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抉择
“梅林，你说过要帮我的啊！” 随着话音落下，世界仿佛变得安静起来。雪花打在肩头沾出湿润的痕迹，梅林看着凯特希冀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火光在眼前闪动，将沉默带回了现实。 “凯特。”梅林终于苦涩地开了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愿意帮你。”凯特眼前一亮，仿佛在绝望中第一次看见希望。但紧接着梅林说道：“只是·······这是镇子的事情，她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不应该？”凯特的眼睛猛地一缩，脸色顿时变了，他的胳膊显得有些僵硬，缓缓抬起来指着周围的人问道：“这里有谁是应该的？谁愿意站在这里，难道我就是应该的？梅林，我可是救过你的命！ “够了！”修伊老人喊了一声，凯特停了下来，周围议论的声音也缓缓平复。老人沉默了一会，忽然问梅林：“你救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把她带到这里来？” “她与此无关。”梅林直视着老人的眼睛说。 “不，这不对！”听到这句话，老人盯着梅林大声喝道：“贝卡尔马上就要下山了，它会在乎一个人是否属于镇子吗？这关系到的是所有人！”老人猛地回过头对着身边的猎人说：“胡夫，把规则给所有人再念一遍！” 旁边那个高大的猎人一个大步走上前，在所有人面前站了出来，中气十足地喊道：“一，镇上所有的人都必须站在这里接受选择！二，所有离开了镇子的人，视为放弃镇上的一切财产！三，违背以上约定的人，将被直接选中，献给贝卡尔！” 修伊老人再次走到了篝火前盯着凯特说道：“听到了吗，根据约定，我们只有经过抽选，才可以决定将谁献给贝卡尔，无论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凯特听完身体一震，他蹬蹬倒退了几步，恨恨地盯着老人。 老人没有理睬他又忽然转向梅林严肃地说：“但这个女人既然来到了镇上，她就必须站在这里接受选择.......因为，因这件事而变得安全的人中，也将包括她自己！” （潜在含义：要享受因此带来的安全就有义务站在这承担被选中的风险）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梅林说道：“至于你，梅林，虽然知晓了所有规则，却仍然刻意帮她隐瞒了下去！” 梅林脸色一白，他似乎知道老人要说什么了。 “所以，违背约定的人是你！” 广场周围顿时喧哗声大作，大家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毕竟刚刚选中的还是凯特，现在却令人惊愕地变成了梅林。但与此同时又有一些人点点头，慢慢的，有人在角落喊了出来：‘说得对，他违反了约定！’ “是的，应该选他！”又有人喊道。 “说的没错，应该是他！” 声音一开始只是小声地在人群的各个角落喊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喊了出来，众人的焦点越来越多地集中到了梅林身上。 老人挥了挥手，大家再次安静了下来，雪地上的目光围在了那个拿弓箭的身影上，而在一边，凯特似乎也被这个转折惊呆了，他嗫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干站在那里。 “这就是违反了约定吗·····”梅林咬着牙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到了凯特身上。 “其实······我救下她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手中的弓箭握得越来越紧，“······只是觉得她不属于这里……不需要.........” 老人直接打断了梅林的话：“这不是理由！” “可是，把自己的同伴残忍地推出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吃掉·····这样的做法就正确吗？！我讨厌这样的抽选！为什么我们不能合力将贝卡尔杀掉呢！”梅林向周围大喊了起来，声音在广场上远远传了出去，在雪地中回荡着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说得好听！”一个人老妇人打断他的话愤怒地喊道：“有本事你去杀啊，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难道你没见过那些毁掉的房子吗？我儿子就是这样死的！这不过是你为了让自己得救而找的借口罢了！” “没错，这就是你的借口，你违背了约定，你才是应该被选中的人！” “没错，就让他一个人去杀贝卡尔好了！”喧嚣声再次从各个角落响起，最终演变成一浪一浪的呼声，仿佛带着巨大的力量！ “闭嘴——我说闭嘴！”梅林忽然朝着周围所有人喊了起来。广场上的众人随着修伊老人的挥手慢慢安静了下来，夜色笼罩在小广场上，篝火随着薪柴的燃尽而显得有些暗淡，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影影绰绰，人们藏在黑暗中如鬼魅般看着他。 梅林缓缓扫视四周，认真地记住了这一幕，继续说：“选一个违背约定的人，总比选择一个倒霉鬼要让心里过得去些对吧，是不是这样？” 没有人回答他。 “我明白了。”梅林看了一眼周围隐隐将他包围起来的几个高大猎人，那些以及逼迫的眼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看来，我反抗也没用了，大家不会同意……” “我会·····我会去杀贝卡尔啊·····怎么样·····如你们的愿了吧！？”他喊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看向凯特。凯特却不太敢看他，眼中挣扎着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却慢慢避开了梅林滑到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我曾经很感谢你救我，凯特···········我也一直很想帮你······” “现在我帮到你了，从现在起，我——不欠你了！”梅林斩钉截铁地喊出这句话，大踏步地向广场外走去，经过凯特身边时却没再看他一眼。 “不用绑我，我自己会走！” .................. 不久后，一些人站在了院子外面。梅林朝身后的众人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然后向家中走去。 推开门，寒风打着转带来几片雪花往家中飘落，转眼便融化成了晶莹的水滴。梅林跺跺脚，抖走了袭身的寒意。家里还是那么温暖，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珍妮正坐在壁炉前，火光照耀在她柔和的脸庞上，她正缓缓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一枚不起眼的戒指。 “你回来啦。”珍妮回过头，看着梅林笑了笑。她的嘴唇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娇艳欲滴，配合那清冷的气质与精致的黑袍，确实非常美丽。 梅林很少看她笑的样子，一时间不由得凝神停下了脚步。过了会才说道：“恩，我忙完了。”他将自己的弓箭放在桌上然后坐了下来，看着油灯在房内微微跳动着，照着两个人的影子打在墙壁上久久矗立。 “珍妮，你家在哪呢，要不要回去？”梅林忽然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这里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住人了。” “行，我自己会离开的。”女孩回答得很干脆，她手中的戒指此刻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出古铜色的光芒，显得有些特别。 梅林站了起来，他心情有些沉重，既然女孩不想多说，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小屋的一边是一个隔间，在那摆着一个精心收拾过的架子，梅林把父亲的遗物放在里面，那里面有着一把他珍藏的猎刀和一些父亲制作的箭。梅林走过去看了看。 架子是空的？ “记得是放在这儿的。”梅林在隔间里翻了翻也没有找到，觉得可能是低落的情绪让自己映像有些迟钝，他回到正屋左右看了看，缓缓搜索着记忆，自己不可能把它们乱放才对。 “你在找这个吗？”珍妮坐在桌边忽然说。她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梅林熟悉的布包裹，然后摆在了桌上。 “是的！”梅林走上前查看了起来，一边问道：“怎么在你这？”这是他打算在此次出行时带上的父亲曾经的武器。虽然梅林知道贝卡尔不可力敌，但放弃并不是他的作风，他至少要给它些厉害看看。 “我帮你擦了擦。”珍妮透过油灯的朦胧光线仔细地看着梅林，说道：“你试试吧。” 打开包裹，刀光闪烁出的寒光让梅林眼前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把看起来厚重无比的猎刀，刀身厚重而又带着一丝血气与锋锐，强壮而锋利的刃口仿佛能感受到强大的劈砍能力，柄上只是简单的用干枯的绳缠绕着，整把刀浑然一体，质感就非同一般，而在旁边则还有几根箭头棱角分明的利箭。 梅林震惊地看着锋利的猎刀与尖锐得难以置信的箭，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抓着猎刀忽然挥手向桌角砍去，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阻碍将桌角削了一块出来。 “这···真的是我父亲的猎刀吗？”虽然外表上看上去和父亲的遗物一模一样，但那冰冷的质感完全不是曾经的猎刀能做到的。 “太锋利了·····别说眼前的木桌，这哪怕是钢铁做成的长矛枪尖也能一下削断吧！”梅林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扭头看着女孩说：“珍妮，你怎么做到的？”他感觉女孩此刻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显得如此神秘。 “只是打磨了一下，希望能好用些。”珍妮说完似乎笑了一下。 打磨？梅林难以置信地看着刀锋，他不知道怎样的打磨才能将一把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时门外传来一些咳嗽的声音，梅林向窗外看了一眼，那些人似乎等不及了。他只能摸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刀柄，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 “谢谢你了，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