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悠然

    早春的时节，有些寒凉但是植物都已开始慢慢发芽长了出来。

    言若坐在车里面，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突然觉得心里面平静了许多。

    “给我说说以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些什么事吧。”

    同样在车里的沈序言，看着言若温柔的侧脸，突然很想知道他们之间曾经的事情。

    “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事情值得我去回忆。”

    一如往常般，言若拒绝再跟沈序言进行这样的交谈。

    那些过去，就算再怎么美好也不过就是个过去的形式而已，这么久的相处以来，言若深知已经没有必要去告诉沈序言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必要让沈序言去恢复记忆。

    这些都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一个人如果想要留下一个人，不会是因为那些记忆，有时候，也只会是因为那人想要留下这个人而已。

    “那按照你的意思就是，你以前也是这样的不解风情？”

    一边开着车，沈序言悠闲地跟言若聊着天。

    这一次的出行，沈序言没有带上任何人，就单单他跟言若两人而已。

    “沈序言，你不觉得你应该专心开车吗？”

    被沈序言的对话弄得有些许的烦躁，言若将自己看向窗外风景的眼神转了回来，皱着眉头看沈序言闲散的姿态。

    “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好好专心开车的。”

    瞬间，沈序言按下了按键，直接加速的车速让言若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停车！”

    太快的速度，让车窗外的景色形成了一道道幻影，吓得言若紧紧抓住把手，不断叫沈序言停车。

    刺啦的一声，沈序言猛然之间将车停了下来，良好的性能让车仅仅是抖动一下后，便安然无恙。

    唯独言若的那一颗心跳，还在砰砰的跳个不停。

    “不是你说的让我专心开车吗？”

    沈序言将手撑着头，慵懒的姿态看着被吓坏了的言若。

    “你……”

    因为那惊吓，暂时还在喘气的言若，瞳孔依旧睁大，说不出来的慌乱，瞬间，猛然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

    “开门！”

    惊吓加上愤怒，让言若的声音里面都带上了一丝哭腔，那是被狠狠刺激过后忍不住的情绪。

    “就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了了？”

    沈序言皱起了眉头，刚刚还因为捉弄到言若而略微开心的情绪，却在看见言若的眼泪的瞬间，不由自主地暗淡了下来。

    “沈序言！你以为你这么做很了不起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

    嘶声斥责着沈序言的言若，被他这么一说，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伴随着的还有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刚刚刹车的声音，让言若惊恐地想起了那件事，那事情在她心里面留下的阴影太重，重到刚刚才她以为又会再一次发生。

    “你怎么……”

    沈序言有些担心地想要拍拍言若，但是还没接近到她，就被言若直接挥开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给我开门！”

    望着言若那颤抖着的身体，恐惧的眼神，沈序言才发现自己似乎做得有点过分，随即按照言若的要求，打开了车门。

    车门的锁刚刚解开，言若迫不及待地就开门下车，当她站在地面上，感受到那脚踏实地的感觉后，才稍稍有一些缓和。

    “你到底怎么了？”

    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来的沈序言，跟着言若一起下车，看着她站在路边的背影，还带着点点发抖的模样，禁不住问着。

    “不需要你管！”

    然而言若的回答依旧带着抗拒，拒绝再跟沈序言说话，也拒绝来自他的关心。

    沈序言从来也没有试过被人所拒绝。

    也或许是在他失忆所以不记得，但是不管怎么样，沈序言特有的性格，总也不会让他被言若这么两次三番拒绝后，还贴上去继续问。

    于是沈序言转身直接上车，嘴角的冷笑再也不看言若一眼，就这么将言若丢在路边，开车离去。

    听见车子发动声音后，言若才回头看了下，却只能看见沈序言的车子已经越来越远的影子。

    忽然地，言若蹲下了身子，将自己抱着，埋头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等着言若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在郊区的公路上时，才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已经容不得她再这么继续哭下去了。

    “真能哭。”

    匆忙抬头，想要看看自己在哪里的言若，便看见了一脸不耐烦的沈序言，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

    nongnong地哭腔还在堵着鼻子，让言若的发音有些不正常。

    “你还走不走，再不走就自己想办法。”

    说着，沈序言烦躁地转身，向着车子停着的地方而去。

    言若赶紧起身跟上，谁知道因为蹲得太久，脚步不稳，结果直接跌倒在了地上，还擦破了皮，痛得她眼泪又要掉。

    “你怎么这么麻烦。”

    听见声响回来的沈序言，叹口气，检查了下言若的伤口，发现不是什么大问题，直接将言若打横抱了起来，向车走去。

    待在沈序言的怀里面，刚刚才自己一个人被丢下的慌乱情绪，竟然就这么在言若无法控制下慢慢好转，甚至忍不住紧紧地捏住了沈序言的衣服。

    等着在副驾驶位置上坐好，言若拿了纸巾将自己脸上的泪痕都给擦干净。

    “这样不是挺好。”

    重新开车的沈序言，看见言若终于又恢复到了正常，虽然还是别过脸不看他，也依旧冷冷淡淡地装作自己不存在，但是总好过刚刚才的哭泣。

    这一次，沈序言专心地开着车，但是心里面刚刚因为看见言若哭泣的烦躁，也因为她不再哭泣而消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里面一种深处的疼痛，让他停下来走回去，远远地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无助的言若，进而让自己更加的难受，沈序言发誓他一定就会这样丢下言若不再理会。

    “我mama……她是出车祸去世的……”

    就在沈序言专心开车，两人无话的状态下，言若却突然开口，说着一些不找边际的话。

    而沈序言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知道了言若是在告诉他刚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爸爸走了之后，留给mama的遗产全部被爸爸的原配带走，只有一栋别墅的我们相依为命，可是mama已经过惯了被爸爸娇生惯养的日子，而且性格一向软弱的mama虽然还保持着往日的温柔，但是却根本无法在那种情况下独自生存。”

    每次一回想起过去，言若就止不住地想要自嘲。

    她的家庭究竟是怎么样的畸形？

    从小的时候，她衣食无忧，整日里都可以保持着最温暖的笑容，母亲也曾经一度是她生命力最完美的女人。

    她高贵而优雅，温柔又善解人意，如果不是父亲突然得病去世，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母亲竟然软弱成这样。

    被当做是金丝雀养起来的母亲，平日里吃得好用得好，一旦不能再过上那样的日子了，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坏。

    言若亲眼看着母亲一点点怎么样地毁掉她们两人仅有的家，别墅被卖了，她们搬到小小的公寓里，可是那点钱根本就不够母亲挥霍。

    最终欠下了一大笔债务的母亲，因为实在无法忍受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这么消失不见，软弱得不肯面对现实的母亲，竟然选择了自杀。

    言若曾经一度以为母亲其实并不爱父亲，只是因为父亲将她供养得太好了，所以她才会那么舍不得父亲。

    但是当母亲躺在病床上，弥留之际，言若看到了她跟父亲之间的感情，不是没有的，反而比她想象得还要深刻。

    只可惜母亲实在是太过软弱，软弱到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而已。

    “我亲眼看见mama怎么被车撞倒在地，大滩的血迹，人越来越多，我甚至看不见mama的脸……那一瞬间恐怖的刹车声好大，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所以为什么刚刚言若竟然会害怕成那个样子，那种心理的阴影，就算一段时间已经好了，但是却会跟随着自己一辈子。

    沈序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听见言若说出这些话后，不由得紧紧握住，用力得指头变白。

    “所以我才会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言若看着窗外的眼，泪水迷糊了视线。

    所以她才会为什么在母亲的请求下无法拒绝。

    身为子女，又要怎么去拒绝那样带着最后一点希望的母亲的遗愿？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又何必再回到这里，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默默听着这些的沈序言，什么话也没说，只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面一阵心疼让他烦躁得不安，双手明明想将言若抱在怀里面，却知道自己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

    降低下来的车速，让言若转头看着正前方，一座小小的庄园出现在面前。

    “到了。”

    将车停到庄园的停车库里面，沈序言望着还在沉浸在回忆里的言若。

    而言若，深深地呼吸之间，将那些过往的悲伤与海报，全部都压制了下来。

    她现在，不是可以随意将自己的情绪完完整整发泄的身份，她现在，不过是以一个情妇身份陪着主人游玩的玩偶而已。

    沈序言就这么看着言若眼里面nongnong地痛苦，以及她嘴角的自嘲，突然觉得头无比得疼痛，心脏更是一阵难以呼吸的跳动。

    “走吧……”

    强忍住自己的不适感，沈序言迅速地转身，将言若带进了主屋。

    “少爷！您过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言小姐也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

    才刚刚踏入主屋，就有一位管家迎面而来，热情地将沈序言跟言若一起迎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