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子剑来
月华皎皎,青山静谧,秋风偶来,树影摇曳,摩挲作响。 一条山谷两边怪石嶙峋,谷中央溪水潺潺,水旁一条蜿蜒小径上,正有两道人影徐徐向前而行。他们走的看似不快,抬足行走间却是几步遥遥便出去几丈之远。 只听其中一名身穿白色襕衫的中年儒生呵呵笑道:“刘兄,真想不到桂某能够在此与你相遇啊,上次江南一别经年,刘兄这一身功力越发的精纯了。不过这次还真亏遇到了你,不然桂某不知道要在这深山里打多少个转转了。” 眼前的白衣男子却正是桂华松。 另一个身穿一身褐色布衣的壮汉哈哈笑道:“是啊,桂兄!谁能想到你大老远的不在京城好好纳福,在这仲秋之夜却跑到俺们这深山沟里来了。要不是俺今天来了兴致,想打点野味下酒,还遇不到你老兄呢。” “说来,云雾真人的紫竹观倒也不难找,一般问问本地的樵夫或者猎户都能知道,只是你来的有些迟晚,这个时候大伙想来都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享福呢。” 桂华松哈哈笑道:“刘兄你真是洒脱之人,令人羡慕啊。谁能想到堂堂碧云宫的刘明山长老,改头换面,也做起了山里的猎户了。” 刘明山闻言洒然一笑,“咱们彼此彼此啊,谁能想到天师府四大散人之首的君子剑桂华松深更半夜跑到崂山里藏猫猫。” 说罢哈哈大笑,举着左手上的一只野兔道:“要不是你有事在身,说不得兄弟我就拉着你到我那小院子里喝上几杯了。不过这样也好,一会到了紫竹观,咱们跟云雾真人一起好好喝几杯。” 桂华松笑道:“刘兄啊,真人可是出家之人,你这又酒又rou的,可是大大的唐突啊。” 刘明山哈哈大笑道:“真人自是不会喝的,不过他有个徒弟,叫做朱耀斌,这小子酒量还算可以,尤其做得一手好菜。他不是道士,真人特别宠爱这孩子,也不让他忌口。哎呀呀,我这兔子还真得让他来做才好。” 桂华松“哦”了一声,道:“云雾真人的高徒,那定然也是人中之俊杰了。” 刘明山呵呵笑道:“桂兄你还真说对了,这小子本性纯良,脑瓜也好使,精明地很。前几日去真人那,看这小子神光内敛,步履沉稳,想来是内功又精进了不少。只是真人也是怪人一个,偏偏没将元妙道真派的坎离无常剑传授给这小子。” 刘明山嘿嘿笑道:“这小子现在是空有一身内力,却是无处可使呢,你说可惜不可惜。” 桂华松闻言“哦”了一声,随即笑道:“刘兄,想必真人有自己的想法吧,桂某可不敢妄加评论啊。” 刘明山点头道:“也是啊,掌教总说我没心没肺,这些事情我也不想费那个心神去考虑啊,哪有喝酒来的痛快啊,哈哈。” 两人顺着山间小路一直往上走,刘明山忽然道:“过了前面那个隘口,再向上走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桂华松刚想答话,忽然脸色一变,刘明山此时也回头道:“前方好像有打斗的声音。” 桂华松点点头,“看看去!” 两人当下也不多言,展开身形,几个纵跳便越过了隘口。前方是一片树林,正有两个人在树上来回跳跃。 刘明山眼睛一眯道:“桂兄,前面那个是朱小子,哦,就是真人的徒弟。好像正在被人追赶呢。” 桂华松脸色此时非常阴沉,嘿嘿冷笑道:“后面那个居然是个鞑子!” “鞑子?哎呦,还真是鞑子的装扮。他奶奶的,鞑子什么时候跑到山x东来了,还欺负到朱小子头上了。老子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成。”说着那硕大的身躯竟然如一只飞燕一般轻巧,嗖嗖几下朝着前面二人飞了过去。 桂华松也未加阻拦,想了一下,却也未曾现身。几个闪身后,绕道了一旁的一块嶙峋巨石之后,静静地观察着。 刘明山没有看错,这二人正是从紫竹观下来的朱耀斌和阿马桑赤。 朱耀斌此时心情极为复杂,既担心师傅的安危,想回去帮忙,却也知道自己回去只能是添乱,让师傅分心。是以才一咬牙全力展开鸿飞身法,向碧云峰跑去。 阿马桑赤虽然常年随其父转战四方,经验丰富,城府深沉。但毕竟是一名少年,这一路来中原又事事顺利,不少地方成名高手都败在他的毒掌和机智之下,没想到在这崂山之上,却让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弄的灰头土脸。 一时气急,竟然下定决心要掌毙这眼前的可恶少年。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紫竹观有金星教的三位缠着云雾真人,何况真人还有伤在身,这边自己将这臭小子废了,也是两不耽误。 更何况……他想想暗藏的后手,总是十足十的不会出问题,是以施展开轻身功法紧紧的追赶着朱耀斌,眼中却闪过一丝阴森的寒芒。 朱耀斌也知道自己刚刚临阵学习的八卦翻云掌实在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是以虽然知道阿马桑赤在后面紧紧追赶,也是只能咬牙在前面疾跑。 好在朱耀斌对崂山地形颇为熟悉,躲躲闪闪之间,随手摘一枚核桃或者折一段树枝又或者捡一块石子,运起乾坤元妙真诀,手腕一抖,便听嗖嗖响音不绝。 阿马桑赤知道朱耀斌内功深厚,也不敢硬接,不得已躲闪而开,不过却总还是能够缀上朱耀斌的。 追了一段时间,阿马桑赤眼珠子一转,冷笑着道:“小子,你道只有你会丢暗器吗。” 伸手摸出身上带的铁蒺藜,手腕一抖,三颗铁蒺藜成品字形向着朱耀斌的后心打来,力道也是颇为强劲。 朱耀斌闻得后心尖锐之声,知道不妙,当下鸿飞身法运转开来,急速地向前一冲,随即闪身在两棵并排的银杉树后,但听得“噗噗”几声,三颗铁蒺藜全部陷入银杉树里。 朱耀斌方自松了口气,嗖嗖响声又来,不由暗暗后悔自己给敌人提了醒。 当下灵机一动,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灵猫一般蹿上了一棵树上,同时提起丹田的一口内劲,身体顿时轻若鸿毛,从一棵树的顶端跳到另一个棵树上,便如猿猴一般灵巧。
阿马桑赤见此,心里也不禁佩服这个小道士的轻功之精妙。 不过他也不肯示弱,钢牙一咬,也是噌的蹿上了树,紧紧地缀在朱耀斌的身后。 只是树上枝繁叶茂,又是夜晚,朱耀斌人影闪动间,树枝摇曳晃动,更看不分明,阿马桑赤也只能收起用暗器御敌的手段,运足功力,拼命追赶。 两人这一会地面,一会树中央,一会又蹿到树上,打打停停,追追赶赶之间,便来到了这两个巨石夹紧形成的隘口处。 此隘口两面都是百丈绝壁,只谷中间不知怎地形成两块几十丈高的宽大巨石,对撑在一起,宛如祈愿佛掌,中间留下一道窄窄地裂口,只容一个成年人从容而过。 朱耀斌一见此,暗道一声不妙。 却听得阿马桑赤哈哈大笑道:“朱少侠,这一路追赶也够累的了,那出口就在前面,还是再加把劲吧。”他人说着话,手中却是寒光闪动,又捏出了三颗铁蒺藜。 朱耀斌若真如他说的这般没头没脑的跑过去,铁定成了活靶子。事已至此,朱耀斌把钢牙一咬,身形居然一顿,一个回转,身形忽左忽右的竟然向着阿马桑赤奔了过去。 阿马桑赤见状冷笑道:“怎么,朱少侠终于是准备与小王一较高下了。” 说着藏于左手的三颗铁蒺藜竟然一抖,迎着打向朱耀斌的面门。朱耀斌似乎早有预料一样,面无惧色,脚步一错,身形飘忽间,便闪躲开来。 不过此时阿马桑赤的宝剑却也泛着阵阵寒光如毒蛇长信一般距离朱耀斌身前不远了。 朱耀斌眼中泛起一阵精光,身形一矮,右手忽然抓住了旁边的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手腕一用力,“咔擦”一声,小树折断。 他手腕狠狠的在树干上一按,这棵高有两丈左右的小树“呼呼”带风的向着阿马桑赤的那一蓬剑雨当中落去,其势居然颇为迅捷。 阿马桑赤没有想到朱耀斌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但觉眼前一黑,手中宝剑舞起的寒光与小树的枝叶碰撞在了一起,树叶纷纷而落,断杆残叶飞舞,却也有一些滑在了阿马桑赤的脸上,只觉得一阵针刺的疼痛。 原来这居然是一棵刺槐。细小的枝杆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阿马桑赤的脸上也现出了一条条血印子。 而此时朱耀斌却是借着适才的一拍之力,身体向后侧方倒退了一丈左右,脚尖又是一点地,同样的手法,绕到另一颗小树之前,啪的一声,拍断另一棵针叶松,他竟然攥着这棵松树,狠狠的朝阿马桑赤横扫过去。 阿马桑赤被朱耀斌弄的满脸血印子,正气急败坏,一见朱耀斌又双手握着一棵手臂粗细的树木朝自己横扫过来。顿时大叫一声,一跳而起,竟然一下跃到了旁边的一块山石上,手中宝剑挽起了十数个剑花,刺向朱耀斌的身前各要害,同时左掌一扬,又是三棵铁蒺藜封住了朱耀斌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