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卷:埋伏与劫杀
“司空曙,你还记得吗?” 朱服施施然坐在秋宁对面的柳木条凳上,一手搁在大腿上,闲闲问道“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那么,司空曙呢?你也不记得了吗?” 如果她一直都记不起自已的过去,特别是和司空曙的关系,那,应该拿她怎么办呢?虽然她不失可爱,也是个看得过眼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在齐国有的是,没有了她最有价值的地方。。。。?朱服突然有些烦燥,真不喜欢这种已定了输赢的棋盘被老天爷摆乱的感觉。 可是,若是她早已想起来了,却把失忆假戏真作下去呢? 秋宁认真地想了好一会,看天望地,再看回朱服的眼睛“你好像很期待我记起这个人来?可是,我这里真的想不起来。”秋宁说着指了指心口。 “如果你一直记不起来,我不如把你杀了好过了。”说这话的时候,朱服的眼中透着点残忍的凶光。 秋宁看着那点凶光,很快明白他不是开玩笑的,可是心里的恐惧,竟很怪异地一闪就过了,死就死吧,一个连自已是谁都记不起来的人。死了,也许就能回到自已原本的时代了。 “我不敢骗你,我真的想不起来他是谁,可是他好像对我很重要。”秋宁慢慢道,她仔细想过了,人可以不怕死,可是怕疼,谁说要折磨一个人只有让她死这一个法子呢? 朱服没有出声,可是脸色不好看。 秋宁瞬间有些明白了,自已原本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可是因为失忆,暂时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她吞了吞口水,“白先生不是说了,这失忆是暂时的吗?恩公花了这么多时间救了我的命,就不能多点耐心等我想起来吗?” “我还是喜欢你驳嘴的样子。看把你吓的。”朱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揉了揉秋宁的头发。如果耐心用光了,我不知道自已会做出什么事来。 光秃秃的岩石在日头下,显出红色,灰色,白色三色,山头一样是光秃秃的,雨水在山坡上冲出一条条沟壑,秋宁骑在马上看着周围安静的怪异山头,前行的队伍中只传来马蹄声还有看不见的某处鸟儿凄厉的尖叫。 翅儿盘旋在空中,安节看了看翅儿,虽是走过的路,可是地势凶险,少不得前面的小猛子和王大头骑了快马先上上面探路。 林六趴在地上,将身子紧紧与大地相依,出行前大碗酒大碗rou壮的胆,此时消退了不少。他落草才半月,原本是在土里刨食的老实人,没有钱也没有女人,下半身憋得辛苦,若不是那晚喝多了点黄酒,调戏经过的里正的泼辣娘子,自个也不会为了躲衙门追捕而落了草。 冬天的寒风吹得身上像刀子割,林六不敢动,听带头的说,只有眼下的大买卖做成了,自已便会有使不完的银子,还有睡不完的女人。 原来就铅灰色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一片黑云从西边飘了过来,原本凛冽的北方停了。朱服下意识的抬头,看样子是要下雪了,眼角便见到翅儿像看到了什么,直直从半空冲了下来。 突然,一支箭凭空出现,向翅儿射去。 “嗬,嗬,嗬!!”响亮的叫声从半山坡上响起,似是小猛子和王大头的叫声。使国里的人一听这叫声,便知道,有埋伏。 朱服一咬牙,策马便向山阴处狂奔,一边叫道“有埋伏。快散开!”其它侍卫们也向着小猛子和王大头下来的方向策马狂奔迎敌,很快和从山下打着呼哨冲下的敌人战成一团。 秋宁看着此刻的风云变幻,内心又慌又怕,而不远处的箭已如一支一支地射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劫齐国使团。”安节护在朱服身边,挥刀砍向迎面而来的匪徒,一边怒道。“若是你们此时放下武器逃命,我们还可以留一些钱财给你,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想清楚了!” “管你是什么天王老子?更别说TM的齐国使者了,这是在我们楚国知道吗?我们要钱不要命!”不远处,蒙了面的匪徒挥刀堪堪架住朱服的攻势,仍不忘嚣叫着。 只剩下一群侍女和几个文官的人群中,早乱成了一片,秋宁只觉得有无数支箭向自已所在的人群射了过来。人受了惊,马儿也受了惊吓,只顾撒腿乱跑,颠簸在马上,秋宁扭头见人群中不时有人中箭,血流了一片一片。 秋宁全身不自主地打颤,慌乱中还见到,玉清和另外几个侍女,不知从何处抽了把雪亮的刀来,或是弓箭来,向从另一路冲过来抢劫财物的敌人回击着。 她望着自已,嘴中似乎在向自已叫着什么,可是声音都消失在了人们的打斗的混乱之中。身下的马儿像疯了一样,秋宁只得夹紧马腹,俯下身,祈祷着自已不要被摔死,或者中箭。方跑了几米,马儿便嘶叫着,跳跃着,将秋宁颠下马来,秋宁被摔得全身像散了架,眼角看到不远处自已骑的马慢慢倒了下去,肚子上血红一片,肚皮上有一只箭翎。 “嗖。。。。”一支箭呼啸着从秋宁身边擦过,秋宁的腰上一麻,下意识地,秋宁捂住腰,淡淡的血迹便从手指间渗了出来。 秋宁喘着气,匍匐着向躺在地上的马腹边爬去,此时,箭雨总算停了下来,秋宁趴在马边,看着山腰上战成一团的人,着玉绿色的是朱服的人马,此时似乎在占了上风,着暗红色还有土灰的土匪死伤了不少,却还是一边彻退一边拼死抵抗着。 秋宁只顾着看山腰上的战况,完全没有留意到另一边,十几个暗红色的人马将回击的侍女都打伤了,开始抢掠财物。更有身材魁梧的企图将使团中没有战斗力的漂亮姑娘掳上马。 NND,秋宁心中骂着脏话,这虽是边境,可怎么会有土匪连齐国使团都敢抢?简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啊! “哟,还有个姑娘藏在这里呢。”一声呼喝在秋宁耳边响起,雪亮的刀随着声音抵在了秋宁的脸边。秋宁看着上面那张被蒙住的脸,仅能见到的眼睛里泛着血丝,像一只几天没睡,刚进行过猎杀的野狗。 “长得不错嘛,呵呵,带回去让老子过过瘾。呵呵呵。。。”血红的眼睛泛起了欲望,好像要当场把秋宁的衣服剥光。
秋宁一脸苍白,不由分说便被小鸡一样从地上拎了起来,“朱服,朱服,玉清,玉清!”秋宁大声呼救着,可是,远处山腰处飞速掠来的玉绿色纵队离自已的距离此刻是那么遥远。 “再叫,再叫,老子一刀剁了你。”男人臭乎乎的手在秋宁身上乱摸,一边大骂着。一夹马肚子,向远处跑开去。 秋宁被像包袱一样丢在马背上,奔跑的马儿让秋宁腰上的伤势加剧,她不顾一切地搜索着任何可用的武器,从马鞍的内侧夹袋,竟藏着一把小小已经有些生锈的匕首,秋宁悄悄把它藏在身下。 鹅毛大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血战后的山谷开始变得无比平静,不用多久,洁白的雪花便会将恶战后的血污掩盖,可是心中的愤怒却像火能将雪烧化。 朱服站在满地散落的衣物,和受伤的使团中间,不远处,一身血污的安节和武将们一起清点着剩下的人数。 过了一会,安节步履沉重地回到朱服身边,“师爷受伤过重,去了。”钱财受损倒在其次,可是每个死去的人,他们都是朱服的心腹,还有培养了多年的人材。 安节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另有六名王府侍卫在搏斗中,因伤势过重死了,侍女死三名,被掠三名。”安节说到这,顿了顿,道“李秋宁也不见了,玉清说见到她被掳走了。” 李秋宁被掳走了。。。。朱服的眉头攒成了紧紧的川字,虽然已预料到了有伤亡,可此时愤怒的火焰却失控一般在朱服的心中越蹿越高。 “有没有留下活口?”朱服问道 “没有,这帮狗崽子,见打不过了,逃得一个比一个快,兄弟们对这里的地势不明,不敢贸然深入腹地追杀。” 朱服点了点头,“楚国欺人太甚。”他拿起心中还在滴血的剑,狠狠插入土中,仿佛这块土地就是伤了自已人性命的敌人。“竟然给我玩阴的!难道认为我们齐国狼一般的名字是开玩笑得来的?”他咬牙转脸看向一旁的安节,“安节,你相信这些人只是些打劫的土匪吗?” “若是土匪,何必冒杀头的大罪,还有全国通缉的风险,打劫他国使团。更何况,这条道是官道,在官军的眼皮底下,照理绝不应有土匪出没。”安节说到此处,突然半跪下身请罪道“下官探路失误,导致兄弟伤亡,财物人员损失,请小王爷责罚!”后面的几位高级侍卫,见状,不顾得擦去身上的血污,也纷纷下跪请罪。 “探路的小猛子和王大头,一死一伤,我何忍责罚你们。错不在你,只怕楚国太过大胆阴险。”朱服沉声道,狠狠抽出深深插入土中的剑“此事我绝不与楚国肖小善罢甘休!” “绝不善罢甘休!绝不善罢甘休!绝不善罢甘休!”剩下的侍卫举起手中的剑,咆哮着,声音如狼哮一般,在山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