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炸雷惊巨鼠，快刀斩乱麻。” “你说什么呢，大叔？” 东方有狐在真无色地推行下，坐着轮椅离开了渐渐开始拥挤的那块在刚刚发现的密道附近的空地。 本该是滕椒聊负责照顾自己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滕椒聊和李一观在她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了真无色一脸严肃地握紧了轮椅的扶手，就好像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了一样，寸步不离。 革六二终于还是采纳了那个“安全总监”的意见。当然，真无色的劝说以及后来的令九玄的态度可能才促使他同意的关键。 那位“安全总监”在带领着他的手下把棺材抬到了“九花狐仙庙”后面的那棵桃树下之后，没有多做一秒的停留，迅速地全都离开了九花村。 在得知他们离开的消息的时候，革六二刚刚才用“九花狐仙的宝物展览”这样一个理由打发走了围在村广场等着看热闹的人群。 好在后续赶来村民的热情迎接以及充分安排好的各种活动，还是及时地分散了游客们的注意力。而等到他们真正的融入到庙会庆典的气氛里，之前所有的没来由的不满情绪也就全都消失了。 革六二强撑起的笑容和斗志，在走进自己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就全都崩塌了。 好在当时看到这一幕场景的也只有真无色他们四个人，在经历了这两天的各种麻烦之后，革六二理智地选择了对于真无色他们的完全信任。 “你觉得……” 革六二用力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让瘫在椅子里的上半身重新挺直，勉强地保持领导者的风度小心地对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的真无色问道。 “那个`安全总监`，有问题吗？”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 真无色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 “如果你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有人递给你一个貌似有毒的果子，你会吃吗？” 真无色推着东方有狐的轮椅来回摩擦着地面里面，突然抬起头看着咱在门口耐心地等待着的滕椒聊和李一观笑着问道。 “你们会吃吗？” “我想我会吃的！”李一观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我会吃一半，剩下的留给他。” 滕椒聊带着习惯的戏弄别人的表情看着李一观说道。 “你还是太嫩呀，一观！” 真无色笑着调侃说道。 “眼下的问题是，你并没有别的选择了。至于是不是有人设下了陷阱，那都不重要了。” 真无色伸出手指了指堆在办公室角落里的那堆包裹着宝物的金属箱子接着说道。 “至少你有宝贝了呀！” “那个`总监`……” 真无色示意李一观打开了门，一边推着东方有狐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一边说道。 “大概就是一个闲人吧！不用管他！” 按照真无色的建议，革六二以超出他们预料的速度，有条不紊喜安排好了今晚“九花狐仙庙”庙会开幕时的祭祀活动，并且不留痕迹巧妙地将宝物的展览也融入了即将到来的庆典里。 临近傍晚的时候，真无色推着东方有狐离开了为了躲避嘈杂的准备活动而躲藏进的粮仓。 春天还未结束，储备的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为了喂饱今晚所有的游客村里的女人们不留余地地搜刮，偌大的粮仓空荡得有些可怕。 东方有狐不知道为什么真无色要带着自己躲在这个地方，但是她却很享受这难得的并不符合自己年纪的甚至可以在倾泻进天窗的阳光里细数灰尘跳跃的静好时光。 在一整个没有旁人打搅的下午，真无色只是静静地守在有狐的身边。没有习惯了的戏谑调侃，也没有愤世嫉俗地嘲讽，他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在有狐坐在轮椅里久久地凝视他的那一个小时里，即便是真无色与他的视线连接在一起久到令人尴尬的地步，他也没有开口。 而东方有狐似乎是为了配合真无色的沉默，也像是在赌气一般，也只是静静地融入了他的沉默之中。 直到投进的阳光渐渐染上了火焰般的深红，坚硬地挺立了许久几乎变成了石像的真无色突然没有任何预告地推动了有狐的轮椅，缓缓地走出了粮仓。 “你说什么呢，大叔？” 两人在村子里躲避着人群走了很久，等到渐渐远离装满了废旧神像的古屋前面的那篇空地，东方有狐这才听到今天下午真无色第一次的开口说话。她难免有些惊讶，本想装出冷漠的语调来揶揄一下，但一下午没有开口说话，结果一开口嗓子竟变得怪异得尖锐了起来，反而弄得自己臊红了脸。 真无色还没有摆脱严肃的纠缠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窃笑的上扬嘴角。 “革六二担心的是什么？” 没等有狐回答，真无色自说自话地又说了起来。 “他担心如果展览宝物的话，会被坏人盯上，甚至会威胁到祭典活动的安全。” “所以……” 东方有狐一脸不满地抢话道。 “炸雷惊巨鼠，快刀斩乱麻。” “弄得动静大一些，坏人就会害怕。展览办得快一点，坏人就来不及犯罪了。” “很好理解的事情，大叔你为什么要故弄玄虚呢？” 风一如真无色所愿，在这多愁多难的春末，在他没有停下烦乱的刹那间，紧贴着山间的草撩拨着树里的花，紧密地裹住了真无色和东方有狐身边的空间。 他悠悠然地迎着风老套地甩了甩头发，左右摇晃着以不符合他年龄的幼稚动作把裹挟着蜜香和粉气的风兜进了衣袖里。然后推转过轮椅，与有狐一同又看了一眼身后忙碌着的工作人员还有那些按耐不住激动心情早早地就来到山崖下空地间等待着庆典开始的游客们。 真无色似乎在预测着这块空间几个小时之后发生的什么，但东方有狐却无法从他空虚的表情里猜到结局的好坏。 这样诡异地注视并没有持续很久，真无色轻轻推动载着有狐的轮椅，沿着山间平坦的特殊步道，朝着不远处的“九花狐仙庙”走去。 “小丫头，你想知道那些所谓的`宝贝`或是`宝藏`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吗？” 真无色似有似无地贴近东方有狐身后的靠背，貌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嗯！想知道！都有些什么呀？有宝石吗？” 有狐背对着真无色，他并不能判断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话里寻觅到显而易见的好奇。 “为什么会有宝石呢？” “不是说九花狐的宝物都是从金乌那里骗来的嘛！” 有狐伸出手指俏皮地摇了摇。 “乌鸦可都是喜欢收集闪亮的宝石的。这你都不知道吗？你太没有常识了，大叔！” 真无色依然不急不慢地推着东方有狐在短短的山道上走着，听到了她的回答，他又笑了起来。 “哈哈！” 他浮夸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个小丫头陪伴，最近的自己真诚的笑容好像稍稍有些增加了。 “你说的对，一定是有宝石的。” 真无色突然停止了笑容，在短暂的沉默之中，两个人身边走过了好几个兴奋的游人。而他们则继续背离着狂欢的庆典，来到了“九花狐仙庙”前面那块凸出的巨石旁边。 真无色踩下了轮椅上的刹车，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大树荫蔽下的青石板凳上。 周围难得的并没有什么闲人，偶尔见到的烧香祈祷的信徒或是打扫着庭院的村民，也都没有在意过他们两个的出现。 真无色不想开口，他有些害怕会失去眼前的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他更害怕会伤害到她。 他只能沉默着静静地静静地盯着她看，直到东方有狐放弃了半真半假的天真，沮丧而又无奈地问道。 “其实你都知道了吧，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