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满（二）

    想是离的天穹近了，日光有些早时便散了下来，人并不有了醒意几分。已是闻了紫云之声，有些迷意，后来才睁的目，见了云霭遮去刺意的日光，惺忪目里紫影近了，竟是摘了几株的麻荒草。紫影又晰，一脸的欣意，她的催促，她倒也发觉灵弥盒里多了的灵草，她只一人那里诉语不断。她想是错过了夜影里捕风之趣，昨夜必是月清而树影斑驳，新发的灵草必是嫩着俏然，吐了，渗了露出来。她只道是自己委屈了，满心里不依，摇着怨着柱子，她到底是少女心思，柱子只得笑，由了她诉着许久。

    果然那一日显得漫长格外，只此念占了紫云，不依的她。长老派了众弟子调查次园林之事，柱子与紫云原本跟着孙火师兄一起，后来采着灵草的二人落了下，便也只剩了二人。再后来，似候了许久，昏光洒了下来，眼里的少女奔跳着。之后夜真的来了，她只夜影里逐了小蛮去，满林子她们的笑语。那时候果然起了风，是晚风，唯夜里才生的懒意，不知道紫云为何那样欢喜，她并未笑，然她的眸里她一直笑语着。

    紫云言中了的，月光缓而织进林里，月影淡着，树影真是那般斑驳，人也真是那时捕起了风，小蛮却捉着因风而动人的影。再后来月色化了清冷意，晚风遂成夜里微风，杂了些许凉意。那时候人并不觉，灵草得了生意，夜影里自顾地催生，竟真的是俏然，芳露在那时而萌，吐了，渗了，滴了下来。

    柱子是一棵树底下坐着，紫云与小蛮不远处盯着花丛间的巨壳蜗牛，那蜗牛也是见了二人，竟是再不动了，她二人只不依。后来林间的雾清濛起来，丛草中又是现了四足蚂蚁，她二人便弃了蜗牛，只那洞口守着，却蚂蚁再无动静，回神之时巨壳蜗牛已经失了踪影，她只叫喊着她的柱子哥，埋怨着他。

    紫云只嘟嚷，小蛮亦几番嗤语，恰那时风淡了雾，雾影里映着蝶的影。蝶影散了幽尘，有青意，也有紫意。她二人总算找着了心喜处，雾影中跟着两只六翼蝶而去，柱子自也是如此。像是有了些不妥意，陆续又至了三只六翼蝶，人也是发觉此处。此蝶本该夜里沉浮，紫云不再欣意满心，反倒透了紧张，心忧之中牵着柱子的手。

    至了一古树处，古树散了幽意，处处此树淡淡的香，见了枝叶间隙透着的夜色。月华好似附着了此树，竟蝶的幽尘一般，月光生了树身，树身又化了月华。人有些惊，呆呆似地看着，此树应是“古寸树”，像是倒置了的身。寻常树木总是根处为基，往上才成了末，小而细了下去。它却不然，尤是往上去，枝干反而愈粗的。人轻然而上，月意欲浓，见了此树的圆冠，只像是履了平地，却又月里一处。

    已是见了匆意中疾了过去的蝶群，近处时才见了树冠上唯一存了的那一节枝。原来月意在此处才是最浓，悬着的应是蝶的丝，丝的下方静着七彩蝶茧。人的惊喜意，欢喜之语，才闻了另一处群蝶嗤声，人化的疾影。人的至，见了不速身影，通体白玉一巨蛛，脑袋处印了几道黑纹，五只夺了人眸的蛛目已经看了过来。此蛛名为五目白狌（shēng）蛛，原本古坍墟和沙丘漠出没才是，如今却来了此处，料想那六翼蝶也是阻其不得的。

    正惊时巨蛛已经有了动作，只一片绿意而现也是睹了其中渗着的蛛毒，然而那一道血影至了，像是从未有它，红芒中绿意渐化了无。不仅蝶群，绿意之中巨蛛亦是惊，五目里映了血芒，那一道看似甚小的影，竟也是一蛛。然那蛛只嗤语几声，又是原处而蹦，她倒是一片欢喜，蝶群因此安了下来。巨蛛自是不肯这般罢了，五目一动时五道白光至了身前，血蛛并不惊，只又漫起方才血芒，血芒里白光像是湮灭的雾，只暗了下去。巨蛛一时惊措，却血光中一道蓝光打来，它只能遁走，然蓝光似不舍，竟是至了，爆鸣里见了栽了跟头几番的巨蛛。巨蛛饶是不依，低低嗤语中五目盯了血蛛，血蛛只又蹦，蓝光而至时却一道白光划来，蓝白二光因此而散，是一青年，那人只道：“小蛮，让它走吧。”

    血红小蛛蹦了一下后点头，便朝那巨蛛嗤语了几声，巨蛛只不舍，又五目望了方才七彩蝶茧，然此时它并无法，便看了青年一眼，白光因是遁去，树冠安了宁静。只像是邀功，小蛮落了群蝶中，几番的嗤语，紫云亦奔了过去，只轻抚其中的一只青蝶，她是遂了愿，闻了笑语。

    人并不知，月华像是等着二人，那一时月意起了存温，氤氲雾色浓了起来，只觉月意里忽然漫的颤意，惊了时已经听闻蝶茧里作的嗤声。人是惊喜，群蝶亦然，像是纳入了月意的温意，七彩蝶茧微动时浮了光晕，各色的，光晕里各色小蝶映了出来，已是苏醒，只开始撕咬。然有一蝶并不，萌着粉色的晕，晕里只她最淡，她像是看着外面的世界，她却并不憧意。她像是等着一人，月容里并不现了那人的影，她单单是静着，两颗眸一睁一合的。

    只那时小蛮嗤了一语，紫云缓了过去，月影里现了那人容颜的，原来她至了，蝶自惊喜，人竟也如此。蝶在那时嗤了一语，粉意浓了许，月尘亦聚了来，小蛮而蹦，紫云笑意，只看着有了动静的蝶茧。她像是急意里的，拼着命般撕咬蝶茧，她原是落下了，她却第一个探出脑袋，只扑了少女怀里。

    小蛮亦凑了过去，她用脑袋顶着粉蝶，粉蝶亦如此，冷不惊小蛮用了力，粉蝶踉跄一般翻了跟头，她反而喜，只又脑袋顶了过来，竟是撞在一处了。后来众小蝶腾了空，只漫天飞舞，撒着了幽尘，与月尘一同，粉蝶似不舍着众人，几番之中又是折回来，小蛮的嗤语，竟也蹿了夜空中。小蛮并不有尘，她却伏了粉蝶身上，她眼里看着半空中一切，嗤叫不住。

    后来夜空中尘散了，止了，群蝶静了一处，粉蝶却依着少女，小蛮的欢跃，跑进了蝶群，闻了其嗤语之声。而后见了其蹦一般跳了出来，她只像是得意，朝了柱子与紫云一番舞爪，紫云已经识得其意，点头时笑着轻点了粉蝶的脑袋，细语：“柱子哥，我们叫她小粉吧，小蛮，小粉，都灵灵巧巧的。”柱子只点头，却小蛮蛛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只双目盯了盯自己微隆的小肚，她也似有了羞意，不自主用细腿挠着脑袋。柱子见了只得笑，又是摇头，重重夹了此蛛放了肩头处，亦轻点了小粉凑了过来的脑袋，小蛮一番张牙舞爪，她原来也知道不平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