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买米
辛公子听叶初盈称唐恩为“少侠”，也能推测出来唐恩是习武之人，但看上去年少，就算练过应该也不会太厉害，哪想到自己手下的几个家丁，竟然被如此轻松摆平。 “你……”辛公子指着唐恩，想说几句狠话，却怕唐恩揍他，又放下了手，脸色难看地对叶初盈拱拱手：“愚兄今日就先告辞了！” 然后，呵斥着几个家丁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匆匆离开，没有脸面再在叶初盈面前晃悠了。 围观群众似乎认出了辛公子的身份，都是窃窃私语，看向唐恩的目光又是古怪，又是惊奇。 叶初盈看着唐恩，神情惊讶，想起那一日，唐恩被她从马车里拖出来的狼狈模样，难道那天唐恩真是装的？今天唐恩的武功，比起那一日来更加厉害，她连唐恩是怎样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但那天的事情让她至今还有些尴尬和歉意，也不好再问。 一行人往叶初盈所在的府邸走去，在路过一家规模极大的米铺时，唐恩忽然停住了脚步。 “叶小姐，我进去看看，你稍等一会儿。” 叶初盈有些不解，看了米铺一眼，疑问道：“你想买米？” 庄国士等人也有些惊讶，唐恩要买米，哪来的钱？刚才进城的时候，唐恩和城门卫头头的对话，以及递银子的动作，他们在后面看不见，并不知道唐恩有钱。 唐恩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便直接朝米铺走去，叶初盈只好跟上，后面的庄国士等人也一同跟了过去。 店门口有一个伙计守着，这段时间来米铺乞讨的灾民太多，米铺的掌柜烦不胜烦，吩咐店里伙计见到灾民就往外撵。 这个伙计看到十几个灾民朝米铺走来，刚要呵斥，又看到前方与唐恩并肩而行的叶初盈，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还带着个丫鬟，觉得奇怪无比，倒没有开口就骂“臭要饭的”，而是高声问道：“你们想干嘛？” “买米。” 伙计有些警惕地看着唐恩身后的十几号人，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是别进去了，在这儿先付钱，要多少米我让里面的人称来给你们。” 他可不敢有丝毫放松，这个世道找一份糊口的活计不容易，要是出了纰漏被掌柜解雇，甚至还让他赔偿，那他自己饿死也算了，家里的两个老人谁来养？ 米铺里面很大，有十几个正在称米的客人，听到门口的动静都不由转头望了过来。 唐恩对那伙计道：“我要买的米太多，你称不来，也做不了主，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吧。” 伙计眼睛一瞪，这灾民小子满嘴胡言，口气如此之大，一听就是来找茬的，刚要发作，却见到眼前的灾民小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印着花纹的纸张来，上面写着“一百两”的字样。 竟然是一张银票！ 一百两？！伙计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不由张大了嘴巴。 他在米铺做伙计很久了，也见过几次银票，单论这个倒不会让他过于失态，但唐恩一个看上去像乞丐般的娃子，竟然掏出一百两银票来，这个反差太强烈了。 “咳咳……是小的走眼了，客官快里面请。”伙计连忙让开门来，陪着笑说道，然后又对里面一个伙计高声喊道：“二蛋，快去请掌柜的，大生意上门，要他老人家来做主！” 秋牙庄的村民们踏入米铺，原本在里面称米的客人看到这么大一群人，都不由自主让开了一些。 “二郎，你怎么会有银票？”庄国士的心脏，也被刚才银票的模样狠狠刺激了一下，低声问道。 一旁的叶初盈，同样有些震惊，一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唐恩哪来的？顿时觉得唐恩更加神秘。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长袍、蓄着长须的半百老者从米铺后堂走了出来，身材有些清瘦，见到唐恩的灾民打扮，却是没有过于惊异，快步走了过来，对唐恩拱手笑眯眯地道：“客人便是伙计口中的大主顾吧？” 唐恩道：“我不知道掌柜口中的大主顾是何标准，不过确实准备购买一批为数不小的大米。” 掌柜一听，张开手掌，伸出五个手指，问道：“可在这个数之上？” 唐恩不知道掌柜说的是五百两还是五千两，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掌柜的神色一喜，看了看四周，道：“外面人多眼杂，请客人随我到后堂去商议。” 说完，又向叶初盈、庄国士等了和善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因他们衣衫褴褛而有所歧视，对伙计吩咐道：“赶快给这些客人上座上茶！” 后台之中，极为安静，除了掌柜和唐恩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客人请用茶，能否跟老朽说说，你买五十两以上的粮食，所为何事？倒不是老朽多事，而是知府大人曾发过话，不能让大米去路不明，若卖给了反贼，那我也要跟着受牵连。”掌柜的一边请唐恩坐下，一边诚恳地说道。 “无妨，我买米是为了施粥而已。” 掌柜的刚刚举起茶杯，听到唐恩的话，不由愣住，有些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施粥？” “不错，这靖阳府城内外，灾民多如蚂蚁，饿殍遍地，许多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我做不到兼济天下，但也不能独善其身、视而不见，为他们出一些绵簿之力也是好的。” 说完，唐恩又道：“不过我要买的米不止五十两，而是五千两，希望掌柜的能给些优惠。” 掌柜听完唐恩前面的话，喝了一口茶水，刚要夸赞唐恩真乃绝世善人，忽然听到“五千两”这个数字，一下子被茶水呛得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会儿，掌柜的才慢慢止住，眼泪都咳出来了，一边掏出锦帕擦拭，一边极为郑重地看着唐恩，问道：“客人当真不是在说笑？” 唐恩伸手入怀，将一大叠银票掏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掌柜瞬间惊呆了，他做了七八年的米铺掌柜，曾经遇到过最大的生意，也不过是一次“八百两”的交易，现在唐恩直接掏出厚厚一叠银票，银票上印着“大离钱庄”的字样，这可是实打实的巨款啊！ 掌柜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狂喜，但随即忽然想到什么，喜色退去不少，苦笑起来。 唐恩见掌柜如此表情，问道：“怎么了，米铺中难道没那么多米？” 这掌柜轻轻一叹，拱手道：“客人请放心，这靖阳府城之中，比我许记米铺粮食储备还要多的，就只有靖阳粮仓了。只是，辛知府辛大人曾严令禁止，不得售卖超过二百两的粮食。” “为何？” “一来防止米粮被反贼所得，二来也是担心有人大肆储存，日后高价卖出，谋取大灾之利，发不义之财。”掌柜的声音极为烦恼。 一笔从未有过的大生意上门，却做不成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恼，但他却不敢违背，辛知府出了名的冷酷严厉，要是犯到他手中，那可有罪受了。 唐恩没想到买个米还有这么大的限制，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这可关乎到他的愿力修行，极为重要，便说道：“掌柜的应该也想做我这笔生意吧？那我可以让人分批来购买，如何？” “不成不成！”掌柜一听，连忙摆手，郑重说道：“辛知府也曾说过，凡是以如此手段投机的人，罪加一等，老朽可担待不起啊。” 唐恩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那我也就不为难掌柜的了，你先卖我二百两的大米。” 接下来，唐恩便和掌柜商洽价格，他这时才知道，米价因为灾荒的原因，现在已经上涨到了五百二十文一石的程度，经过几番议价之后，最终以五百文每石的价格，买下了一共四千石的米粮。 换算一下，便是足足四十万斤！ 当然，这些米还在靖柳河边码头上的粮窖中储存着，等待着唐恩前去搬运。 与唐恩立下字据，做完交易之后，掌柜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问唐恩何时去搬运粮食，唐恩想了一下，告诉掌柜下午的时候，自己会亲自去码头上。 早一天施粥，就能早一天凝聚更多的愿力，自然是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