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赤衍湖(一)
古坍墟,赤湖,大大小小的,流光有其一生,她却只没了湖水中。水是赤的,像人的血,不仅人的,流光中极艳,似陌里的红花,她却记不得此花。听人言,这赤湖原本并不叫她,是淡淡的微蓝波纹,后来才变的,好似是一场之争,现了满眼的血。湖是惊了,怖了,痴了,水里的血却不散。身已经不在了,血的魂一直牵了此处,满眼的血色。 赤湖一处,赤衍湖,赤是欲浓,像是依旧残着血味半缕,并不是杀的意,反而死的渴望。然而只不会死的,因为注定了那样,浮萍似地顺着向下,没了自己。晚风至了,吹散了先前飘来的土尘,土尘是干涸的意味,风里却是润意,湖水中的凉意。风已经忘却,瑟瑟意并不有,那缕血意也消了,她是死心了。 晚风拂了,闻了人声,有人影至了,是女子的笑语。紫云三人走在前处,紫云与萱宜最是眷着这般无常嬉戏,她二人只欢语,黑衣女子被她们牵着,她亦夜影中笑了出来,只道着萱萱二人。李柱子与云烈后处缓步,是大千世界中的纷繁话语,大碗换了酒囊子,不离手,那般的痛饮。人好似像了火,微风中的凉意人是最喜,只觉着发肤像新生的埃土,蓬蓬松松的,冒着新气儿。风轻轻渗了进来,许许的凉意,惬感,嫩芽儿觉了,忽然地埃土中蓬勃,满心欢喜,似花开然,叶翩然。 夜色又浓,他二人离了远处,一平石上坐着,火烈酒化了昔日的忆,说起了往日的事,一丝儿的沉寂,久久的笑语。紫云和萱宜已经下了水,瞧不见碎石,细沙与细泥错着,绵绵软软的。黑衣女子只愿看着,紫云与萱宜不依,她是被硬拖了下去。是一语的惊叫,水好凉的,却更凉的,忽然间沙泥中的那一方卵石,又是惊语,平石上的二人因而笑。水是溅了湖岸,那脚丫子的印中进了水,渐满了,人也是像那沾湿的沙泥,轻轻一踏竟都印起水来。 然是许久以后,荡着的湖水声音浅了下来,人是静了,缓缓地步着。不远处生着苇草,有些密,风是止了,那一缕的血味似浓,李柱子忽然停了步,他闭了目,他道:“四合院的人来了。”众人一时惊,夜影中果然是有草动的,是人的影,已经有人笑了出来,是大红袍子男子:“真的是令人惊啊,这位李柱子道友,我们也算是隐匿秘术到家了,看来道友才是技高一筹的。” 说着时人现了出来,正是那日的姜干和四合五鬼,另有一灰袍男子,已是露了其笑,道:“果真好少段啊,不过今日我可是要以阁下的精血祭我亡魂中的天古师弟了。”正是那日提及的王天化,黄衣萱宜道:“呆和尚,你和紫云快走,是王天化。”那呆和尚却不动,只目里望着苇草,是有风吹的,忽然的笑语,似一妇者之声。 姜干等人闻了只笑,已经苇草中若现了人影,有三人,其一人披了破旧褂衣,面目竟是角棱分明,那面皮好似只挂着,风动之中只愈坠了。那人已是笑,竟是妇者之声,他道:“你师父吴子鸣他倒是教出了个好徒弟。”一同笑了的还有一人,是童子模样,不足五尺,身上透着一缕的浊烟,头顶上却伏着一只通体黑意的古蝎,眸却是白茫的,亦像是看了过来。身旁处另一道袍人却只立着,后才看了这边,道袍上绣着“士”之一字,隐隐的黑芒。 这边的云烈三人见了心中一惊,便也不得不拱手,语道:“师侄云烈见过士火师伯,黑蝎师叔,千僵师叔。”那三人只点头,士火古道已语:“你三人去五鬼那,此事与你们无关。”云烈三人怎肯,萱宜低语:“怎会是这三个老怪物,呆和尚,你跟紫云快走。”可却怎走得了,云烈欲语时已经黑光一道而来,黑光中的三人只转瞬至了五鬼旁,竟是不得动弹,人亦不得语,老道说语:“你三人一旁看着,也不用妄念了。”听了的姜干一行人只笑,他亦是言:“倒是委屈两位meimei了,待会儿为兄再向你们赔罪。” 说着时紫云已经牵着身旁皊衣人的手,她倒是不怕,却士火古道只笑,手中一动时两道黑光而至,是两道小符,带着苍碧色。便是苍碧之意,人被分了开,不得动弹,却是可以喊出声来,她却没有,她只看着,流光疾着,赤衍湖也欲浓了。士火古道只笑,黑蝎童子亦道:“你这定身符倒是好用,于这些小辈便是彻底的缚身。”褂衣之人只看着,手中一动时紫云亦是到了云烈等人之旁,她却再不能语,她真是眸里看着的。褂衣人见了只笑,语道:“这女娃子是青乙疯道的弟子,那疯道士我倒是怕的。”一旁的黑蝎童子闻了只笑,语着:“你倒还真是后怕的,那疯道士本该与你们花家有姻缘,倒是你师父她折了的,不过那疯道士发起疯来还真是让人想起来怕。” 他二人自笑,士火古道笑中只手指一拨,便是三道黑芒呼啸,是闷闷之声,黑芒入了人的身,竟是血色。黑蝎亦是觉了,它忽然眼里看了过来,白茫里渐染了血,愈来浓着,它而嗤,已是破空而来。是nongnong的血意,李柱子不动弹,皊衣中的血再无遮拦,他似无痛楚,那般立着,那对眸淡着,黑蝎童子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在我这噬骨蝎的触毒下这小子还能否这般无动。” 一语时噬骨蝎已至了身前,忽如而来的风,作狂风,作狂沙,然狂沙中的浊烟漫了过来,竟像是全然的血扑了身前。倒该是良久寂着,反而突来的颤意,似撕裂,似动悸,便是见了狂沙而颤,瞬里的散沙,却一眼的青芒。青芒作烟,烟又化去,依是那个皊衣人,染着血。浊烟却散了,黑蝎嗤叫中卷了回去,血芒里白茫颤颤,黑蝎童子只怒意,他却又笑了出来,语:“士火老兄,这小子的体尸我要了,该是有古兽之印于其体内才对,竟连我这噬骨蝎都忌了三分。” 士火古道闻了只笑,语:“既是连我的三魂种血都能破了,这三魂相噬之苦倒该是死前尽尝的。”便是道袍中忽催的三道黑芒,黑芒相织,似魂谷中忽然作的嘶声,黑意只侵了身,耳际那道魂里之声化了形,像是双目前临了,它看着你。却夜空中此时的一缕青光,并不是流光,那青光只刺声,魂声惊了,像是回眸,然迟了,青雾中竟是悄然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