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锦里看戏
二月末的蜀中，已经有了一丝春天的气息，漫山的鲜嫩枝芽，漫山的艳丽红花，鸟儿叽叽叫，虫儿土上爬。 俩人从天安出发之后，向着西南方一路下来，终于来到了成都。 刘景宸离开天安之后，感觉神清气爽，成天在王府内看着那高墙大院，犹如笼中的鸟儿一般。如今俩人骑着马儿，一路游山玩水，卿卿我我，有说有笑，好不自在。 刘景宸看着树上的新芽，再不用看那冷冰冰的白雪了，欣然说道：“飞雪，蜀中的景色如何？” “原来人间还有这么美的地方，这边的人好像都过得非常自在呢。”陆飞雪在马上东张西望，一双眼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处美景。 刘景宸又道：“成都热闹非凡，这里的人每天喝喝茶，逗逗鸟，玩玩牌九，不知有多快活，我若是能久居此处，死在这里也快活。” 陆飞雪眉头轻蹙，说道：“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你以后一定会长命百岁、多子多福的。”在他腰上使劲捏了一把。 “锦里”二字赫然眼前，两边的大红灯笼高挂在牌匾左右。 刘景宸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里面走去，向陆飞雪介绍道：“娘子，这‘锦里’自秦朝以来，便是蜀中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 此时刚刚入了夜色，“锦里”中的万千个大红灯笼已被接连点亮，一时间灯火通明。两旁的房屋全都是土木结构，每栋房子的楼上都有一处走廊，约莫一丈宽，仅可容纳俩人侧身通过，门窗呈棕色，上面的装饰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刘景宸牵着马儿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街道只有两三丈宽，路上行人如流水，拥挤不堪。他索性牵着马儿走到了“锦绣客栈”，向店小二要了间上房，交了些定银，便牵着陆飞往前去了。 陆飞雪欢呼道：“哇，夫君，这‘锦里’果真漂亮，你一路上嘴里念个不停，我还以为你瞎编的呢。”眼里看着大红灯笼，耳朵里听着淼淼水流的声音。 刘景宸上次便已来过了这里，此番又来，已是熟门熟路，他牵着陆飞雪一边走着，一边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特色美食。 “夫君，这是什么？”陆飞雪指着一盆插着竹签且被竹叶包着的丸子问道。 刘景宸向店家要了两个竹叶牛丸，递了一个给陆飞雪，说道：“这个叫做竹叶牛丸。” 陆飞雪接过这竹叶牛丸，轻轻的咬了一口，感觉鲜爽又有嚼劲，里面的汁水流到了嘴里，香甜无比。 说道：“哇...真好吃，真是太好吃啦，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丸子。”又咬了几口，一只竹叶牛丸已经在她的肚子里去了，只剩下一根竹签在手上。 刘景宸也将牛rou丸子吃了，又拉着她往前走去，买了两串糖油果子和两串脆皮豆腐。 陆飞雪先尝了尝糖油果子，一口咬下了其中一颗吃进嘴里，只觉香脆无比，甜而不腻，将糖油果子吃完之后，又咬了块脆皮豆腐，刚嚼上两口，只觉口中辛辣无比。 陆飞雪被辣的喘不过气，赶紧说道：“景宸，你那串糖油果子还没吃完，快把它给我吧，好辣，辣死我了。” 刘景宸见她有点吃不消了，将糖油果子给了她，说道：“呸呸呸，说什么死呀死的，一点都不吉利。” 陆飞雪见他学自己说话，吃完糖油果子之后，这才觉得好些了，赶紧将那串脆皮豆腐给了他，说道：“你还学我说话是吧？信不信我打你呀？”两只手叉着腰，撅着一张嘴瞪着他。 刘景宸知道她只是闹着玩，也不接她的话，坏笑一声，又牵着她往前走去，俩人把各种小食都尝了一遍之后，只觉腹中鼓鼓囊囊的。 陆飞雪娇声说道：“夫君，我好渴，我要喝水。”紧紧的搂着他的手，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刘景宸陪着她吃了许多的小食，此时也有些渴了。俩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家名叫“蜀茗香”的茶馆外，街道上人头攒动，里面更是呼喊声连连，见此处热闹，俩人被门外候客的“茶倌”领了进去。 茶倌问道：“二位客官，你们是坐大厅呢，还是要楼上的雅间？” “大厅太过喧闹，当然是要雅间了。”刘景宸不想又来一个星洲那般的好色老头，故意如此说道。 茶倌一听俩人要雅间，说道：“二位客官，请随我来。”勾着身子在前，领着二人往楼上走去。 茶馆的二楼是一个硕大的回型走廊，走廊内全是大小不一的雅间，茶倌领着俩人进到了雅间之内，里面放置着一块屏风，茶倌又领着俩人向屏风后面走去，只见中间一张小几，旁边各有一张高竹椅，茶倌将窗户推开，从里面便可看到戏台。 茶倌招呼二人坐下之后，说道：“二位客官，我们这有峨眉芯、竹叶青、碧潭飘雪、蒙山甘露、雨城银芽、青城雪芽，你们喝哪款茶？” 刘景宸灵机一动，说道：“碧潭飘雪。”又对陆飞雪说道：“娘子你叫飞雪，喝这碧潭飘雪再好不过了。” 陆飞雪盈盈笑道：“夫君真是有心，这茶的名字倒真是好听，蜀中之人怎的如此雅致？。”又对茶倌说道：“拿些瓜子来，我家夫君可喜欢嗑瓜子啦。” 茶倌笑着说道：“好，二位客官请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俩人在高竹椅上坐着，只见下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戏的众人时不时地起身呐喊，拍手叫好声不断。 台上一人的声音高亢洪亮，唱道：“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身披长袍，手拿扇子。 刘景宸说道：“娘子快看，开始变脸了！” 台上那人迅速地转过身去，将扇子只轻轻一挥，再次转过身时，原本绿色的脸瞬间就变成了黄色，台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把脸侧过去，扇子在手中一挥，脸又变成了蓝色，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竟然变换了三种颜色。 陆飞雪学着刘景宸的样子，一手托着茶托，一手捏着茶盖往前一斜，饮了一口茶下去，大叫道：“哇，夫君，那人是怎么做到的，我刚才可没眨眼呢，是不是我的眼睛花了？” 刘景宸也只看过一次变脸，始终还想再看一次，如今又看到了这绝技，心中热血沸腾，说道：“娘子，这叫‘变脸’，你眼睛没花，那人确实是当着大家的面变的。” 戏台上那人又将扇子一甩，脸又由蓝色色变成了红色，接着扇子又一甩，又由红色变成了白色，转眼间又变成了一张五彩大花脸。 下边几人高声交谈着。 “精彩精彩，来成都幸亏看了这变脸，要不然回去都要后悔死了。” “哎呀，我看了十几次了，都没看出半点破绽，手也没动，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你才看了十几次，我只要一有空就过来这里，接连看了几个月都没看明白。” “几个月？你怎么看不厌的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又上来一人，他先是在台上走了一圈，接着大袖一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戏台中央，紧接着，他一扭头，就将紫色的脸变成了金色，再一扭头，瞬间金色的脸又变成了绿色，之后俩人同时从戏台上走下来，来到了众人的身边，一边扭头变脸，一边不断地挥着扇子、甩着大袖，一连变了好几次，只一口茶的功夫，俩人又接连变了好几次脸，大厅和雅间之内呐喊声不断，拍手叫好声久久未停。 “景宸，这变脸的人怎么如此厉害？他们是不是将面具藏在了衣服里？”陆飞雪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变脸的绝活千百年来都是秘传，除非行内人，外人是很少知道其中的秘密的。”刘景宸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陆飞雪看着盖碗中的茶叶，鲜嫩的茶叶沉在碗底，上面飘着几朵茉莉花，盖碗中的茶水被映衬的真如碧潭飘着雪花一般，一边看着这精致的盖碗，一边想着刚才的变脸，始终想不透，却又一直在回想着戏台上二人的动作。 刘景宸见她仍旧在琢磨，看了看他的茶，已没有水汽往上飘了，便已知她的茶凉了，提起铜壶，给她添了些热水。 “娘子，接下来的表演就没什么意思了，全是些唱戏的，怕是会把你给听哭了。”刘景宸知道后面的戏唱的不好，又全是哭哭啼啼的，索性直接跟她说了。 陆飞雪柳眉轻蹙，说道：“别咯，难得出来，再看看呗。” 刘景宸见她还想再看会，也就随了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喝着茶。 接下来，戏台上又上来俩人，穿着像是夫妻打扮，唱的又是方言，听起来凄凄惨惨。 “咦，景宸，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哭哭啼啼的，走吧走吧。”陆飞雪听不懂，觉得比起刚才的变脸相差甚远，有些后悔刚才没听他的。 “刚才就跟你说了，走吧，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刘景宸说道。 陆飞雪说道：“夫君，我们走吧。”紧紧的挽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 他们出门的时候，大厅内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一些。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戏了，只是他们今天赶得巧，要是再晚来一点，刚才那变脸都看不到了。 此时的街道已经十分冷清了，许多商家已经打烊，各自都在收拾着东西。 刘景宸与陆飞雪回到了“锦绣客栈”，店小二领着俩人上楼去，刚到楼上，一个穿着黑色薄纱的女人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此人的身形怎么如此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刘景宸暗自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