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转机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跟大家一样，干了一天的活，就希望这一天的工钱能拿到手，没有白干。不过，现在，锻坊里也遇到了难处，要等朝廷的银两到了才能给大家开工钱。掌柜的为人，相信在场的各位不少人都是清楚的，他开的这个厂，并不是为了要挣钱而开的，而是替越州府的老百姓而开的。想必大家也清楚，朝廷下了旨意。要越州府在限期内征收百万斤铁，后来，是陆提辖以越州府的苍生为念，不忍心加重百姓的负担，废止了强征铁器的税赋，让掌柜的开办了这个锻坊。让你们不仅不要多交税，还能在这儿干活赚取工钱，我想请你们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句，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谁？”他这话一说完，底下顿时鸦雀无声。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一看这情况也有些不对，也不敢再吱声了。

    陆游一看，那人正是自己当初一念之下收下来的那个读人李胜利，十分高兴他能在这个时候能出来救场，替自己解围。看来唐婉说得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日一念之善，积得今日之果。这个李胜利看起来也不简单，不仅说话挺得体，又能都说到点子上去，此人应该重用才对。

    “大家请相信我，我陆游说话算话，决不会欠大家一文钱工钱。只要朝廷的银两一到，都会加利息算给大家。如果家中确实有困难，揭不开锅的，我也不勉强大家，可以到账房支取这个月的月钱。”

    “大家都听到了吧。掌柜的说过了，这钱到时都要加利息算给大家的，现在没事了，大伙都散了吧，回去干活去。”李胜利道。

    闹事的人群三三二二地散去。陆晓辉恨恨地看了李胜利一眼，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又从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让自己功亏一篑。

    陆游问司马南达，“这个李胜利你看他在工作中的表现怎么样？”

    司马南达道：“他在炼钢组啊，工作倒还算认真负责，喜欢虚心向人请教。不过，干这活，他的体力可不行，使大锤使不了多久，没有人喜欢跟他组队的。”

    “他本来就是一读人，却来使大锤，也是难为他了。你看他刚才所说的，所做的，我看他不简单。可以重用。你看呢？”

    “东家，这样万万不可。锻坊有锻坊的管理规矩。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普工，才干了三个月的，怎么能一下子就越级提拔呢？我们以前在磁州锻坊干的时候，刚进来的人都得使两年大锤，然后再开始学些技术，要想干到炉长，没干个七八年那是万万不行的。”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陆游道。

    司马南达走后，陆游又让人把李胜利叫来。

    “掌柜的，你找我？”李胜利垂着手，站在屋子中。

    陆游放下手中的事，指着对面的一处椅子说：“嗯，坐下说吧。”李胜利挨着椅子坐了下来。

    陆游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

    “掌柜的，怎么能让你给我泡茶呢？我自己来吧。”

    “给你泡杯茶又怎么啦？这杯茶，你受得起。今天之事，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陆游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掌柜的不必放在心上。”

    “我本来想提拔你，但有人说锻坊有锻坊的管理规矩，得按规矩来，怕引起人不服。这样吧，这个月的工钱，我到时候给你加五两银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谢谢掌柜的。我今日之举，不过是报昔日掌柜的知遇之恩。银两倒不必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锻坊有自己的规矩，掌柜的不必因我坏了规矩。”李胜利的话不亢不卑。

    “好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话我爱听。这银两呢，我也给定了。你为矿山做了贡献，这银两就是你该得的，奖罚应该分明，这样，才能服众。”

    “掌柜的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只好先愧受了。”

    “好，你先下去干活吧。从福州请过来的几位熟练的采矿师傅正在矿山里，我还得上山去看看。”

    陆游来到矿场。只见工人们正在忙碌着。从福州请过来的采矿师傅正在教工人们新的凿挖技术。“你们啊，凿矿石不能认死理，象挖土一样的，从上往下挖。那样，费时、费力。还没有功效。得先从下方凿一个洞进去，上方的矿石就悬空了，凿起来就省力一些，一弄一大块的，这样就快多了。”

    陆游在一旁听了，连连点头。“大家好好学，看看师傅是怎么挖的。干活的时候，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是掌柜的过来了啊。”采矿师傅看到陆游过来，忙打招呼。

    “嗯，我过来瞅瞅。你们忙吧，多教教他们采矿的技巧。他们啊，是力气没少花，效果却不好。还得麻烦你多教教。”

    “掌柜的请放心，这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办好。”

    陆游又来到锻坊。工人们有的正在搬运铁矿石装填到新的炉子里，有的正在用风囊在鼓风，有的正在搬运炼好的海绵铁。

    正在锻坊检查的司马南达看到陆游过来了，便喜滋滋地汇报说：“这些天，矿石产量也开始上来了，现在人员重新安排后，以前那种人等矿石的情况已有了大的改观。这样下去，一个月产个四万斤铁是没问题的了。这样下去，离完成任务的目标又更近了。东家，你看，要不要再增加一些人手把以前落下的那几个月的产量追上来？”

    “嗯。让我先考虑考虑吧。只是这地方太窄了，要是上更多的人，也折腾不开，反倒会出现窝工误事之类的现象。现在产量上不去，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工人中新手多，技巧熟练之后，这产量还会有一个大的提升的。”陆游道。

    “你是东家，这事你说了算。”

    一天，陆淞来锻坊了解锻坊的生产情况，陆彪便吵着跟了过来玩。一到了矿区，小家伙调皮，看到这么多石头，很是好玩，便选一些悄悄地装在了自己的兜里。

    陆游看到大哥来了，便赶紧过来打招呼。“快叫叔叔。”陆淞命令陆彪道。

    “侄儿见过叔叔。”陆彪挺有礼貌的向陆游行了个礼。

    “哦，彪彪也过来了啊。快进院子里去玩吧。”陆游问道。

    “现在锻坊是怎么一个情况？”陆淞问道。

    “目前锻坊已慢慢走上了正轨了，我们调整了人员结构后，又从福州请了几个熟练的采矿师傅过来，如今矿石产量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每月能出两窑铁的了，月产量达到了四万斤，目前锻坊里开始有了利润，锻坊的股价慢慢地上涨到一两五了。”

    “嗯。”陆淞一听，很是满意。“游弟，辛苦你了。锻坊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辛苦谈不上。困难嘛，也的确不少。照这样下去，我们离完成任务的目标还是有一大段距离的，我这些天正在琢磨着怎么样依靠现有的人力物力把产量更进一步的提升。大哥，你别老这样站着啊，我们进屋再说吧。”

    “不了，我还是先上山看看情况吧。”陆淞牵挂着锻坊的生产。

    “好，那我陪你一起上山去。”陆游又朝里面唤了一声，“唐婉，彪彪进来了，你照管一下。我先跟大哥上矿山转一圈。”

    唐婉在屋子里听得陆游的呼唤，连忙出来见过大哥，“好，你们先上矿山去吧，彪彪有我看着呢。”

    陆淞与陆游上山去了。陆彪闲着无聊，便到处晃悠。他看到菊香在一间屋子里煮东西，便贼头贼脑地溜了进去。菊香眼尖，一眼就瞅见了他，“彪彪，你在干么？”

    “没事，我在玩着呢。”好些天没见了，他躺到菊香身上撒起骄来。一双小手捏着菊香的嘴唇，做各种鬼脸。“你啊，越来越调皮了！”陆彪看到燃烧的大火，搞起了恶作剧来，趁菊香没注意，偷偷地把兜里的矿石全丢进了炉灶里。

    等到烧了好一段时间之后，菊香发现炉灶中的火苗越来越小，再往里添柴的时候，才发现炉灶中被陆彪塞了石头，那些铁矿石在火焰中已被烧得通红。菊香连忙用火钳把石头都夹了出来。“你这小淘气鬼，没想到你人小鬼大，捣鬼的本事还真不少！”然后就装腔作势要去打陆彪的屁股。陆彪见状不妙，早已笑着挣扎着就要往外跑。恰好这时，唐婉端了一杯凉茶来找陆彪，陆彪一转身，刚好扑到唐婉怀里。他这一扑，把唐婉手中的一杯茶水都撞得晃出来撒到了地上烧红的石头上。只听得哧的一声，便冒出一缕蒸汽，把唐婉也吓了一跳。

    陆彪一看来了救星，嘴里便喊道：“婶婶快救我，有人要打我！”

    “菊香，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大没小的在这瞎胡闹？”唐婉问道。

    “小姐，你不知道。这陆彪太淘气了，我在烧火做饭呢！他却把石头放到炉灶里。你说该不该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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