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学医(三)
“家父年纪大了,可能还没起床。我也会看病的,如果少奶奶信得过我们,可以先让我看看,然后等我父亲起来了再确诊,这样就不会耽搁时间。”陈公实一边对贵妇人说道,然后又赶紧让陈小小回家请老爷过来。 孙家少奶奶一听,也点头答应了。便掀开儿子身上的风衣,让陈公实看患者症状。只见那小孩比常人身材瘦小,脸色发黄,就在陈公实给他打脉的时候,竟然还抽搐起来。陈公实给他打完脉,又查看了他的舌苔。陈公实诊视了一番后,便拿起笔来,写了一帖“黄土汤”的药方。 心存疑虑的孙少奶奶也是识得几个字的,她接过药方一看,见上面有一味药竟然是黄土,不禁勃然大怒:“你真是胡闹,难道黄土也能入药吗?” “少奶奶,你听我说。我这个方子,就是专门治你儿子的病的,你要相信我们做医生的。”陈公实面红耳赤地分辩道。 “不行,快去找陈太医来吧。若是耽搁了小儿的病情,你们怕是担不起这个责的。”孙家的少奶奶看陈公实挺年轻的,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她还有些信不过他的。 “这位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我家陈医生这不是怕你着急耽搁了小孩的病情这才帮你开的方子,你若是信不过,现在已经派人去请陈老爷了,你先坐下稍等会。”陆游一看,马上上前去打圆场。 正在这时,陈济众已随陈小小走进了药店。看到里面有人喧哗,忙上前询问。“这个什么个情况?” “爹,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少奶奶带了一位小少爷过来看病,我根据小孩的病情给他开了一副‘黄土汤’的处方,这少奶奶说我是在忽悠她,在闹呢!”陈公实说道。 “哦,是陈太医来了啊,我家小儿病了,病得很厉害的,你家公子却以为我不识字,开出一味‘黄土’的药来敷衍我,还是请陈太医高抬贵手,救救我的儿子吧。”孙家的少奶奶看到陈济众来了,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拉住他求救。 “夫人别急。让我先看看小孩的病情。”陈济众伸出手来,探了一下小孩的脉,然后问陈公实,“这病你是开的什么处方?” 陈公实胸有成竹地回答:“我开了一副‘黄土汤’的处方,这少奶奶硬说我是在忽悠她。” 陈济众点了点头,又对孙家的少奶奶道:“嗯。这小少爷的病在肾,肾属北方之水,按中医五行原理,土能克水,以土制水,水平风息,所以此症当数用黄土。夫人,你家小儿的病以前看了好多医生都没有治好,主要就是没有对症下药。这病啊,就得以‘黄土’为主药来医治。你放心好了,依这张单子,只用服下一剂,抽搐症很快止住。” 孙家的少奶奶见陈济众说得头头是道,心中的疑虑已去几分。正好这时小少爷又开始抽搐,丫环在一旁催促道:“陈太医在山阴诊病颇有名气,他的诊断很准确,少奶奶请勿虑。” “那好吧,既然陈太医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就先抓一副试试效果吧。” 陈公实一听,便马上示意陆游与龙雪峰抓药。 陆游见状,也是大开眼界。这中医真是神奇,连这黄土也可入药的啊。可是,他找遍了所有的坛子,却没有发现装有黄土的药坛子。“师父,这柜台上的药坛子里怎么没有黄土这一味药啊?” 陈济众笑道:“后屋子厨房的炉灶就是用黄土砌成的,你从中取下一块,用布包上放入罐子中一起煎汁就行了。” 陆游闻言,连忙来到后屋的厨房中,从炉灶上敲下一小块黄土,用手掂量了一下分量后,就用布包上,放到龙雪峰配好的其它药中,准备煎汁。这一回,没能逃过陈济众敏锐的目光。他看到陆游抓药竟然不用戥秤,抓了就包,心里很气愤,大声喝道:“慢着!我真心收你为徒,诚心教你,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药的份量拿错了会药死人的吗?” 陆游笑笑说:“师父,您老就放心吧。这分量是错不了的,您老若是不相信您就称称看。” 陈济众还是不相信陆游能够拿捏得这么准,以为他只是在忽悠自己,便亲自决定验证。 这龙雪峰一看,这师父今天也对陆游发火了,这机会可是十分的难得的啊,马上便屁颠屁颠地取来了那杆戥秤,“师父,戥秤我给您拿来了。这师弟也真是的,这药的份量岂能随便的呢!弄错了可是要死人的大事。师父啊,依我看这种小事,就不必您亲自动手的了,我来替您复查一下就行了。” “好,就由你来称也行。”陈济众还不明白他这二个徒弟之间还存在着一股他所不知道的竞争关系呢。 龙雪峰拿过陆游包的黄土,满以为这下逮住了自己这师弟的把柄,谁料想一称之下顿时就傻眼了。这陆游随手取的黄土竟然跟单子开的份量分毫不差。再称一遍,依然如此,立马瞠目结舌起来。 “怎么啦?这分量有多大的出入?”陈济众见龙雪峰不吱声,便问道。 “这,这……没有出入。”龙雪峰结结巴巴的。 陈济众见了,心里暗暗称奇,便叫人将药拿了下去煎。然后又把陆游叫到自己的房间查问,“陆游,你今天露的这一手是碰巧了还是怎么回事啊?” 陆游只好如实相答:“师父,这可是我平时刻苦练习的结果。平时大师哥将称好的药取来时,我都要用手掂一掂它的份量,然后再跟师父开出的分量进行对比。空闲的时候我就自己先用手抓药再用戥秤称称,两相对证,这样下来日子长了,手也就练熟了。” “真的吗?”陈济众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再验证一下陆游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现在再给我用手取五钱黄芪来。” 陆游依言,走到装有黄芪的药坛子前,用手取出五钱黄芪。 陈济众用戥秤一称,果然不多不少,正好五钱。于是便十分激动地说:“将来能够继承我的医学者,必定是你陆游也!”此后,陈济众便打破惯例开始悉心地教陆游望闻问切的医术。 且说陈小小将“黄土汤”先煎了一剂,让小孩服下,果然,小孩的抽搐症很快止住了。 孙家少奶奶见状,大喜,连忙上前谢过陈济众。然后又对陈公实施了个礼,道:“真不好意思,刚才我被儿子的病急昏了头,一时鲁莽,顶撞了陈公子,还望陈公子多多原谅。” 陈公实见状忙还了一个礼,“天下有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啊,况且我这药方也开得比较偏,确实有违常理。一般的人都无法理解。所以,夫人就不必多礼了。” “陈公子不仅医术高明,人也好。今日救了小儿一命,此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他日若有需要我们孙家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了。”
陈公实笑了笑,指了指大门口的对联,道:“夫人客气了。医者仁心,看病救人,这是我们的本份。这副药,今天吃一剂,抽搐能止住,再吃五剂,病就能除根。你就放心好了。” 孙家少奶奶听了,又是再三感谢之后,欢天喜地地取了药回府去了。 一天晴朗的下午,药店隔壁邻居家钱府一个十来岁的小少爷跟随几个兄弟到街道前的河边洗澡。会游泳的人都往河中游去了,他们几个不会游的只好在浅水边戏水。一会儿把头埋进水中憋气,一会儿用手倚在水中的礁石上,用脚溅起水花或是用手泼水,打起水仗来,玩得不亦乐乎。 有个年纪稍微比他大一些的,仗着个子比他高一些,力气也比他大一些,激起的水花泼在他脸上,睁不开眼来,为了躲避那人的攻击,他不停的往河中后退,一不小心就退到了深水区了。他游泳的技术不高,这会儿河水比他人的身高还要深时,就踩不着底了,不由得慌了手脚,张口呼喊“救命啊!”他这一张口,水就直往他口里灌,吃了几口水后一下子就呛得眼冒金星,没挣扎几下就沉到河底了。这下可把跟他一起玩耍的兄弟吓坏了,赶紧嚷嚷起来,“快来人啦,有人掉水里了!”“救命啊,少爷淹水了!”还有两个吓得赶紧上岸找家里人报信去了。 呼救声惊动了河边的人,有两个水性好的,听到呼救声,衣服也顾不上脱,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二人联手就把他从水中捞了起来,游到岸边。其中一个人用手摸了摸这小孩的鼻子,已是没有进出的气了,顿时便吓瘫在地。“完了,这人没呼吸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送陈太医那边去抢救啊!”另外一个还算是有些主见。 这人听了,便赶紧抱起钱府的小少爷,一路飞奔到了陈记药铺来找陈太医。 这时,钱府的人已接到消息的,孩子的母亲,那钱府的二奶奶也跟着众人一路飞跑了过来,见着地上的孩子便哭哭啼啼起来。“我的天啦,孩子,你这是怎么啦?你可别吓我,说句话啊!” “陈太医在吗?快请他出来,我家少爷掉水里淹坏了,麻烦您救救他吧。”家丁说这话的时候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声朝店里嚷嚷道。 陈济众恰好有事不在,陈公实、陆游等一干人也手忙脚乱的出来了。“我爹爹出诊去了,要不,让我先看看吧。” “陈医生,那就麻烦你快救救他吧。”钱府的二奶奶哭泣着央求道。 陈公实见那孩子双眼紧闭,肚子里呛了水,胀得象鼓一样,随即用手在小孩鼻子前晃了晃,探了探,已是没有了进出的气,便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已没有了呼吸,怕是难救了。” 钱府的二奶奶一听,顿时便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陆游也过去摸了摸小孩的脉,脉博还在跳动,只是已十分微弱,便低声对陈公实说:“这孩子可能还有救!” 本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