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绿巨人（二）

    跃过【星门】的货船，沿着航线‘滑行’在黑暗冰冷的宇宙深空。

    八方不定的恒星太阳风，猛烈地轰击着货船伸展开来的‘磁泡式太阳风帆’，溅射出炫丽多姿的极光虹彩。

    无数星星在遥远无垠的黑暗深空里，摇曳，闪烁。

    船员餐厅里，除了船员们以外，临时搭船的二十几号乘客已经换了大约三分之一——其中有些人陆续在途中下了船，同时也有一些由船员的关系网介绍过来的乘客，被各自的关系船员陆陆续续领上了船。

    路易在船员餐厅里看到了不少新面孔。

    邮轮或客轮的消遣娱乐方式一般比较多，而货船上的生活其实就挺枯燥了，乘客们除了观看视频剧集、观看各自喜欢的职业竞赛、玩货船上配置的各种网格游戏或者进入星际网格的虚拟社区做各自的事之外，也就是聚在船员餐厅玩棋牌、喝小酒什么的。

    空闲时间一多，货船上的作息比较‘意大利’化，船员和乘客每天至少吃五顿饭。早餐在银河公历标准时6点30分至8点之间，生活简单的人，一杯高能量浓咖啡 一个大大的牛角面包就能解决问题；生活讲究点的人，有鸡蛋、培根、牛奶、酸奶、豆浆、油条、面条、包子、米粥、甜点、面包、糕点、热炒菜、凉拌小菜、水果等各式自助早餐可选，唯一的缺点就是早晨不能赖床不起，早餐过点就停止供应了。12点之前，还有一个上午茶时间，主要提供形形色色的糕点。午餐在下午13点以后才开始，15点左右结束。下午17点之后，是下午茶时间，各式甜品、糕点、红茶、咖啡以及各种特色饮料，随便选。晚饭却是要在20点以后才开始，一般分量很大，各种rou类烹制的食物是午餐的几倍，可以放开了肚皮猛吃。

    船员餐厅里，瞎聊海侃是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线，尤其是在货船的各个饭点辰光。

    一个小时以后，是男子足球俱乐部全联邦超级冠军联赛四分之一决赛的开赛时间，所以船员餐厅里坐满了人，所有不当班的船员和所有的乘客，一个都不少，都在。

    坐在吧台椅子上的路易举起手中的大号啤酒杯，向边上两位已经熟悉的乘客微笑示意，然后互相碰杯、干杯，然后继续各做各事，各说各话。

    路易已经押对了三场超级冠军联赛，赢了博彩公司不少钱，因此心情很不错，船员餐厅的德式香肠和德式咸猪手，他都没少吃，尽管他对地精灵裔当中的德国汉斯并无特别好感，但是吃东西喝酒赌球么，当然是大口喝酒大口吃rou那才够爽。

    船员餐厅里的大部分话题现在都与足球有关，毕竟一个小时后就是四分之一决赛了嘛，当然也有些话题与足球的关系不是那么紧密，譬如在路易边上，刚刚与他一起干杯痛饮的那两位乘客，显然对晶屏上不时插播诺顿财团旗下公司的广告极为不满——货船航线的前方就是‘诺顿十五’行星，已经进入了‘诺顿十五’行星的‘网格’覆盖范围，各类新闻讯息频道上与诺顿财团相关的商业广告必然增多，这在其他时间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两位乘客明显就是足球迷或赌球迷，开赛前的广告‘多’了，被广告影响到了看球心情的这两位，自然是很不高兴的迁怒于投放商业广告的诺顿财团了。这会儿在吧台边上，两位球迷是一边大口大口喝啤酒，一边探讨着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打击到诺顿财团，而其中一位球迷在自己多个提议都被同伴‘无情否决’的前提下，有点儿失控，他大声喊叫着，“那就毁灭‘诺顿十五’行星吧，肯定能打击到诺顿财团！”

    路易耸耸肩，诺顿财团在这一刻，真是******躺着也能中枪啊。

    喊出了‘毁灭论’的球迷尤不罢休，可能是心里多少有点恼羞成怒，加上酒壮怂人胆的作用，“那里是诺顿财团的主要研发基地和主要生产基地之一，不管怎么都好，只要干掉了‘诺顿十五’，垄断巨头的供应链骤然中断，各种不利于诺顿财团的连锁反应是必然要接踵而至的。

    首先，诺顿财团他们手里拿到的军工生产合同和政府采购合同都必须要按时交货，不能如期向军方以及政府履约的风险，将最大限度地考验诺顿财团的资金链；至于诺顿财团手上那些军方和政府以外的庞大商业生产合同，也会因为‘诺顿十五’的被干掉，使得诺顿财团旗下公司各种直接和间接的生产经营成本，骤然直线上升，诺顿财团的资金链必将遭受空前的压力。

    就算诺顿财团供应链危机管理水平很高，能够及时作出正确响应，能够迅速启用‘上游供货商应急采购计划’，能够及时安排自有工厂、代工厂的应急生产或者应急转包生产，能够及时启动‘应急融资预案’，能够及时启动‘危机公关预案’，那么从原料采购、生产组织、运输物流、融资周转、危机公关到人员伤亡赔偿与善后抚恤的各种额外增加成本，都将远远超过正常预算的上限，诺顿财团他们必须额外安排大量资金和人力资源来应对这场意外危机，而这又必将进一步绷紧和加剧他们的资金压力，融资压力足以让诺顿财团的高层焦头烂额夜不能寐；另外，供应链的中断也必然影响到‘诺顿财团’上下游产业的商业合作伙伴，光是可能的违约金索偿就不是一个小数，后续的法律违约纠纷也够他们喝一壶的，额外增加的法律成本也将考验诺顿财团的资金链是否真正牢靠。

    其次，诺顿财团还要应对金融投机市场的巨大压力，极有可能会因为危机的爆发而遭受到市场上各种金融狙击，且必然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诺顿十五’的被干掉，诺顿系股票的市场成交价连续下挫跌停是完全可以预见的，针对诺顿财团的股指期货买空投机，大量涌现也是可以预见的。另外，与‘诺顿十五’危机有关联的期货市场动荡，也可能会严重影响到诺顿财团旗下各公司的‘套期保值’常规业务（注：大中型生产制造企业在期货市场上，通过合理适度的‘套期保值’风险投机cao作，可以锁定一个较长周期的原料采购成本、生产成本和利润，也可作为调节库存、融资、采购、销售的补充手段），额外增高诺顿财团旗下各公司的生产成本，使得赢利锐减；同时，诺顿财团旗下上市公司还可能在股市上遭遇‘恶意收购’，如果想要反收购的话，融资成本激增，对诺顿财团的资金链也是非常严峻的考验。因此，就算诺顿财团能挺过这种危机，也必定伤痕累累。

    ‘诺顿十五’肯定是诺顿财团的要害之一，狠狠地打击了它，就是打击诺顿财团的最好选择之一。

    ——你说是不是？”

    这位喊出‘毁灭论’的球迷，他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路易说的——谁让路易刚才还跟他们俩一起干杯来着？——他显然是想从路易这里得到某种‘肯定’和‘赞同’的回答，或者他是想让路易在口头上做他的论点支持者，从而以二比一的多数票，压倒旁边那位与他争辩的球迷同伴，这其实是一种魔鬼般的冲动，尤其是在喝了酒以后。

    路易不着痕迹地翻了翻白眼，心想，奶奶的，幸亏船员餐厅这会人声嘈杂，大家的心思都在即将开赛的超级冠军联赛四分之一决赛上面，就连吧台内兼职的酒保和花式鸡尾酒调酒师都心不在焉，否则很难说事后有没有麻烦上门。

    亏得老子反应快，在你们这俩个傻/B还在商量着怎么搞诺顿财团的时候，就已经用念力系的幻术，屏蔽了你们俩的白痴争论，否则老子这个‘化名’身份，这次还不得被你们俩个白痴给连累到死？

    “呵呵，你说得不错，从经济学常识以及工商管理学的角度，‘诺顿十五’行星如果遭遇到某种恐怖袭击，譬如就如你刚才所说的，被人毁灭了或者干掉了，这确实会对诺顿财团造成非常严重的打击。

    但是，‘诺顿十五’行星本身有着多重警戒防御机制，又有强大的安保力量守备，附近还分布着泰勒州国民卫队的基地、边境警备队泰勒州机动突击总队和警备勤务总队下属的多个基地，想干掉‘诺顿十五’，很难呐！

    不过，你这种说法虽然有趣，私下瞎聊聊还可以，但是在公共场合瞎嚷嚷，你就不怕一语成谶，惹来大麻烦？

    万一事有巧合，‘诺顿十五’真的被人干掉了，那你可就是天字第一号的乌鸦嘴了。你觉得，诺顿财团会不会找到你我，了解了解情况？联邦安全调查总局的反恐怖特勤局，会不会找你我去喝咖啡？联邦警察总署，会不会找你我协助调查？联邦军事情报总局、联邦情报总署，会不会找你我问话？

    你们俩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家人？嗯？

    闭嘴吧，你们两个愚蠢的家伙！”

    路易这番话，实际上已经用上了不少泛精神力领域的实用技巧，直撼心灵，立刻让已经有了点酒意的这俩球迷悚然一惊，清醒了很多。

    这俩球迷也不是真的傻瓜，当然知道从此以后，‘诺顿十五’行星如果不出什么事情当然万事大吉，但万一哪天真的被人干掉了，那么作为喊出‘毁灭论’的这位球迷，以及当时在场且曾经一起干杯和交谈的他们三个人，能够避免被各个强力机构轮番调查的悲催命运么？能够避免被诺顿财团迁怒报复的命运么？显然是不能。

    这世界，仇恨诺顿财团的人绝对不会太少，敌视诺顿家族的人更多；在脑袋里想着将诺顿财团捻得粉身碎骨的人肯定多如牛毛，而大放嘴炮说该将诺顿财团如何如何切成十八块不同模样的人也绝对是恒河沙数；但是能够将心里的想法付诸于行动的人就不会那么多了，至于付诸于行动且有较大希望获得成功的人那就更少了——诺顿财团对联邦草根阶层而言，那就是庞然大物。仅仅其中一个诺顿家族所拥有的财富，就是无数草根奋斗一万个世纪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敢于将那些仇恨敌视诺顿财团的内心想法，真的付诸于实际行动的那些人，被认定为“恐怖分子”的几率至少也有七八成之多。

    恐怖分子，那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危险角色。这俩球迷也就是嘴炮厉害，到这时候醒悟过来了，还是会怕的，真的怕。

    看着这俩球迷不寒而栗、呆如木鸡的神情，路易笑了笑，“放心看球赛吧。你们刚才的争论，我全程都用念力系的幻术屏蔽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们俩曾经公开宣扬过恐怖主义极端言论，不会有任何目击者和证人，船员餐厅的智能监视系统也不会刻意将我们三个人刚才的视频和声音证据，智能‘标注’为保存。

    再说，你们应该知道，联邦有独立运行的‘智能超服’体系，管理着所有的‘公共场合监视数据’，依据智能判断与智能筛选机制，根据‘关键词’、‘要害节点’、‘目标人物’、‘目标事件’、‘关联属性’等专家系统高级选项，对‘公共场合监视数据’进行自动筛选、自动过滤和自动保存，不允许人工介入，但法定授权的机构或个人可以递交申请，从‘智能超服’的数据库中调出若干‘公共场合监视数据’，作为侦查、搜捕线索以及法庭证据。

    但你们也应该知道，三年缓冲期一过，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今天船员餐厅内，所有未曾‘智能标注’的‘公共场合监视数据’，就会从数据库中自动销毁了。

    到那时候，就算你们俩自己承认今天说了什么，也没有‘公共监视证据’可以支持了。”

    “呵呵，真的吗？那太谢谢了。”

    俗话说，时间就是一剂良药，这两个球迷被路易这么长篇大论的一通‘开解’，他们有了必要的时间缓冲和铺垫，也就缓过劲来。【公民基础技能】中每一位联邦公民都必修的‘心理自我调适训练课程’，开始起到它应有的作用了。

    他们俩向路易道了谢，又说：“今天这顿酒，都我们俩请了。”

    路易也不跟他俩多客气，欣然接受这俩球迷的‘请客’。他心想，只要再过两天，这两位就会知道他们的这顿酒，请客是请得绝对超值了！

    路易趁热打铁，继续教训这俩位：“以后啊，都记得嘴上安个把门的，别什么好赖话，你们俩都敢拿外头来说！

    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最灵异吗？‘乌鸦嘴’最灵异啊，你们俩知道吗！

    没准儿，就这眼边上的一两天，就会如你俩所愿，‘诺顿十五’嘭的一声就没了！

    听哥哥的一句劝，以后出门在外，过头话就再别说了！”

    这俩球迷也是有意思，被路易这么一通‘训话’，倒是赶紧又叫酒保点了整整五打的‘生啤’（扎啤）随时送上来，不够再点，这场球赛看下来，每人喝掉的‘扎’数会很不少。他们俩又另外点了几大盘的德式烤香肠、德式咸猪手、炖rou骨、炸乌贼、炸鸡翅、香烤咸酥虾、炸鸡脆骨、川味口水鸡等rou菜‘以示谢意’，以至于酒保不得不用餐架来分层摆放大大小小的盘碟，当真是胡吃海喝的大架势了——说起来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何况刚说的‘那个事情’也只是可能性之一，现实当中会不会真的发生都还是未定之天，以重金相谢那是不可能的，谁真傻呀？但做人嘛讲究个礼尚往来，路易既是‘一片好心’，所谓听人劝吃饱饭嘛，也该当以琼浆美食相报还，彼此得实惠，事后没牵缠，反正吃东西喝酒也多花不了几个钱。下了船大家各走各路，如果他日有缘亦不妨后会再见，正是相呵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3号高速航线，货船、客轮如穿梭般来往，【星门】、【空间窗】、【跳跃点】，一如既往的繁忙。

    ‘米娜’行星就在前方不远，当然——‘诺顿十五’行星也在前方，它就在‘米娜’行星‘外侧’（以3号航线为参照基准），大约相隔二十七光年（直线距离）的地方。若选择耗时最短的短程跳跃航线，从‘米娜’行星抵达‘诺顿十五’行星，只需要标准时53分钟。

    ‘寝息时间’结束，船员餐厅又重新开始了一天的喧嚣热闹。

    餐厅内最显目的大晶屏上，仍然在同步播出货船内部公共频道的影像、音频信号。一般情况下，货船上的内部公共频道，也就是播出一些脍炙人口的经典剧集和经典音乐，或者即时转插播一些联邦比较重大的新闻事件，但在中间也会随时滚动切播货船航线上的一些视频影像画面（都是【超空间扫描探测阵列】摄取到的近实时视频影像），这是宇航船舶上的传统习惯，而绝大部分船员和乘客的注意力，通常都不会放在这块大晶屏上。毕竟内部‘公共频道’播出的经典画面一般都缺乏新鲜感，不会有多少乘员关注，一般只有突发的重大新闻事件，才能把人们的视线都拉过去。

    “那是什么？”

    一个船员忽然注意到公共频道上的画面很诡异。

    播出的画面，船上的‘智能超服’都已经标注了即时字幕，表明播出的画面是从‘诺顿十五’行星摄取到的信号。

    宽16米、高10米，如同旧时代宽银幕的大晶屏，呈现在船员和乘客们眼中的是宇宙深空的影像，点点星光在深邃的黑幕上闪烁，画面恢宏而深邃，影像表现力和视觉冲击力还是比较优良的。

    字幕标注为‘诺顿十五’行星的那一处宇宙虚空，象是蒙上了一层碧绿的阴翳，尤以‘诺顿十五’行星最为浓重，已然接近墨绿色。

    这应该就是引起舰桥值班船员注意的主要原因了——这有点诡异的画面，一时也难以评估其安全威胁等级，放在内部公共频道上播放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至少这种‘诡异’画面能有效增加关注度、收视率，货船主和船长能够从传媒广告公司那里多拿到一点广告分成。

    笼罩在墨绿阴翳中的‘诺顿十五’星，偏偏能让货船上的观众清晰的‘观察’到底下的种种光影闪烁，光华特别明亮之时，大家甚至能隐约看到行星内部的模糊影像。

    有轮机部的船员就开玩笑说，货船上次大修更换【超空间扫描探测阵列】，价钱在二手货里也算贵的，船上好些人不乐意，但是现在看起来，画面质量和分辨率真不错，船长做的这笔买卖不亏。

    过了一两分钟，墨绿色阴霾所覆盖的‘诺顿十五’行星，忽然间一个绿色的类人头颅从中探出。

    画面自动拉近放大，头颅覆盖着80%的墨绿色鳞片，顶上横斜一双犄角，那犄角却也是碧绿之色。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对绿色巨眸，其中碧瞳流光，宛如整块的‘帝王绿’翡翠，妖异无比。

    ‘轰’地一声响，能量的急剧波动，使得【超空间扫描探测阵列】的容错纠错机制也无法及时响应，滞后的失真信号形成‘啸音’，冲击着人们的耳膜，幸亏晶屏本身就有噪音上限阈值，超过一定分贝的啸音都会过滤，有效降低了噪音冲击的伤害效能。

    画面抖动，空间震颤。

    绿色的妖异头颅就象是从一泓碧水绿波中，破水而出，昂首眺望。

    宇宙星辉闪耀，行星碧华流光，无尽虚空层层震荡共鸣。

    下一刻，‘诺顿十五’行星所在的墨绿色区域向外急剧扩张，转眼之间就已扩张膨胀了无数倍，如同吹气球一般。

    然后，墨绿色区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形成了类人的轮廓，并且摆出一个造型，俨然是罗丹《思想者》的绿巨人宇宙版。

    ‘思想者’造型的绿色巨人，沉寂不过数秒，发了一会儿呆的时间，蓦地‘弹’身而起，在宇宙中伸展开巨大的绿色身躯。

    ‘他’抬起绿色的右手，平伸，慢慢蜷起四根绿色的指头，握拳。

    绿巨人的拳头亮了起来，仿佛‘他’的心神全部倾注于拳头之上，毫无保留。

    紧接着，绿巨人就在宇宙虚空中变得“透明”，如同玻璃种翡翠一般清澈晶莹，鲜亮通透。

    准确地说，绿巨人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庞大到一整颗行星完全装盛不下的身躯，便在各色人等的‘注视’之下，最后化成一道眩目的绿光，消失在绿色阴霾笼罩的宇宙深空。

    当那绿色强光亮到极处，‘诺顿十五’行星所在空间复杂激烈臻于极致的变化也到了峰值，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位诡异的绿巨人，凭空消失。

    与绿巨人同时消失的，还有一样东西。

    货船上的人们目瞪口呆——‘诺顿十五’行星消失了，就这么消失了？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