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武士与轻侠
苏护在秦时曾和契胡人有过接触，对于契胡的语言虽然不算精通，但能听个大概。苏护好奇，就和花弧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一边假装吃酒，一边偷听别人聊天。角念会意，便也将他们如客人般对待。 当几名契胡武士走后，花弧迫不及待的问苏护：“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好像是扶桑王在招募轻侠，他们赶来投奔，只为寻些富贵。”苏护说完又皱着眉头自语道：“扶桑王招募轻侠做什么呢？” “或许是真嫉妒太子功绩，也要积聚力量，图谋征战吧。” “不会，征战的事有将军和士兵承担，这些轻侠……”苏护沉思，难得其中缘由。 “我有个朋友住在平城，平素为人仗义，邻舍多以轻侠待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他进扶桑王府探一探？” “太子和扶桑王有隔阂。若能知晓这些轻侠的去向，当然最好。” “我可以现在就去看望他。此人平日飘忽不定，很难寻见。若是得遇，免不了多去几次。”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入城。一则寻他，二则参加太子的庆功宴。” 平城自道武帝迁都以来，已历时数十载，拓跋氏为求富贵万年，仿邺城、洛阳、长安之制不断扩建，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至今已呈九衢四达，羽旌林立之势。 城中士庶分局各处，无有混杂。太子的紫宫在城西，集市在城东，百姓则按种族贵贱分住城南与城北。花弧的朋友是个高车人，所以就和其他杂胡住在城南。 花弧带着苏护自西城入，进南城，来到一所普通宅院跟前，跳下马道：“苏兄，就是这里了。我的轻侠朋友叫做燕青。” 苏护跳下马，和花弧一起拴好马缰，来到门前，见木门斑驳破落，矮墙上杂草丛生，多有几分荒芜。 花弧扣了几下门环，只听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稍等，就来。” 花弧听了，笑着对苏护说：“苏兄好运气，刚才说话之人就是燕青。” 苏护听着那个声音，心想此人必是慵懒而少修边幅之人。可是当木门打开，走出的人却并不是那个须发凌乱且一身邋遢的臆想中人。 当看见这个头戴平巾帻，身穿紫衫大口裤人出现在眼前时，苏护不禁微怔，只觉一股盛气凌人而来。 “燕青，这位是我不久前结拜的哥哥——苏护。” 燕青脸上挂笑，恭敬的施了一个礼说：“既是花弧的哥哥，便是我的哥哥。哥哥请。” “贤弟不必客气。”苏护说完，和二人一同入院。 小院里面十分干净，收拾的也是井井有条，全然不似门外那一副颓然。 燕青将两人邀进里屋，分宾主坐下，又倒了茶水，看着花弧说：“听说你随太子西征去了，何时回来的？” “昨日才回，今日就带着苏兄来见你了。” “战场上兵刃无情，能够平安而归便是大幸。每次你出征后，我都会去太社为你祈福。现在，属于你的战争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吧。” 花弧微微皱眉，把目光投向苏护说：“没有，苏兄带我献计于太子，而今功绩在身，怕是一时难以摆脱了。” 燕青惊讶，似有不满的说：“我不是叮嘱过你吗，你有何必去做那出人头地的事情？如此，则兵役何日可终，阿爷又何日可见？” 苏护笑着说：“若无花弧之良计，我们可能就回不来平城了。请贤弟不要为此求全责备，花弧威猛聪慧，报效国家是情理中事。而且，花弧正打算告假回乡，将家中亲人接来平城居住。如此，便是一举两得了。” “可是……” 燕青正要再辩，立刻被花弧拦住说：“谢青，箭已上弦，何以改弦更张？苏护济世天下，不求个人富贵，惟愿结束这百年纷争，还黎民一方清宁。我自觉惭愧，所以才愿再续戎马，跟着苏兄一起荡平天下。若为万民计，虽死亦无所憾。” 燕青见花弧意志坚决，也不再劝，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如若征战，则连年不休，诸国不灭，又何以家为？” “那又不急，待我将阿爷接来，家中之事自有他们cao持。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事相商。” 燕青讪笑，“你跟我又何曾客气过？” “听闻扶桑王在招募轻侠，你一直闲散，何不过去碰碰运气？若有机缘，还可一世富贵。”花弧说。 “你这是何意？我听闻太子和扶桑王多有不睦，而今你让我去投奔扶桑王，自己却跟随太子，难不成你想要我们两虎相斗？” “咱们斗什么斗，我只是想让你去打探一些消息。” “我堂堂燕青，如何要去做那双面之人？我不去！” 苏护见二人讨论，也不插话，只在一旁抿笑。 “不去便罢。苏兄，我们走吧，以后不要在踏进这家宅院了。”花弧说完，竟真的拉起苏护要走。 燕青立刻拦住说道：“你我朋友多年，何至于如此相逼？” “事情有些紧急，而常人又难有作为，我想也就只有你了。”花弧装出一副无奈说。 “既是如此，我也不想袖手旁观。你是我的朋友，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燕青看着花弧，显然是改变了主意。 “你若出马，我便安心。只是你要多加小心，我对扶桑王这个人不太了解。”花弧说。 “恩，你只了解我。”对于花弧的安排，燕青的不满溢于言表。 “王府之中，多有规矩，贤弟要谨慎行事，勿为所累。”苏护提醒说。 “谢苏兄关心。初次见面，我请你们去城东喝酒。” “这次算了，我和苏兄一会儿还要去太子府。既然太子和扶桑王有不睦，你也就不便同去了。” “你……”燕青有些生气的看着花弧，有怒而无言。 离开城南，苏护和花弧骑马赶去城西的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