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逆转因果的预感与直觉
清晨的曙光倾斜的映照在哈特的脸上,蒙蒙亮中染上一丝柔和的绯红,哈特轻抚着眼皮,醒了过来。 怀中柔软如棉的小家伙还在熟睡,在睡梦中小笨龙似乎感到了哈特的离意,环在哈特胸口的小胳膊微微紧了紧,一张粘着些许晶莹口水的可爱小脸向哈特的胸口蹭了蹭,接着露出安逸满足的笑容。 “看来这小家伙真的吓坏了,可是她为什么害怕呢?” 哈特有些想不通,以莉噢的巨龙的身份,即使尚为成长,在现世中,除非是圣阶强者,或者有上百名一流强者,协同多名修为高深的魔法师围攻,否则根本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 莉噢为什么会怕银月呢?昨晚临睡前,他想到了很多的可能,但是却没有一种能站住脚,而莉噢自己又说不清楚。 “莫非莉噢从银月那里感到危险的气息,是因为预感吗?可是也没听说龙族有预知的能力啊?” 哈特靠在床头,喃喃自语道,随着见识的日益广泛,哈特对于莉噢的族群也作了些了解。 七彩龙在整个龙族社会中也属于极为稀少的一类,数量绝对不会超过20头,而且所有的神圣巨龙,龙神在现世的使者都只是七彩龙。 传闻中,身为龙神使的神圣巨龙法斯耐特就是一头雄性七彩龙,对于那头被白银骗光财产的倒霉蛋,哈特除了幸灾乐祸以外,心头却也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同情。 不过胆子这么小,莉噢这辈子恐怕也无法晋升为神圣巨龙了。哈特望着莉噢在朝阳下被染上红晕的小脸,一丝暖洋洋的温情油然而升,他缓缓的凑到莉噢白皙如玉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莉噢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哈特也不知该如何定位,虽然他从不否认自己心中那强烈的占有欲与情欲的邪念,但那种感觉却与艾法、戴丽尔、银月,甚至艾莉尔都不同,虽然哈特也说不清,具体有哪些相异的地方。 他只是隐约感觉,莉噢与她们相比,更像一个家人,一个单纯天真的小meimei,甚至是可爱的,喜欢跟自己撒娇的小女儿…… 哈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连忙定了定神,用力揉了揉僵硬的大脸,半天才平复下来。哈特小心地抽开莉噢环在自己胸上的胳膊,用枕头取代了自己的胸膛。睡梦中的莉噢似乎有所察觉,身体稍稍一僵,却并没有醒过来。 这还是小笨龙第一次睡懒觉,寻常时间,小家伙天不亮就醒来了。一路上,哈特睡眠不足,至少有一半都要归功于小笨龙每日清晨例行的撒娇。 “可能是因为银月的到来,让莉噢产生了威胁感吧!怕银月取代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最近和艾莉尔那人小鬼大的丫头接触久了,单纯的小家伙确实学了不少一知半解的东西。” 哈特走进浴室,洗了个凉水澡,凉爽的水流顺着强健的肌rou流淌下来,也带走了哈特最后一丝困意,哈特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就走下楼,但推开门却见艾法正站在走廊上,很惬意的望着初升的朝阳,不过灵秀逼人的俏脸上却微微显出一些掩盖不住的慌张。 哈特有些惊讶,因为自从艾法怀孕后,每天不睡到中午是绝不会起床的,不过很快哈特就明白过来,恐怕刚才艾法在门口偷听吧! 虽然精灵的耳力远比常人敏锐千百倍,但卧室的隔音效果极好,即使以艾法的耳力,若不走到门口,恐怕也很难掌握自己的全部行迹吧! 想到这里,哈特忍不住吹了个口哨,不过却惹的艾法一阵白眼,哈特苦笑了几声,就离开了走廊。 虽然艾法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中好一些,不过夫妻间的冷战恐怕没这么快结束,不解决银月的问题,艾法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在小院中,哈特看到了银月的身影,她蹲在地上似乎在摆弄着什么,哈特走近一瞧,却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银月正拿着一团烂泥巴,在捏一个小小的泥人? 看的出银月很是认真的,可惜因为手艺奇烂,四根不圆不方的的泥柱就构成了泥人的四肢。至于泥人的脑袋,就好像被人踩了一脚,完全是一坨,毫无形状可言的泥巴团。 哈特站在银月身后看了一会,轻轻的问: “银月,你在干嘛?怎么捏起泥巴人了?” “没什么,比较无聊啦!”银月对着哈特轻轻笑了笑,说:“我每天早上习惯唱歌的,可是我怕吵到大家,所以……” 微笑的脸庞映在红彤彤的朝阳下,隐隐流溢在柔和的光芒,就好似降临人世的春之女神,充满了活力与青春的气息。哈特一时间竟然看呆了,过了半天才回过神,随口聊了两句就离开了家。 有艾法在场,若是与银月表现的太过亲昵,恐怕艾法又要大发雷霆了。 哈特起了个大早倒也是有原因的,今天夏祭的最后一天,傍晚即将举行针对帝国贵族新生代的受勋仪式,更别提接下来那场关系到自己财运的决斗,自从和迪南达成共识后,哈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不过今天绝不轻松,从南蒙斯立国开始,受勋仪式的地点从不提前公开,所有达到条件并且登记在籍的贵族子弟们,必须当天去帝国备管处报名。 因为那一天,帝国的权利核心都前所未有的集中在一起,若是被敌国提前准备,渗透破坏,那无疑带能给帝国最沉重的打击,甚至可以瘫痪帝国的权利中枢。 原本应该是庄严的仪式却并不像常人想象中那样,因为是当天进行,并没有一一审核的时间,年年都有不少平民冒名顶替,撞车或日后被识穿的着实不少。 虽然帝国刑罚严酷,但对于这样的事,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来说,仅仅是屁股上挨几鞭子了事。用当年开国皇帝——南蒙多亚大帝的话说,今天是神圣却疯狂的一天。 这只是皇帝拉近贵族与平民关系的仪式,因为在仪式之后,所有受勋的贵族子弟们,必须留在佩因城一个月接受身份审核,也因此,倒也很少搞出什么乌龙事。 虽然历年来,有不少大臣痛斥它为闹剧并且陈述弊端,但是它却宛如南蒙斯的风俗般,流传了下来,几百年间没有丝毫的改变。 哈特在领地尚未启程前,就已听说过,也因此他在路边的小摊上简单的吃了早餐,就向帝国备管处走去,但当哈特来到备管处前的广场时,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至少有五六万平方的广场上,东西两侧各自排开近百多张桌子,登记员已经开始接待前来报名的贵族了,上百条宛如长蛇的队伍扭曲纠缠在一起,混乱的地方甚至无法分清自己排的是哪列。 上千名身着红披风的宪兵正在维持着纪律。 队伍中,叫骂声,争吵声此起彼伏,就仿佛闹哄哄的菜市场,仅仅是清晨,广场上却至少已经有上万人了,绝大多数人都带着一个小板凳,悠闲与焦急搀杂的坐在队伍中。 哈特知道,真正的贵族远没有这么多,至多只有全部人数的三成。甚至有不少一身旧衣,一看就是平民的家伙凑在里面添乱,而大部分吵闹声都是从这些家伙口中传出的。 按照往年的记录,今年整个帝国有资格参加受勋仪式的应该有七八千人,而在场的真正贵族,其实仅从衣着和气质就很好区分,倒也杜绝了不少冒牌货,不过一大早就来的贵族,大多是一些没落的小贵族,真正的大豪门中出来的子弟,仅仅派下人知会一声,几乎从不亲身涉足。 一直到中午,哈特才报了名,此刻他已经满身大汗腿脚酸麻。他暗骂自己一声,若是带个小板凳,恐怕也不会闹的如此狼狈。至于贵族高雅的气质,混在着闹哄哄的“菜市场”中,要它又有何用。 拖着疲惫的身躯,哈特回到家,洗了个澡就倒头大睡,甚至还作了一个诡异的怪梦,一直到下午他才爬起身,在戴丽尔的服侍下穿好盔甲,佩剑。哈特雇了辆马车,仅留下磐石看店,就携家带口的向早晨才获知的受勋地点走去。 受勋仪式在佩因城西北20公里的绯丽山谷内,太阳正渐渐消逝,大道上一辆辆的马车与路人在最后一丝阳光中疾行,背着最后的眼光投射出长长的阴影。黑暗已经将山脚边的树林全都吞没,行人在黄昏时降倒了速度。绕过一颗裸露的巨型岩石,队伍不停地往下走。最后,终于进入了山谷。 夜色已经降临了此地,太阳消失了,最后的夕阳照在山谷的瀑布上,哈特惊奇不已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山谷,他曾经听过许多关于这里的传说。 这是个充满浪漫的山谷,也是佩因城恋人们幽会的最佳选择,山谷两侧攀升的岩壁,层层相叠,看起来毫无空隙,因为正对着大湖,潮湿的水气凝在山谷中,笼罩着淡淡迷雾。哈特半梦半醒地坐在马车的驾驶座上,倾听着流水的声响、树木的低语、岩石被车辙撞击声,以及在这一切之后等待的寂静。 绯丽山谷是个标准的葫芦口,两边的入口狭小,但里面却无比广阔,足以容纳近百万人,在山谷的中央。有一块足有近百平方公里的空地,此刻已经搭建好了几排简易的平台。 在***通明天然广场上聚集着无数的人,大多数人只是毫无章法的挤在一起,夹道欢迎不断从山谷另外一头开来的大贵族们的私人仪仗队,与禁卫军骑士;在天然广场的外围,树立着无数整齐划一的帐篷,今天是最后的狂欢夜,这些无聊了一年的平民们整夜都聚集在一起,也因此,无数的小商贩与摊位穿插在其中,为这并不平静的一夜,添加了更多活跃的元素。 在夜风的吹抚下,披着红披风的宪兵们毫不懈怠地来回巡逻,在禁卫军面前,往日蛮横霸道的他们沦为配角,担当了维护治安的角色。 “哇!好多人啊!莉噢从没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莉噢从马车中探出小脑袋,好像寻宝般,好奇的望着打量着周遭的人流,自哈特报名回来后,小笨龙竟然恢复了常态。 哈特一进门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因为银月与莉噢还有小丫头艾莉尔正坐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不知在谈论着什么。 “看来没什么事了?这小笨蛋还真是容易哄啊!” 哈特并不怀疑莉噢的突然转变,因为昨晚的恐惧完全是毫无任何原由无端出现的。此刻的莉噢才比较正常,至于莉噢为什么昨夜那么害怕,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原因,自己又何必费脑子呢? 下午醒过来,哈特作了一个怪梦,那是在自己7、8岁大的时候。 梦中的自己正懒洋洋的靠在书架上,而一旁却是喋喋不休,沉醉在教育后代快乐中的混蛋老爹。 混蛋老爹凝重说起家族一条奇怪的祖训: “只要你没有预感到威胁,或者不能给你带来利益,费劲去钻牛角尖是最愚蠢的行为,有些事情,糊涂点反而能过的快乐,那些自负聪明,非要把什么事都弄的一清二楚的家伙,才是真正的蠢蛋,甚至连蠢蛋都不如的自虐狂。” 幼小的哈特提出了质疑: “若是明明在怀疑,不去拆穿岂不是沦为木偶,被人cao纵?” 自从自己会说话开始,无时无刻不被眼前的老家伙摆弄,哈特早就厌倦了,至于家族那本印得比砖头还厚的族训教条,哈特更是无比的痛恨,因为他发现,即使自只再厌恶,但听的多了,潜移默化中似乎开始影响自己的行为与举止了。 这绝对是个不好的兆头。 混蛋老爹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阵狂笑几乎直不起腰,过了半天才在哈特愤怒的目光下,不以为然的说道:
“有什么好拆穿的,木偶!太可笑了,自己的路自己在走,一些都是你在做出选择,或许迎合和某些人的期望,但那又怎么样呢?没有心理负担的蒙头占便宜才是最爽快的事情?这才是最聪明的选择,永远记住这一条,你才能毫无烦恼的占便宜,永远相信你的直觉,这是家族赋予子孙最大的财富。记住它,就能保护你。” 声音到了后半段,却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不过哈特却轻蔑的说道: “那不是自欺欺人吗?” 混蛋老爹挠了挠脑袋,一脸恨其不争的表情,气呼呼的喘了半天,才平静下来,接着放缓了声音说道: “不一样哦!你的直觉已经作出了选择,就顺从它。明明云深雾绕还要费脑子,何必要那么累呢?当一切条理开始清晰,它会在尚未揭晓前,告诉你答案。” 哈特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那是为什么呢?直觉是什么?难道不是胡思乱想吗?” 说完,哈特好像自己找到答案般,开心的笑了起来。 混蛋老爹哀号了一声,一边叹着气一边说: “你现在看起来很聪明,会举一反三,但其实就是个蠢蛋!布露斯塔德家族的传人是不一样的,直觉就是真正的自己,是你无法触知的最深层潜意识,他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你。你却不会有丝毫察觉,但是不要拒绝或蔑视它的存在,因为那样,你就否认了自己。” 哈特童稚的小脸,露出年龄不符的沉思,他想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 “真正的自己?” 混蛋老爹好像很欣慰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对!真正的自己。那是流淌在血脉中的绝对意志,是真正的自我的体现,不管等待你的命运是什么,它都会作出判断,按照你的希望来继定结果,结果受到你的cao控,你可以随意改变,而一些事情发生,虽然无法受到掌控,不过都是通向结果的途径罢了,就好像你喜欢的那些骑士故事中,所描绘的战争,战略失败即使战术再诡变,再高明,也无法扭转颓败的局势,而擅于战术的人,竟然被人们称为智者,这真是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了。” 哈特静静的听父亲讲完,撅着嘴想了想,很不高兴的说道: “听不懂,我只知道,你这家伙又在糊弄我……” 混蛋老爹长叹一声,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当一件事归于终点,你会发现,那恰恰是你最希望的。若是这样,你还需要烦恼吗?过于繁杂的表识同样会影响本识,悲剧因此产生。” 在说在这些话的时候,哈特发现,虽然混蛋老爹看似怒视着自己,但那双眸子却透着淡淡的迷朦,根本就没有焦点,射过来的目光仿若直接透过自己的身体,穿越遥远的时空,遗失在不知哪个悠远的角落。 “当悲剧产生,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带着疑惑,却又透出莫名的肯定。 父亲的话,年幼的哈特却并不能理解,他尖锐的反问道: “那我无所事事,当个白痴岂不是更好!” 混蛋老爹回过神,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说: “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因为发展不可预知,所以才充满了变数,才会有欢乐,有悲伤,当你笑到最后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快乐与满足,而且结果随时因为你的心境产生变化,所以怎么想就怎么作,你就品尝选择的乐趣!我们的血脉高于命运,但一开始就跳出命运,那岂不无聊吗!” 哈特稚嫩的脸庞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凝望着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 混蛋老爹得意扬扬的摸了摸哈特的脑袋,大声赞许道: “不愧是我的儿子!” 哈特却坏坏的“嘿嘿”一笑,躲开父亲伸过来的大手,向房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 “我明白了,你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大骗子!嘿嘿!” 混蛋老爹差点气爆了肺,他抄起墙边的扫帚,就追了上去。 “你这小混蛋!别跑!” 梦到这里,就终止了,至于自己的下场如何,哈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屁股肯定又肿了。 回想起下午作的怪梦,哈特轻叹了一声。虽然梦中的自己因为幼小,尚不理解混蛋老爹所说的话,但已经渐渐步入成熟的现在的他,却仿佛抓到了什么,虽然它模模糊糊,但哈特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会弄明白的。 梦醒之后,哈特却发现,自己印象中,那一口谎言,整天只会吹牛打屁的混蛋老爹,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无能。 “难道他真是大勇者帝亚哥。” 回想起戴丽尔与艾法所描述的帝亚哥,哈特突然从中发现了一丝暗藏的线。两人那截然相反的描述中的大勇者,与自己的父亲竟然是那样的相似。 “自己的父亲好像只有母亲一个女人,莫非是因为母亲驯夫有道,那色鬼才不敢招惹精灵女王?而且还心甘情愿?” 想想艾法的表现,哈特有些理解帝亚哥的苦衷了,自己现在不正为这些事头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