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套中人的画皮

    “下一顿吃什么rou好呢？

    雪花牛、雪龙牛、安格斯牛、巴库原味猪、伊比利亚猪、黑豚、野猪、山羊、斑马、森蚺、鳕鱼、袋鼠、火鸡，到底吃什么rou好呢？

    爱丽丝很纠结耶！”

    贪吃的狞猫小姐，嘴边的角鹿rou还没吃完呢，猫睛竖瞳已经滴溜溜的转着，念念有词，把它自己常吃的各种rou类挨着个的捋了一遍，最后猫爪子动一动，空中弹出一个‘全息虚拟界面’，很入神地翻看着她自己的数字插图版食谱，这可是狞猫小姐爱丽丝的心血之作，基本涵盖了联邦智慧种人类自有文明以来的所有可食rou类，很多插图‘据说’都是猫儿牺牲了‘睡觉美容时间’从星际网格上搜集整理的——开化宠物兽往往作为人类家庭的重要一员，与人类共同生活，因此在联邦的家庭和联邦社会生活中，开化宠物所享有的权利也是无限接近人类的。譬如，象狞猫爱丽丝这样的开化宠物，开化了智能，可以象人类一样接入联邦星际网格或者局域网，可以在网格上拥有一个与用户帐号捆绑在一起的‘私享空间’，她还可以象人类一样上传、保存或者翻阅各种信息。

    嘴边的rou还没吃完，就在计划下一顿了，狞猫小姐这是典型吃着盘里，看着锅里，想着rou联厂的馋猫行为。

    爱丽丝摆出‘书空咄咄’的架势，亮出爪子一点再点继续点，一双猫爪子在虚空中起起落落忙乎不停。幸好‘全息虚拟界面’设置是‘可见’状态，别人都是一看就知道这猫正在上网呢。否则这个场景，非得让人以为路易养了一只神经猫，一付神神叨叨的猫样，还是全神贯注型的，令人忍俊不禁。

    路易都看不过眼了，果断打断了爱丽丝深入制定食谱的大业，“咳咳，我说猫儿，吃相不要太难看，吃大餐的时候就不要翻食谱了。猫儿你再这样搞，谁都知道你是深谋远虑爱丽丝了！”

    哼，猫儿眼一翻，不理路易，继续。

    “猫会智脑，猫会上网，猫是百晓猫。不想上班，就想吃rou，猫是好孩子——喵？”

    狞猫爱丽丝果断不听路易劝说，还对路易发起‘反击’。你不让猫翻食谱？猫偏要翻，就要翻，翻了还要再翻，翻给你看，猫还要唱歌，猫自编自演，气你气你就气你。

    路易耸耸肩，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只逆反的猫啊，这算不算是我作茧自缚？

    忽然。

    狞猫小姐的黑耳朵转到了一个方向，稍微一个停顿，然后重新转过角度，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狞猫爱丽丝，在那一刹那做到了不动声色，她以埋头吃rou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异常。擅长匿踪偷袭、潜行猎杀的天生rou食者，往往也是优秀演员，虽然狞猫小姐平常时候看上去脾气暴躁，但真正到了捕杀猎物的时候，她就是阴狠狡诈，不缺隐忍和耐心的杀戮凶器。

    “博士，发现疑似恶意的男性目标，两名！

    方向7－25（东北），距离70米。

    1号目标为铁灰色西装，80%可能是地精灵裔。

    2号目标为卡其色风衣，70%可能是羽灵裔。

    1号、2号现在相距0.7米。

    就这两个人在窥视，博士，要不要爱丽丝偷偷的过去，抹了他们的脖子，捏爆他们的卵蛋？”

    爱丽丝通过数据链路，向路易的腕式副脑直接传送了一条告警信息，生化智脑即刻将该信息叠加在路易的虚拟视界上。

    虽然平常时候嘴馋，脾气也暴躁，斥候侦察方面的综合感知能力却是专门强化调制过的，狞猫小姐的看家本领当真不是盖的。

    路易以手抚额，被狞猫小姐的猛悍，雷得外焦里嫩，无奈回复：“目标已确认。爱丽丝，你要学淑女哦！不要讲粗话！”

    “爱丽丝是猫唉……”狞猫小姐在后面跟了一个翻白眼的凶恶猫咪表情。

    路易再回复：“那你就做只淑女猫！”

    “哼，偏不。”狞猫爱丽丝表示了嘴硬的态度，不过它马上又为路易担心起来，“博士，你真的不打算清除这两个目标？”

    路易情绪稳定，淡定地表示自己现在没有鸭梨，“不就是来记录声纹波型、生命磁场的两个小喽罗么？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就随他们偷偷摸摸的折腾呗。拾有捌玖，这俩就是那‘嗨－希特勒’组织的。”

    “我的‘相貌特征’，他们手里肯定是拿到数据了。”，路易在数据链里为狞猫小姐分析，“至于我的指纹和虹膜，他们不一定拿到了数据；DNA序列，他们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我，拿到数据的可能性不大；精神力特征，除非他们有高明的泛精神力行者，否则也根本不要想。现在也就声纹波型和生命磁场特征，他们还有机会在较近的距离采集到数据。

    但就算采集到了数据，对他们就有用吗？哈哈。”

    爱丽丝仍然表示了担忧，“可是，猫还是很担心耶。”

    “他来任他来，他去由他去。咱们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咱们要是跟这俩小喽罗纠缠，岂不被人看扁了？别打扰我看风景，赶快吃你的rou吧，我回去再跟你解释。”路易回复道，也就打住了狞猫小姐的狰狞杀机，两个极端种族主义分子，‘嗨－希特勒’组织的小喽罗暂时与死神擦肩而过。

    两个盯梢者很快就消失了，他们采集到了想要采集的数据，当然不愿意再呆在‘高危险源’的附近，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早安生。在路易这个杀人如麻的恐惧魔王附近吊靴尾，鸭梨绝对是如山一般的大，他们再呆下去会发疯的。

    路易倒是消消停停，品完了咖啡，用罢了餐点，又等狞猫爱丽丝吃完了这顿一百公斤角鹿rou的早餐，看看蘑菇丛林上空的云海已经不那么气势恢宏了，路易这才一身轻松，带了狞猫爱丽丝打道回府。

    悬浮飞车这种代步工具，在‘进士星’都是囚犯们自制。【鲜血萨克森】这样的大型聚居地，因为聚集的资源多，各种机械类型、生物类型、能量类型、灵子类型的代步工具相对就多见一些，不象小型聚居地那样，弄头地上跑的坐骑都得费上一把子力气，更别说天上飞的代步工具了，弄到一样两样就跟过年似的。想当初，路易为了凑足一支数量较大的‘火环鹰’部队，几乎动用了手里所有的资源，但现在弄辆悬浮飞车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这境遇变化之快，不说天翻地覆，也是差不太远了。而这不管远近都要乘车来往，这不能不说人类基因里有着懒惰的因子，为了免去劳形之苦，或者说为了提高工作生活效率，总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工具借以省时省力，但实际上却未必总是能够如愿，或者花的时间更多了，或者要花更多的精力去解决更多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有了悬浮飞车代步，这一次路易和狞猫小姐在往返的路上基本没浪费什么时间，只是腾空而起，从天而降的一小会儿工夫，就回到了【鲜血萨克森】的实验室。

    狞猫爱丽丝纵身一跳，轻盈无声的窜上了坐椅，一双绿睛紧盯着路易，它这是想要立刻从路易这得到‘解释’了，暴躁脾气一如既往。

    路易摇头苦笑，你总不能跟一只猫置气吧？哪怕这是一只开化了智能的会说话宠物，或者说动物伙伴。

    路易举手往颈后一摸。

    然后。

    狞猫爱丽丝就看到路易的面部五官，就象起了风的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转瞬间已经失去了人类的面貌，就象一个无面之人站在当面一样。

    随着路易的手从颈后离开，如同掀起的盖头一样，一层‘东西’从后往前脱离了路易的身体，狞猫小姐则再次看到了它早已经熟悉无比的形容相貌——藏在那层‘东西’后面的，仍然是路易的脸。

    一双碧睛死死盯着路易手上那一‘陀’蠕蠕而动的胶冻状物质，狞猫爱丽丝的脑子有点儿短路。

    到底，那一陀胶冻状物质是路易真正的脸呢？还是‘新出现’的这一张脸，才是路易真正的脸呢？

    rou眼看着完全一致的前后两张‘脸’，如果改为从‘相貌特征位点’的角度去看，却又是根本不同的两张脸了，因为前后两张脸的‘相貌特征位点’，绝大部分都有细微而明显的分别。

    如果有人采集了两张脸的相貌特征数据，其结果肯定有80%到90%的数据是不相一致的。若依据这些采集数据，完全可以认定前后两张脸是分别属于两个不同自然人的，即便rou眼看上去，两张脸完全一个样。

    “这是我在攻读博士学位之前，私下搞的一项发明，一项从来没有对外透露过的新发明、新技术。”路易扬了扬手里的一陀胶冻状物质，说道：“我手上拿的这个，就是一个能够有效的，随心所欲的改变‘相貌特征位点’、‘指纹’乃至‘声纹波型’的‘生物细胞型伪装面具’，我将它命名为‘画皮三型’。从好几年之前，我就一直藏在‘画皮’的伪装之下，象是活在一个密封外套里的人。

    只要我一直使用这个‘画皮三型’的‘生物细胞型伪装面具’，任何人采集了我的身份鉴别数据，都注定将是徒劳的。”

    路易说着话的工夫，便将那一陀胶冻状的‘画皮三型’伪装面具，重新按回到自己的脸上。

    在狞猫小姐的敏锐感知下，那一陀看上去并不是很多的胶冻物质，瞬间全面活化，呈现出生物细胞典型的生物能量波动。这不仅意味着那陀胶冻物质不过是一大块生物细胞的休眠集合体，也意味着路易所说的这个‘画皮’伪装面具，进入到了某种活跃准备状态。

    爱丽丝敏锐的感知力，甚至检测到‘画皮’面具的某些细胞，已经开始转变成为类似于软骨的生物组织。‘相貌特征位点’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头骨的细微不同所决定的，既然出现了类似‘软骨’的组织，显然是要伪装头骨的细节部分。类软骨组织，很有可能会精密巧妙地贴合到人的面部，并‘骨化’为类似‘硬骨’的组织，使得最终呈现的‘相貌特征位点’完全被改变。

    然后，狞猫还感知到，组成‘画皮’面具的那些生物细胞，居然有着至少三种以上的组织结构体系，互相之间截然不同。不过在那些细胞迅速覆盖了路易的头脸之后，狞猫爱丽丝的感知力就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异常了，那些细胞就象是已经跟路易身上的细胞组织完全融为一体了。

    狞猫小姐的智能程度，实际上比很多人类还要高，并且它还掌握着很多深奥的知识技能，不是随便就可以忽悠瘸的开化宠物，因此它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博士，‘画皮’的细胞，看起来不但可以变形和改变细胞的生物特性，还可以进行高速分裂增殖。

    但是细胞寿命不是会因此而降低吗？

    细胞分裂和基因转录的次数过多，最后随着分裂损耗和转录误差逐渐积累，细胞不可避免会提前凋零、死亡，而不会呈现为正常的新陈代谢。

    虽然基因中嵌入了高级代码，可以不断修正基因转录、细胞分裂所造成的误差乃至错误，出错的细胞也会被直接吞噬和丢弃，但是这显然会增加能量和营养的消耗，造成整个运行体系的系统错误。

    那么——这‘画皮’面具，看起来就不象是能使用多年的样子。”

    “那是当然了。所以需要额外培育细胞，对‘画皮’伪装面具进行定期补充和定期维护。”路易给出狞猫想要的答案。

    狞猫爱丽丝转动了一下黑耳朵，“这‘画皮’面具，是只能改变‘相貌特征位点’、‘指纹’乃至‘声纹波型’吗？

    那虹膜、DNA序列、扭曲生命磁场特征呢？精神力特征呢？

    博士，你怎么能够保证你真正的身份鉴别数据，一点都不被别人采集或盗用呢？”

    路易听狞猫小姐这么一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今天出门之前，我还用了两支特别的功能药剂。

    其中一支，名叫‘八小时面具’，功能是临时改变人类的虹膜数据、扭曲DNA序列、扭曲生命磁场特征，有效期八小时。

    另外一只是‘张冠李戴’药剂，可以对精神力特征进行有效伪装，有效期二十四小时。”

    狞猫爱丽丝抬起一只猫爪，作了个擦汗的动作，“博士，你也太夸张了。那，去咖啡馆，也是故意的吧？”

    “只是测试，真的只是测试。”路易笑道，“我研发的这些技术，其实联邦情治机构都有掌握着类似功能的伪装技术，最多只是技术实现路径不一样而已；联邦地下社会也有不少势力，暗中掌握着其他形形色色的伪装技术，他们的背后都有着大财团的影子。呵呵，大家都在背地里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伪装与欺骗，那是必须的。

    而我，只是从功能药剂这个途径，实现了类似的伪装功能而已，这次正好可以拿‘嗨－希特勒’这样的组织做下测试。”

    狞猫歪着脑袋思忖，黑耳朵转来转去，然后便以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博士，你肯定在那两个家伙身上放了追踪器，是不是？”

    “放追踪器？那你猜我到底有没有这么做呢？”路易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