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走向统一 第四节 进逼
第四节进逼 “周瑜留下”,渡河前,刘备在河边下令:“此地关系我军补给线,公瑾,你带并州固山军团在此防守。” “大人放心,有我在此,北来之敌我为你挡之,西进援兵我为你护之,必不负大人所望”周瑜行了个青州军礼,慷慨激昂地回答。 刘备盯着周瑜,目不转睛:“公瑾的才能,我毫不怀疑,你既在此地留守,必能让我后路无忧,不过,我所期望的岂止是这些?” 周瑜毫不犹豫地回答:“大人过河后,我立即遣人,通知晋阳张郃,让他提兵南下,配合主公的攻击。我会建议张郃,采取左重右轻的兵力布置,在汾河西岸以重兵向南缓缓推进,汾河东岸,派出sao扰部队,配合我的固山军团牵制右匈奴。” “还有……”刘备犹不甘心地问。 “我还要派遣信使向冀州报捷,说明我们已攻入汾河之左,要求白羊部族、天马部族、以及其他部族功勋之士开始向西河迁徙。左匈奴若是打算退出西河,与我们在草原上兜圈子,我们可以用这些迁徙的部族占据西河美稷之地,修建殖民点,以便和匈奴长期相持。”周瑜利落地回答。 “好,你能想到这些,已经足够.多了,但是,你驻扎在此,还需注意那里的动向——”刘备一指南方,周瑜脱口而出:“曹cao?” “不错”,刘备意味深长地回答:“.我军选择在此时出击,就是因为曹军的主力在弘农鏖战。你在谷城已经已经遇见过夏侯渊了,应该知道:曹cao选择出击的时刻,把握得如此精妙,不能不让人毛骨悚然。急袭夏侯渊,每日三百里,这话虽然夸张,可是我军半数主力出动,曹cao的动向实在让我不放心,你必须密切注视曹军动向,一有异常,立刻向我禀报。另外,你必须把界休建成一个港口,准备船只,或逆水而上接应我军,或顺水而下,准备对曹军软肋下手。” 徐庶田畴悚然而惊,一抹微笑出现在周.瑜唇边:“大人即对曹孟德如此不放心,为何不抢先下手?” “非不为也,就是没有借口啊!”刘备惆怅地说:“青州.的局势,要是用商人的话说:它就像一个母公司,陶谦所在的徐州是青州的合股作坊;孙伯符的江东,是青州的控股作坊,泰山、琅邪郡是我们的子作坊,冀州、幽州是我们的独资作坊,并州嘛,是尚未完全控制的新厂房。 兖州,曹孟德虽然和我们有.商业往来,可我们只能算是个参股股东。我本想借契约法、公平交易法的推行,在兖州挑起事端,进而以保护青州利益的名义,寻衅滋事。奈何,三年里,曹孟德没给我半点机会。此次我大军出征,实在是需要半只眼睛盯着曹cao,嘿嘿,就不知道,他给不给我机会。” 田畴马上插话说:“若曹军突然自弘农退兵,请公瑾.立刻通知我们。” 徐庶补充道:“曹军若是有异心,就.会在我们与匈奴开战后,突然行动。此刻,船只的建造尤为关键,有了船只接应,我们随时可以撤出战场,出现在曹军意想不到的地方,公瑾,其他的事都可缓,造 船不能缓。” 大军渡河之后,徐庶仍沉浸在刚才的交谈之中,犹豫半晌,心神不定的催马走近刘备身边,说:“主公,我军因元老院的干涉,大军迟出发了30天,我担心匈奴已做好了游斗准备,而曹cao也已获知了我军已出军的消息。万一匈奴向草原深处撤去,我军空耗兵力,四处寻找他们,而曹cao乘机攻击青州,我军回调不及,如何是好?” 刘备尚未回答,田畴插话说:“元直不知道匈奴的情况,所以说这个话。其实此一战,匈奴是不得不打,西河美稷之地是大汉赐予他们休生养息之地,匈奴定居于此,已三百年了,他们已把这当作他们的家园,此时我军兵锋直指兹城王庭所在,他们往哪里撤?只要他们敢让出兹城,我们就敢于不追。等我们迁徙的部族到达西河之后,看他们如何再回家园?” 徐庶摇了摇头:“主公一路行来,全是杀戮,当此毁家灭种的危急时刻,我怕匈奴会死战不休。曹cao是诸侯中唯一采用青州军制的,也非常讲究团队作战,我们与其他诸侯的作战是以团队打个人,一旦曹cao发难,战术上,我军优势并不明显。主公,周瑜那里是否再加一个军团?” 刘备微笑着回答:“周瑜之才,尚须大加磨练。沮绶、田丰年龄渐老,已数次露出退休之意,周瑜、鲁肃是用来代替你俩的后备人选。沮、田两公退后,你俩将替代他们的位置,周瑜、鲁肃、荀彧三选其二接替你俩的职位。刚开始,给他们加加重担,是为了测试他们的才能,然,绝不能骤加重兵,这对他们今后的发展不利。” 过去,中国的百姓没有财产权,当权者再位高权重,一旦退仕,都可能被一个县令侵夺财产。所以,当权者总是希望长久地占据官位,光植党羽,扶植亲近,以备退仕后,保全自己。 然而,人之本性好逸恶劳,青州规定了人之财产权神圣不可侵犯,沮、田二人的长子渐入中枢,二人年龄越来越大,感到精力不济,挣够了爵位和封赏的左右军师,都感到对得起家族,故此萌生退意。 自陈群推出官员任职年限制后,两人更是频频示意,打算退仕,安享晚年。 刘备瞥了一眼,抑制不住兴奋的田、徐二人,接着说:“两位有空多多指导他们,若他们能力不够,接替不了你们的工作,沮、田二人暂不能退……” 田畴、徐庶连连点头。每个人都渴望得到荣誉、社会承认以及更大的发展空间。刘备在任命张昭为琅邪太守后,召回了陈群,让他主持官制改革。陈群提出了三公六卿制,三公为相国、督军、司法三种官职,对应朝廷的丞相、太尉、司徒这三个职位,不过此司徒非彼司徒而已。 另外,陈群把六卿之下官府职员分为十七个等级,每个等级都规定了最长的服务年限,不进则退,到了年限,升不了上一个职务,就必须退仕。 这一官员的任职期限制,防止了地方官员扶植亲信,霸居乡里。另一方面,官员不再是终生制,有利于年轻一代的成长,让整个政权机构保持朝气。 兖州濮阳,曹cao略有点兴奋地看着一封军情报告:刘备的军队进入西河,左匈奴召集各部落,花去了二十余天的时间,目前,各部落的青壮男丁正在向中阳汇集,准备与刘备决死一战。 曹cao攻入弘农的军队,由曹洪、夏侯惇、张燕率领,最能打的徐荣、最善急袭的夏侯渊尚留在他身边。 “公达,青州将领虽多,然善战者不过刘备一人。如今,刘备出征,你认为,我们现在自弘农撤兵,反攻冀州和青州有没有把握?”曹cao谨慎的问。 荀攸端详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主公莫非忘了,广绕城中还有一个‘每所攻击,无不破者’的高顺,还有刘备四大军师头两位的沮绶、田丰。刘备虎狼也,咬人一口,入木三分。我军既无必胜把握,还是不要轻易招惹。” 郭嘉淡笑着说:“刘备此次攻打匈奴,用的都是冀、并两州的新军,青州大军团未动,平阴城第三军团的鲁肃仍然遏制住我们的咽喉,刘备刻意抽调泰山军团参战,焉知不是一个陷阱?泰山,黄忠尚 在,鲁肃沉稳,黄忠勇猛,这两个人毗邻而居,主公还是另外寻找时机吧。” 曹cao郁闷的接受了郭嘉、荀攸的建议。 回头想起自己已占领兖州大部,势力深入了司隶,感到也该让父亲享福了。 于是,他派遣人去东海,寻找到了躲避战祸的曹嵩。曹嵩接获儿子的消息,大喜过望,举家搬迁,搬运财产的马车超过三千辆,队伍绵延上百里。 董卓迁都,搬运皇室财产的马车不过二百辆,曹嵩这一炫耀性的行为,引来了无数人的窥探。曹cao与刘备面和心不和,曹嵩不敢进入相对安全的青州,直接向徐州的沛郡走去…… 徐州琅邪郡,伊籍乘坐的船只靠岸,婉决了护兵的热情款待,伊籍坚持从陆路进入青州。张昭看在简雍的面子上,特地派遣琅邪名士赵昱陪同,一路前往邺城。 蒙阴城,伊籍在赵昱的陪同下,进入退役军人会社所开的一家驿站。沿途,不断有客人向赵昱行礼,昱坦然受之。 自洛阳抢救皇室典籍之后,赵昱的声望在青州仅次于管宁,教师这个行业,在青州素有见官高一级的待遇。大教习管宁市刘备之师,十位首席教习都是各行业之翘楚,门下弟子无数。赵昱以抢救典籍的功劳获得首席大教习的封赏。 沿途行来,所享受的待遇一时无人比拟,连带伊籍也感觉到颇有风光。 洗漱完毕,赵昱拉着伊籍,进入饭堂,堂中所有的客人均纷纷起立,向赵昱致敬。在店伙的热情引领下,赵昱、伊籍登上几个台阶,来到一个略高于普通客人的餐座就席。 伙计们流水般将好酒好菜送来,赵昱自得的请伊籍就饮。片刻过后,尝过诸菜,消除了饥饿感的伊籍,顺势打量着厅堂内的环境,不经意地发现自己的桌角下垫着一本书籍。 伊籍好奇的伏下身来,查看着那本书册,一见书名,大惊失色,随即扑倒在桌子底下,拽出了那本书,顿时,引发桌子上的杯盘一阵脆响。 经,这是一本易经。出生于荆州玄学派的伊籍对经奉若圭宝,见到店堂内竟把经垫桌角,愤慨的话都说不出来。 “上不好,故此,只能垫桌角。”赵昱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其实,这一场面是赵昱刻意安排的。青州长度的度量衡与其它地方不一样,不是精确到寸,而是精确到毫米,桌子腿,不可能不齐。进入饭堂之前,赵昱按照简雍的交代,特意让人剧短了一支桌腿,安排了这样的场景。 伊籍嘴唇哆嗦着,抚摸着书的封皮,说:“学博大精深,岂能因为上面人的个人喜好如此糟蹋学问?”
赵昱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美酒,说:“青州好杂学,农工商牧、格物、地理、化学皆有提倡,上独不好。昔日,著名术士襄楷在其面前说谶语,被玄德公吊死在树上。公此去青州为官,切记,切记,不可妄谈玄学。” 赵昱放下了酒杯,继续说:“至于说经博大精深嘛,此乃古人之语,事过境迁,甚至成了技术进步最大的障碍。 石器时代,古人见到斧子可以砍伐木头,就认为金克木,大火可以熔化金属,就是火克金,水可以熄灭火,就是水克火。 可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呢?蒸汽机时代。河流边的水磨既有木制,也有铁制,水加金生成的是什么?那动力在金木水火土中属于什么属性?以火烧水,在金属制成的蒸汽机里面,生成的动力是什么属性? 水克火,难道水不能生火吗?以水变为的冰制成的凸透镜,难道不能生火吗?以石器时代的蒙昧思想指导蒸汽机时代的技术,不是进步,而是绊脚石。 最重要的是,以经理论研究出来的五德始终说,是动乱的源泉。所谓,秦属水德,汉以火德克之,此种邪说导致黄巾叛乱,所谓以土德取代火德。五德始终邪说实在是我大汉民族动乱之根源。玄德公乃大汉宗室,在青、冀、并、幽四州,谁若提及火德衰微,必将受到玄德公忌恨。伊兄既入青州,此事不可不察。” 并州前线,刘备率大军,沿西河湖一路向北进军。 行军途中,田畴频频后顾,刘备忍无可忍,问:“子泰,你在担心后军吗?” 田畴点点头,答:“后军虽然军伍整齐,然其号令不一。一旦有事,我怕其拖累全军。” 田畴做事的精细一向被刘备欣赏,听到这话,刘备心有同感,翻身注视着后面的杂牌军。 青州军中的信号向来是最大的军事秘密,军号手、鼓号手由于体力消耗较少,超期服役的现象十分普遍。杂牌军中,退役的军号手、鼓号手没有几个,军令从队前传到队尾,耗费的时间不少。这支部队 的统领,能将这支杂牌军带领的有模有样实在是个人才。 徐庶插话道:“这很简单,正规军中,每个老军号手、鼓手都带有几个幼童学徒,派出几个老手,让那些幼童到后军锻炼去,如此一来,前后军的军号就统一了。” 田畴嗯了一声,接着说:“我大军十万,为了饮水方便,沿西河湖而走,主公,你看!”田畴马鞭一指东侧的西河湖岸:“那芦苇身高过人,草中群鸟惊飞,若匈奴埋伏一支人马在芦苇丛中,我军突然遇袭,前军、中军倒好说,后军岂不要各自为战?” 刘备勒住了马,沉思着说:“我听说,荆州南方,苗疆之地,苗人喜欢烧荒,烧荒过后的土地肥沃,利于第二年耕作,不知道,这芦苇烧了之后会怎么样?” 徐庶立刻插话,打断了刘备的怂恿和暗示:“不妥,夏季,草原风向多变,雨水充足,草木葱茏,点火之后,风向控制不易。若是弄巧成拙,我军不是自陷绝地?” 刘备愤恨不止的挥舞着马鞭,指着岸边的芦苇丛说:“我恨不得,把这土地犁上三遍,每遍洒上盐土无数,让她今后千万年寸草不生。” 徐庶露出目不忍睹的神情,田畴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群鸭飞起,芦苇丛一阵细细哗哗的响声,典韦提着戟钺,抢步上前,大喝道:“有警,戒备。” 芦苇分开,一个瘦小、满脸泥污的人形动物窜出了芦苇丛,身后跟着三个更瘦小皮包骨头的泥人。当先的那个泥团瞪着骷髅般的眼睛,笨拙的连声呼唤。 刘备侧耳倾听半晌,才听清那个癫狂般的泥团唤出的两个字——汉人。 刘备的眼泪差一点流下,手足无措的滚鞍下马,一迭声的大喊:“收弓、收箭,别吓着孩子。” 田畴一催马,拦在了刘备面前,说:“且慢,主公,虽然,林深草密,可是此地是匈奴牧马的场所,每年有百万人次来往于此,若不出于匈奴默许,他们如何得以躲藏?” 典韦猛地窜起来,抡起了大斧。刘备一跳,凑近了典韦身边,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踢倒了典韦。 “他在喊‘汉人’,那是我们的同胞,匈奴要冒充,会找几个口齿更伶俐的人。这是我们的同胞啊。即便他是匈奴的jian细,匈奴已到了差遣妇孺上阵的地步,有何可畏?我十万大军收容这几个小孩,怕什么?” 田畴勒住马缰,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四个泥猴,看着那癫狂跳跃的小孩,发出了一声叹息:“喉结都不大,是女人,主公,且等待一会,我去盘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