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意如此 收获良多
大叔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苏鱼儿早已经不是那个做什么都要自己指导,做了什么都会向自己倾诉的苏鱼儿了,他有了自己的信念也有了自己的原则。 大叔突然觉得兴致阑珊,回头向苏鱼望去,就要招呼苏鱼一起离去,这才发现苏鱼正神态悠闲平静的把鱼龙剑擦拭干净,插回剑鞘重新背在了身后,然后转身一脸兴奋的走向尚有体温的万剑山庄庄主朱长久的陨身处。 苏鱼目光扫了一眼朱长久的尸体,毫无顾忌的屈膝弯腰,熟练地在朱长久的尸体上摸索起来,甚至连衣衫的里子针脚都不放过。大叔却是目瞪口呆,眉头皱了皱,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 苏鱼身子一哆嗦,不过头还是埋在了尸体上,解释道:“大叔,我就是去各个门派世家借功法秘籍也没有杀人夺宝,就是借了记下来再给他们还回去,不过总有一些不开眼的借东西借到我身上来了,哼!” 说着随手在朱长久胸前掏出一把金银细软一本书册,“还有大叔,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吃的喝的穿的还不都是我拿钱买的。”苏鱼把那小册子翻了几页就扔到了一边,嘴里还小声嘀咕着: “孔雀五剑式这种档次的剑诀还随身带着,太对不起万剑山庄庄主的身份来了吧”,抱怨归抱怨,苏鱼双手仍在朱长久身上不停搜索,动作一顿,想起来之前朱长久朝大叔大声喊的那句话,就问大叔道: “大叔,五台山是什么地方,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难不成是隐世门派” 大叔不知是看不惯苏鱼的所为,还是这会儿不想理会苏鱼,也没回答苏鱼的话。苏鱼以为自己突下杀手毙了朱乾恼了大叔,浑不在意,等回去了大叔气消了自然会问出来,也没注意到大叔脸色有些难堪,只顾自己寻找战利品。 身在江湖哪个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虽然大叔老了点对小孩子下不了手,又岂会不明白苏鱼的苦心。 苏鱼对于杀人并没有负罪感,自己又不是主动去乱杀人,乱世人命如草芥,身在江湖更是要有随时被别人杀死的觉悟。他要杀人最多一剑一人命,而恶霸酷吏一祸一村镇,将军领帅一屠一郡城,皇帝至尊一灭一藩国,酸文腐儒荼毒愚弄万民几千年,苏鱼又算得了什么。 他心无杂念,阻了他的路就等于妨碍了他的道理,执迷不悟者杀了他自然不会觉得理亏气弱。 “嗤啦”一声,苏鱼撕开了朱长久的紫金腰带环,从里面摸出一个青黄赤黑白五色混杂,非金非木,三指宽的一个剑形令牌。“咦,这是什么,门派令牌还是信物?大叔,你认识吗?”苏鱼疑问道,令牌上竟然没有任何文字与标识。 大叔凝神一望,立即跨步向前,一把抓过苏鱼手中的剑形令牌,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几遍,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手一紧似乎下定了决心,就不停地往令牌里注入滚滚波涛般的灵犀真气,令牌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大叔卧蚕浓眉一挑,不服输似地立马加快了真气的输入,令牌这个无底洞如海纳百川来者不拒,全部吞噬掉连点反应都没有。大叔瞥了一眼旁边正准备看笑话的苏鱼骑虎难下。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令牌没反应;一盏茶时间过去了,令牌还没反应;一刻钟过去了,令牌仍没有反应,苏鱼一开始还兴趣盎然的旁观,见一刻钟过去了令牌还没反应就理都不理,向那两辆马车走去。 令牌没反应要么是真气量不够,要么就是大叔的方法不对,不过那令牌总该是个好东西,苏鱼心里一热,又想到第二辆马车是送往什么五台山的好东西肯定还少不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而大叔坚持了一刻钟不停歇,不知是不是了解这种令牌的用途方法,真气都有些入不敷出了,脸上泛起了红润,额头上也渗出了不少汗珠,恶狠狠地瞪了眼要去发死人财的苏鱼。 苏鱼兴奋地自动忽视了大叔的目光。与朱长久一番人废话争斗下来,即使在野猪林也明显感到天色暗了下来,苏鱼可不想因为光线不足而遗漏了好东西。不过,在准备踏过朱乾的尸体时苏鱼竟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这时的林子里到处散发着血腥气息,散落着残骸尸骨,不知名的动物在远处深林里咕咕作响,树叶飒飒摇曳,显得更加阴森恐怖,苏鱼却不在乎,刚才他还把朱长久摸了个遍呢,只是他一皱眉细细思索刚才异样的感觉,在他迈出右脚要跨过朱乾尸体的瞬间全身就像触电一般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在那刹那说不出的古怪。 既然停下来了,苏鱼怎么能不去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去呢,他可不想因为疏忽大意丧失了小命。没有疑点最好,说不定在朱乾身上还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苏鱼却是不知道,在他感觉异样的刹那,大叔手里的剑形令牌突然变得有灵性起来,被一层五色的光线交织笼罩,像是披上了一层流淌着五色光华的锦缎,柔和而不耀眼,随即流光溢彩的灵光便被令牌吞噬。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大叔如遭雷击,嘴唇抖动着喃喃自语,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双眼少了许多光彩,手里抓紧的令牌也松了下来。 苏鱼看了一眼死在自己手里的朱乾,在他眼里,死了的每一人都没有什么区别,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别人手里,朝朱乾笑了笑。 这算是一笑泯恩仇么?天晓得。 苏鱼手里的动作却是不慢,已经在朱乾身上熟练地cao作了起来。一番摸索下来,苏鱼只从朱乾脖子里抽出一条红丝线,也没在意,拿在手里一捻,然后闻了闻立即放在嘴里****了一下,苏鱼这才惊讶起来。 这条丝线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南蛮苗疆的红珠玉蚕丝,混以绕指柔金线编织搓成。要知道红珠玉蚕在南蛮苗疆,一年找不到几条,一只蚕才吐丝一尺就力竭死亡,红珠玉蚕丝天然红色,一段红珠玉蚕丝能承受一头巨象之重,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堪称宝贵,而绕指柔金线也只是比红珠玉蚕丝稍差一点,虽然材料相对普通,但工艺手续却是复杂至极且耗时极长。 苏鱼赶紧看向红丝线挂的坠饰,只见红丝线下端悬挂了一个金银错镂空小球,小球里镶嵌着一颗樱桃大小的石珠。苏鱼小心的把石珠从镂空金球里拿出来,有些疑惑地观察着这颗石珠。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可越看越像一颗普通的石珠。石珠拿在手里跟同样大小的石块重量相差无几,材质也常见的山里的青花石岩。 莫非这是颗严重老化的珍珠?疑惑归疑惑,苏鱼可不会买椟还珠,红丝线比坠饰贵重,这可能吗?难道是疑兵之计,还是这真只是一件对朱乾有特殊纪念意义的普通石珠? 苏鱼忙运真气于眼,这才隐约看到石珠打磨光滑的球面上布满了无数蜘蛛丝似地密密麻麻的纹理,像是树叶上交错的脉络般浑若天成,又像是江湖上方士仙姑,在黄纸符篆上笔走龙蛇的鬼画符文。 寻常的青花石岩都是不规则的缝隙,苏鱼认真回想了自己翻阅过的书籍,都没有找到相似的奇异石珠的记载。 拿在手里掂了掂,实在发现不了石珠有什么特殊之处,想拔出鱼龙剑砍下试试石珠的硬度,又怕砍坏了,损失了件珍宝就得不偿失了。火烧?水浸?油炸?苏鱼摇了摇头,把石珠放回镂空金球挂在了自己脖子上,这会儿不是研究的时候,等回去了与大叔仔细研究下,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石珠越是普通苏鱼就越是欢喜。 连第一辆马车都没仔细搜刮就跑到了第二辆马车上。在第二辆马车上拖出一个六尺长的楠木箱子。真气运于右耳贴在箱子上听了听,然后五指如钩一下把铁锁捏了个粉碎,跳下马车站在颗树后拾起四颗石子拈花轮指连弹。
第一颗石子击在箱盖上把箱子掀起一条缝,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石子陆续击打在箱盖上,第四颗石子啪的一声直接把箱子打开了。苏鱼见没什么暗器陷阱,才慢慢走近。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药香。苏鱼这才明白为什么要用致密坚实的金丝楠木箱子,原来是为了保持药效防止挥发蛀虫。苏鱼立即上前仔细盘查起药材来,才发现自己这回发大发了,头也不回就喊: “大叔,发大财了啊发大财了,全是珍惜药材,还都是有些年份的,一百年生的丹参、玄参、元参,二百年生的茯苓,五百年生的何首乌,虎骨熊胆冬虫夏草都有不少,这可都是大补啊。”苏鱼大喊了一会儿,见大叔不搭理他,高兴劲才下去,这才发现大叔有些不正常,他还以为大叔一直在研究令牌。 连忙把药材整理好,扛起宝贝箱子塞进了第一辆马车上,就是这样第一辆马车宽敞的还能再躺下一个人。苏鱼几步下去把《孔雀五剑式》秘籍金银细软抄在手里连同孔雀翎剑朱长久的佩剑一同打包就扔在了第一辆马车上。这才催马赶车赶了几步到大叔面前,见大叔魂不守舍的样子,苏鱼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刚才兴奋得沁出细密汗珠的鼻子,有些惊疑,问道: “大叔,你没事吧?” 见大叔如此表情,苏鱼也不想继续追问,大叔想告诉自己的时候肯定会告诉自己,大叔要帮忙的话自己肯定别无二话。至于秘籍石珠药材财宝些许外物,等回去大叔心情好了再与大叔商量。 “天意如此啊!” 大叔长叹了一口气,背起双手,昂首挺胸拔背,脊梁笔直,望向路的尽头,哂然一笑,纵然长啸,裂帛碎金,穿云击空,如虎咆、龙吟、凤鸣、龟吼,直震得两旁参天巨木的树叶飒飒作响,哗啦啦地像是要抒尽胸中块垒。 深林里惊起一群群的飞鸟,在空中盘旋翱翔,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尖牙陡峰上,更是传来一声声凶猛、挑衅、桀骜不驯的鹰唳,大叔的气势却是盘盘升高,衣衫鼓荡,束发飞扬,目光如电,身周振荡起三尺高的黄土尘雾,一扫之前的颓废黯然。 一盏茶的时间大叔才停下啸声,满面红光,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苏鱼知道大叔一定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关节,胸中郁积尽释才会如此。只是大叔像是高潮来了,自己虽然真气护住了耳膜,这会儿耳边仍是嗡嗡的响,分不清是啸声在群山峻岭间回荡,还是自己的耳朵还没适应恢复 苏鱼见大叔停了下来正想过去炫耀下收获,却见大叔身如飞燕,衣衫飘扬跃到了树上,脚尖如鱼吻春水、蝶逐马蹄,轻轻地连点三片树叶,电光石火般便远去了身影。 这时苏鱼耳边才响起大叔的声音:“苏鱼儿,你自己先回去吧,大叔出去处理些事情。天意如此啊!” 苏鱼呆呆地望着空无人影的天空,像是要用眼睛抓住大叔远去的身影,听到大叔的话,才想起自己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要请教,五台山在哪,石珠到底是什么,最可恶的是大叔连剑形五色令牌都拿走了。苏鱼觉得这次又吃大叔的亏了,不仅当了大叔的免费打手最后还要亲自打扫战场带着战利品赶车回去。 此时夕阳无限好,只是无人赏,野猪林深处传来长啸高歌,只听道:往来岁月殇,年少几轻狂,山水乱涂鸦,弯弓射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