命，他的领悟绝对要比任何人都多。 浮桥已烧，战船已毁，辽水岸边浮尸数里。苏护骑着朱龙独自向下游走去，心中一阵慨然，他能想象得出，那万千燕国军马仓皇东顾争相渡河的情景，那该是何其惨烈的一幅画面。 正行之间，苏护看见岸边浮尸之中有个将军模样的人面目熟悉。他跳下马，走近跟前，才见那人正是武三思。 苏护用手轻探鼻息，现还有一丝微弱气息，急忙把他从水中拉到岸上，脱去他的铠甲袍裳，又将他搭到朱龙的马背上。 没过多久，河水就断断续续的从武三思口中流了出来。 又过一会儿，武三思咳了几下，吐出更多水来。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片光亮，又扶着马鞍直起腰来，才见苏护正在跟前。他看着苏护憨憨一笑：“魏军不是胜了吗，怎么您也会死？” 苏护笑着说：“我听闻阎罗殿里暗无天日，你再睁眼看看，你现在在哪里？” 武三思笑容顿失，两眼愕然，挣扎的跳下马背，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没了任何体力。他两脚站立未稳，竟觉得软塌塌的坐到了地上。他举目四望，辽水依旧浩荡，岸边停着很多燕国士兵的死尸。 “我没有死？！”武三思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我在河岸边巡走的时候看见了你，你的运气真好。”苏护看着坐在地上的武三思笑着说。 “我不降魏，我不降魏！”武三思一边说一边匍匐着爬向辽水，对于他来说，与其受辱，不若一死。 苏护一把拉住武三思的两脚，又把他用力的拉扯回来，“你这样死没有任何意义！” 武三思挣开苏护，又一次爬向辽水。 苏护又一次将武三思拽了回来。 三五番后，力气彻底耗尽的武三思躺在岸边，着用拳头捶着岸边的沙土痛哭说道：“我是燕国的将军，又怎么能投奔自己的敌国？！” “没有人让你们投降，浮桥和战船都已经毁了，你们是被太子抛弃的。” 听到这句话，武三思的神志稍有冷静，是啊，他和那几千燕国兵将是被抛弃的。他拼尽力气捶打着那一片沙土，泪水中满是委屈。” “原来的虎威将军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是武三思！”苏护蹲到跟前，诚恳的说。 “但我还是燕国人，我不降魏！”武三思依然不屈不挠的说，“即便是你杀了我，我也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