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荒原之狼与深夜有光
苏护不顾手上伤口，接住长槊，继续来战，既然没有死，那就还可一战。苏护和赫连冲两人策马奔突，左右折冲。这时的苏护很清楚光凭力量必难取胜，他见巨人浑身皂青，唯有那双眼睛红的特别，于是在不经意间把攻击的目标转移到了那里。 苏护拔出宝剑，一手持槊撩拨巨人之剑，一边寻机刺伤他的眼睛。 机会终于来了，当赫连冲的长枪和巨人的大剑缠到一起时，苏护扔下长槊，在马鞍上纵身一跃，飞身跳到巨人肩上，举剑刺向他的左眼。 随着一声震天裂地的叫声，一股黑色的液体喷流而出。巨人扔下宝剑，驮着苏护向着远处狂奔起来。 赫连冲策马追进，对着苏护大喊：“快跳下来！” 苏护瞅准时机，用力踩住巨人肩膀，朝着赫连冲就跳了过来。 赫连冲虽然接住了苏护，去随他那一股子贯力滚下马来，庆幸的是山下草地肥沃，即便摔了也不是太痛。 两人抱在一起滚了几圈，才又停下。停下的时候，赫连冲正好将苏护压在身下。他摸了一下嘴角的血，看着苏护笑着说：“你这身体比可颜君的软和多了。” “恶心！”苏护一脚踢开赫连冲，回去找寻自己的长槊和朱龙。 赫连冲有些疲倦的站了起来，看着跑去取马的苏护的背影，笑着一笑，捡起长枪，复又上马。 那股柔然军将忽然又追到跟前，赫连冲咬了咬牙，收起长枪，取下弓箭，冲入敌阵。苏护才提槊上马，就见赫连冲正拈弓搭箭，驰骑四射，虽然不做瞄准，却每箭必杀一兵。当箭囊里的箭被射光后，那股柔然军将便只剩下一人了。 赫连冲策马来到那名惊呆的柔然兵跟前，笑着说：“你可以走，我今天杀够了。” 那名士兵听了，大叫一声，拨马而逃。 风沙渐渐隐去，夕阳也收起最后一抹光辉。天地又是一片昏暗，苏护长舒一口起气，骑马来到赫连冲跟前，笑着说：“谢谢你救我一命，我没有想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明明是你带着魏军灭了夏国。”赫连冲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唠叨说：“下次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你要去哪里？”苏护骑马追了上来。 “我怎么知道？先把一条路走到头再说，如果是死的，就再折回来。夜还很长，不用思量。”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一遭吧！”苏护策马笑着来到赫连冲身旁。 当日正为晦朔，日落之后，皓月不存，惟见头顶苍穹满斗星辰，一条银河星星洒洒飘荡中天。马蹄声外，有虫鸣，有花香，有思绪，有幻想。成群成群的萤火虫在草地上飞舞，恍惚之间，分不清这天上与人间。 骑行数里，苏护见前面有微光，就兴奋的对赫连冲说：“你看，那里当有人家。” 赫连冲故意吓唬道：“你怎知那是人家，荒原之狼，深夜有光，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狼以群居，你骗不得我。”苏护说完，策马加鞭，朝着那个微弱的灯光跑去。 “我要找个地方睡觉！”赫连冲说完，也策马追了上来。 灯光看着并不远，可是若隐若现之间，两匹战马还是跑了很久。 和木末城周围那些毡毛穹庐不同，这是一间比较破旧的茅草屋。草屋前放置着一辆牛车，小屋则用木枝栅栏围出一个院落，石径两边，一半圈羊，一半种菜。羊群听见了门口的声音，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苏护下马，轻扣柴扉，朝着灯光亮处的窗户喊：“这里可有人家？” 须臾，随着“嘎吱”一声门响，一位老者住着拐杖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来到院前，隔着栅栏看了看站在门外的两个牵着战马的人，“你们是？” 苏护施了一个礼，说道：“我们路经此地，行到穹隆岭下，风沙骤起，迷失方向，离乱之间来到这里，还望借口水喝并指点方位。” “既是如此，那就来吧。”老人又将两人打量一番，打开柴门，“你们可以把马匹拴在牛车上，后院有草料，你们自去抱些来饲喂马匹。” 苏护道谢，带着赫连冲走去后院，分别抱了些草料放到两匹马跟前，才又入院，和老者一起走进草屋。 茅油灯不甚明亮，豆大的火苗如萤光般微弱，周遭一切，依稀可见。小屋虽然简单，看上去却很温暖。几件生活用具，一条毛毡，一张案几，一个茶壶，几盏茶杯。 老者是很地道的柔然打扮，头上梳着辫子，小袖袍，小口裤，深雍靴。老人颧骨微突，两眼稍陷，虽然瘦骨嶙峋，却精神矍铄。老人施小礼说：“二位请坐。” 苏护和赫连冲还了礼，分宾主跪坐毛毡之上。 老人拿起茶壶为两人倒了两杯奶茶，直言问道：“你们是魏国的将军吧？” 苏护有些惊奇的问：“老人家何以知之？” 老者微微笑了笑说：“哪个牧羊人或是贩客会穿着铠甲来到这种地方呢？” “在下苏护，的确是一名魏将。这位是赫连冲，亦是魏将。”苏护介绍说。 老人捋了捋稀疏的胡子，看了一眼赫连冲说：“老朽是牧羊人高哲。听闻赫连氏乃是夏国的皇族之姓，难不成你是夏国人吗？” “我是夏王之子，夏亡，而入魏。”赫连冲并不愿说起过去，他觉得那是心头一道疤。 “我见你眉间戾气颇重，看来积怨很深啊。”老者说完又对苏护说：“你带这样的将军来打仗，十分凶险！” 苏护笑道：“老人家多虑了，赫连冲在白日里才救过我一命，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莫不是你方才所说的‘风沙骤起’，而动了干戈？” “老人家洞察入微，确实如此，我们两人也是在那时迷离至此。”苏护说。 “山中树木茂盛，山下绿草沃野，何以能平地而起风沙？”老者有所迟疑。 “老先生勿疑，当时风沙漫天，天地昏暗，的确如此。此地相隔不远，也应也是如此。”赫连冲淡淡的说话，淡淡的喝茶，淡淡的观望， “风沙起时，还有数道旋风，旋转碎石，颇为蹊跷。”苏护又补充说。 “若真是如此，你们该有祸事临头了。”老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柔然的国师淳于风应该就在附近了。那些风沙多是被他召唤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