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牧土宫主与人鬼之政
北伐柔然之后，苏护对于阵法谋略多有感触，特别是穹隆岭一役，魏军众将九死一生，若不是天降大雨，怕是都要困死谷中。战争那么残酷，谁都可能在一个失误间殒身其中。强大，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对得起那动辄数以万计的生命的委托。 北伐之后，苏护深居浅出，虽身居数职，却少入朝堂。尽管他已将高哲所赠的《司马法》倒背如流，但其中涉及阵法之微妙，谋略之深奥，皆闳廓深远，出人所料。这也难怪司马穰苴的后人“三代征伐而未能竟其义”。文字，已经载不动这纷繁复杂的用兵之道。为此，苏护常和花弧、燕青、萧鸿渐等人一起研习兵法。征伐还未结束，对付梁人一定不会那么容易。 入冬后，潘彰来武舟山下拜访苏护，并言自己已经请辞回去敕勒。苏护清楚潘彰的过去，也知道他的离去无法挽留，于是叮嘱说：“潘将军作战勇猛，善恶分明，若会敕勒，必能建一世之功。苏护有一言相劝，敕勒远离中土，实力难与大魏匹敌。你归去后，要让你的大汗与魏修好，互不侵掠，可保久安。” 潘彰道：“潘彰不过一个契胡武士，庆幸得到将军赏识，委以重任，随军征伐，击破柔然。现在，前耻已雪，夙愿已了，我愿回去敕勒，辅佐吾王，勤恳耕牧，励精图治，不负先生所望。” “你错了，我并不希望敕勒变得多么强大，那样的话，敕勒也许会成为第二个柔然。” 潘彰凝思片刻，笑道：“潘彰已会意，将军请留情。” 苏护将潘彰送到城北十里处，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临别之时，潘彰眼含热泪，对苏护说：“将军请止步，潘璋就此告别。” 潘彰说完，带着另外几名契胡武士策马而去。没行多远，潘彰拍马而回，来到苏护身边，勒住战马说道：“我一心北归，忘却一语。扶桑王有异志，将军须提防，莫要中了他的算计，坏了自己的英名。” 潘彰说完，再别苏护，策马而去。 此时，寇谦之领导下的道教更加如火如荼。北伐即成，寇谦之的预言也已成真，魏王对于寇谦之的信任也是更加的强烈。 这一日，魏王受寇谦之所请，亲自去玄都观受符箓。魏王自北伐胜利之后，心情大好，病情也略有好转。 玄都观内，百名道人手持青色的旗子，侍立道路两边，魏王带着他的大臣在寇谦之的引领下来到了玄都坛。 受过符箓后，魏王亲自拉着寇谦之的手说道：“魏国被蠕蠕侵扰多年，虽有六镇镇守，亦难以安宁，现在北患既除，犹如去了一块心病。北伐之前，天师曾说我以武应天运，抚平九州，今日果然应验。只是，不知何以成太平真君？” “皇上，入魏之前，师父成兴公曾托梦于我。他让我来平城辅佐北方的太平真君，统领‘人鬼之政‘。以此来看，魏王便是太平真君，这是天命所属。” 魏王听了，大笑道：“我若真是太平真君，当为天下人沐露梳风。” “臣以为，魏王，可将年号改为‘太平真君‘。如此，则天下人可瞻魏王之荣威，享日月之光华。” “就依天师所说。”魏王说完，又转身对着身旁的光禄大夫田丰说：“来年始，将年号改为太平真君。” 田丰领命称喏。 “我既为太平真君，天师和众弟子当尽力辅佐于我。” 寇谦之施礼说：“这是臣子的本分。” “既如此，天师可处方外之礼，位列王公之上，不听称臣。” 魏王心中大喜，对于寇谦之提出的几条宣扬道教新法的提议也是言听计从。 寇谦之将魏王带入玄都观的后殿之中，亲自为魏王沏茶，然后跪坐在魏王下手说：“昔日，谦之曾于苍梧观中诵读老君真经，忽觉地动山摇，出山洞观看，只见山巅之上云蒸霞蔚，灵光普照，一位神仙端坐于五彩祥云之上。谦之仰望拜谒，神仙直接飞到我的跟前。他自称是老君玄孙李谱文。上师李谱文说他是受老君之命，特来授我《录图真经》及销炼金丹、八石之法，并嘱我潜心修炼，以待将来辅佐太平真君。现在，谦之得遇真君，必当不负上师昔日所托。” “仙官真的曾经来过吗？”魏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谦之从来不打诳语。上师说他曾居住在代郡的桑干，在汉武帝时得道，被封为牧土宫主，领治三十六方人鬼之政，每一方皆方圆万里。上师所授之真经皆本人所书，字体是如鸟形状的古文字迹。” 魏王听了，问道：“天师所说的真经可在玄都观中？” “真经共六十卷，因为古文字少有人懂，臣已亲自为陛下翻译抄录完毕，正打算择日送入宫中。如果皇上现在想看，我可立即取来。”寇谦之说完命道童去藏书阁取来真经。 几个道童很快就将真经抬到殿前。 魏王看着眼前一卷卷的真经，顿时眉飞色舞：“长久以来，寡人一直为尘务所扰，难得安宁，有了这些神仙书，正可修身养心。” 寇谦之思索片刻，说道：“谦之自任天师以来，夙兴夜寐，深感责任重大，无时无刻不敢掉以轻心。皇上说为尘务所扰，谦之对此亦早有料到。昔日，上师曾说若能修成静轮天宫，就能超升成为真仙。若如此，那些尘世的烦恼又算些什么呢？” “静轮天宫？”魏王激动的问。 “上师教我辅佐太平真君，并传授我天宫静轮之法。若依此法，修筑静轮天宫，可高至万仞。生不闻鸡鸣狗吠之声，可与天神直接进行交流！” 魏王闻言，鼓掌赞道：“天师乃真仙也。我回宫后就下令安排劳役，修建天宫。” “臣以为，若建静轮天宫，城北十里外的逍遥山下即可。” “好，我也听说那里山水通灵。天师可着手去营造天宫，一切用度皆去国库调取。” 寇谦之心中窃喜，他很清楚，修筑万仞之高的天宫是一件永远都无法完成的工程，而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做，既可以拉拢魏王布道新法，又可以从中牟取私利。 在一片朝廷上的争论声中，声势浩大的静轮天宫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