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戏楼风波（上）
秋风寒夜万家寐，月光冷，星如坠。绿瓦红墙谁与醉？凤箫声动，雪柳霞帔，知否愁滋味？ 权倾阉多魑魅，碧血贤良宁骨碎。广厦摇摇直欲坠，乱愁几许，满朝jian贵，笑看忠魂泪。 ——调寄 醉月听风楼，位于内城正阳门附近，是一座装饰极为考究的酒楼，但凡是在京师住过半年以上之人，几乎没人不知的。 这座酒楼共有三层，建筑风格也颇为奇特，内部成天井式建筑，回字形回廊，一楼搭设有戏台，每天都有京师名角驻场诗画梨园。 天井四周雕梁画柱，一楼挨着戏台往下摆着不少的桌椅板凳，二楼、三楼俱是雅间雅座，靠近天井这一边红木门窗为推拉式，便于客人在雅座中观看一楼的戏曲，若是有秘事商谈，又可将门窗拉上，极是方便。 每天出入醉月听风楼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文人墨客不计其数，便看那四壁上题写的数百诗词歌赋，便可知一二。 此时在二楼的一间雅座里，陈一凡、朱耀斌、佟鲲蔚兄弟三人正对坐把饮。 这时佟鲲蔚关切地道：“二哥，没想到你与我们分开这才几日里，便生出这许多的事情，当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朱耀斌情绪有些低沉，喝了一口酒，沉声道：“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深夜。此时整个忘忧谷便剩下我一个活人和两座新坟。那时心中的苦闷无处排解，便坐在姨娘的墓前，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心想娘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便是已然离世，坟墓又在何处，身为人子总是要去祭拜略尽孝道。” 佟鲲蔚听罢，看了一眼陈一凡，想起了两人前几日去祭拜陈一凡母亲时所遇到的事情。见陈一凡出神的望着酒杯，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只听朱耀斌道：“第二日晌午时分，趁着云开雾散，我便出了谷，也不想在泰山多做停留了，便一路赶回了京师。不想才到京师，便遇到了大哥和三弟。” 佟鲲蔚道：“我与大哥这几日还念叨你呢。” 陈一凡说道：“好啦，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纠结以往了。伯母的事情，我与三弟也会帮你打听的，至于太霄图，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落入那人之手，倒是要想办法夺回来才是正理。” 陈一凡见朱耀斌神情落落，说道：“大哥虽然没有见过韩姑娘，但听你说来，知她该是对你一往情深，绝不至于无端欺骗你，便看她救你时，你被武剑楼所制，若是当真没有情感，直接搜身拿走太霄图便是，何必几次三番的错过机会，还约你单独将此事相告。” 佟鲲蔚也道：“二哥这位红颜知己性格直率，当日在鹤山便曾救了二哥和我一命呢。” 朱耀斌听二人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也许是当局者迷吧，大哥、三弟说的有道理，凝霜若是只在乎太霄图，何必几次三番的搭救我，只是如今她拿到太霄图，定然是回到草原了，不知何时还能相见。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一趟草原才是！” 这般与陈一凡、佟鲲蔚将心事说了一番，觉得心中舒畅了不少，头绪也渐渐理出来，便问道：“大哥、三弟，你二人这一路想来比我要顺畅吧？” 佟鲲蔚闻言苦笑道：“我与大哥这一路来的波折也不比二哥你少。”当时将三人分开后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遍。听得朱耀斌瞪大了眼睛，“你们见到了我师姐凌青宁了？” 陈一凡点头道：“是啊，承蒙凌姑娘慨然赠送了三颗‘佛陀神丹’，才能将重伤垂死的青阳宗全前辈救下来。三弟也是赖此丹的福分才得以死里逃生的。” 朱耀斌听到“佛陀神丹”后，心下戚戚，想起当日翟凤梅所言，只觉得造化弄人。 三人边喝酒边聊天，多日里不见，这一番聚喝的畅快淋漓。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喝彩声与掌声，几人向楼下看去，却见戏台上正在上演传奇南戏，此时已经唱完最后一折，一楼戏迷拍手称好。 只听得一个小二哥模样的人喊道：“二楼‘艮’字雅座客人赏银二十两！三楼‘甲’字号雅座赏银二十两！” 小二报完数，便见戏台上的戏子起身向着二楼三楼两个房间的方向作揖下拜。 这时三人便听得隔壁雅间一人哼了一声：“这唱赵五娘的小娘子是哪个，水蛇蛮腰，声音似蜜一般，抓挠的大爷心里直痒痒，赵四儿，你去帮爷打听打听。” 佟鲲蔚听罢眉头微蹙。 此人话音一落，就听得一人哈哈大笑起来。“赵四，你作死吗！” 那人忍着笑道：“哎呦，我的爷，你可是冤枉小的了，这个赵五娘您老就别想了！” 那人怒道：“怎么，难道她已经有人了不成。在这皇城根儿，还有人敢与爷抢女人不成！” 那人连忙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您抢女人啊，只是，只是，这唱赵五娘的，哈哈，她，她是个男人！” 佟鲲蔚等人听得对面传来一声“噗”的声音，想来是一口酒或者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这娘们是个爷们？” 佟鲲蔚心道：“这娘们是个爷们，这都是什么话！” 只听那人又道：“赵四，你他娘的不是在耍爷开心吧？” “哎哟，我的爷，您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这位可是咱们京师有名的男旦绕梁醉花吹雪花三爷啊。” 那人沉默半天：“一个爷们也能这般妩媚妖娆，真比碧春园的姑娘还他娘的诱人。”他说完话，其他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人又道：“赵四，拿一百两银子，赏与花三爷！” 那人应了一声。不多时就听得小二喊道：“二楼‘离’字号雅座客人赏花三爷纹银一百两！” 小二声音一落，下面传来不少惊呼声。很少有人赏这么多银两。绕梁醉花吹雪向着这边盈盈一拜。 那人低声说道：“赵四，打听打听这花三爷住在什么地方，真他娘的！” 赵四吃惊道：“我的爷，你打听他干嘛？” 那人怒哼道：“爷做事还得跟你汇报汇报吗？” 赵四忙道“不敢不敢！”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的爷啊，小的可都是为您好，这花三爷可是不少皇亲国戚的红人，就连您的叔父王公也常听他的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