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珍珑棋局 人生不过一局棋

    月余之前，江湖中突然传出一个消息，十余年不履江湖的一代奇人聋哑先生于擂鼓山设下珍珑棋局，邀请天下精通棋艺之人于擂鼓山切磋棋艺，天下间爱棋成痴者，早闻聋哑先生之名者皆放下俗事前往擂鼓山。

    这擂鼓山于洛阳离的并不甚远，云殊选择洛阳定居便是听闻者擂鼓山在河南地区，经过两年间的查访，早先已去了一次，只是没有上山，在山下观望了一番山势。

    这一次的擂鼓山之行虽已准备了两年，却也没有什么要携带的东西，云殊对这次擂鼓山之行并无十分的把握，那苏星河的棋艺当世无有几人可比，虽前世对棋艺有着一点研究，然水准也不过中等，与苏星河这样的国手过招绝无赢的可能，好在苏星河所摆下的是传自无崖子的珍珑棋局，而且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破绽，这便给云殊带来了一份生机。

    许是机动处在这两年有些许的名声，这次的邀请函竟然也送了一份到官府之中，机动处的管事收到这封邀请函便第一时间交给了云殊，很显然这是交给云殊这位机动处首领的。

    要说这两年机动处虽打击了很多的混混盗贼，却唯有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是真正入得了苏星河眼中的，更何况这次盛会可不仅仅是一次棋艺的切磋，更多的却是苏星河希望找到一个传人，以及对付丁春秋的筹码，官府诸多便利，若是真正插手江湖，只情报和各种暗杀sao扰上不输任何大派，反正前提是破了让苏星河烦恼了数十年的珍珑棋局，苏星河可不相信一个落户官府的江湖草莽会有这样的棋艺。

    苏星河的大致想法云殊早已知晓，不过这次的擂鼓山之行云殊却也是志在必得，前日得了这请柬之后，云殊借着与擂鼓山离得近，已快马加鞭行了来。虽然在苏星河心中只是凑数，但是若在大庭广众之下破了这棋局，那在丁春秋也在场的情况下，苏星河也定然不然再在乎其他的东西，如此一来早一点到的擂鼓山参悟棋局才是正经。

    次日之后，云殊已来到了擂鼓山前，这擂鼓山虽称为山，草木却并不甚多，一眼望去，尽是森森竹影，竹影重重，已是一片林子，显然乃是人为栽种，竹林之间有一条可供数人而过的小道，蜿蜒起伏，行不过百步，便可看见一山涧，山涧之上有一用巨竹搭建的凉亭，构筑清雅，纷纷有致，极为雅致。

    云殊行到竹亭，突听见身后响起极轻的脚步声，若非云殊如今的内功已有了一定的水准，且时刻戒备周边怕是也听不出这脚步声。

    云殊转过头去，看向走来的聪辨先生，这位鼎鼎有名的聋哑门掌门不过是个瘦小干枯的老头儿，头上的发丝已然被白霜掩盖，身材更是矮小，然而云殊却绝不敢小看这个被丁春秋逼迫凄惨的老人。

    这位无崖子的大弟子虽然将诸多精力放在杂学之上，可是其武功却是如今的云殊亦略逊一筹，脚底轻轻一点散落的竹叶，身形便向前突进半丈，远远望去，便仿佛一个人影不停的闪现，在这略显阴暗的林间，直教人以为见到了鬼魂，然而这鬼魂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这只是轻功到达了一种非常高深境界才可能做到的事，百余丈的距离，苏星河只片刻时间便来到了云殊的面前。

    苏星河到的云殊面前，只拿眼打量了云殊一番，也不说话。

    云殊知道这苏星河现在绝不会开口说话，也不客气，拱手行了个礼，道：“聪辩先生？”

    苏星河颔首，看了看云殊，侧身做了个手势，让云殊跟上。

    这擂鼓山被苏星河布置了奇门遁甲，每一步都需要行走在指定的位置，不可有一步差错，若然错了，周边诸多陷阱即便是江湖中的好手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退走，若强行进入，只怕唯有身死之中的可能。

    云殊并无试探这奇门遁甲的想法，以他易经八卦的水准可以预见到这短短百丈，竟然有着三十三处陷阱，至于陷阱的危险度却是不可知。云殊对于奇门遁甲只有少许的了解，并不精通，若非其与八卦有着很大的衍生关系，只怕一处陷阱也看不出。

    虽然被奇门遁甲遮掩了擂鼓山的真实所在，但这只是苏星河避世躲避丁春秋所用的方法，这次珍珑棋局自然不可能还留存这些阵法，苏星河此前便是到林中将布置奇门遁甲的诸多事物破坏，以备来日所邀之人的来路通畅。

    云殊随苏星河用轻功在林间穿梭，这苏星河许是有心看看云殊的轻功身法，腾挪转向，在林间施展起逍遥身法来，这逍遥身法自凌波微步中演化而出，直向的速度并不快，却偏偏在转折处毫不失速，若是常人轻功未曾练到来去自如的高深之境，在这路径繁多的林中怕是无法跟上，不过苏星河却不知道云殊所用的身法便是逍遥子传下的绝顶步法‘凌波微步’，逍遥身法也只是在其中演化而出的，这小小林间自然不会让云殊跟丢，云殊只随意的施展了几下凌波微步的法门，便跟上了苏星河。

    苏星河在前引路，眼角余光见云殊毫不费力的跟着自己，林叶间丝毫不能沾染云殊的身上，心中不由对这不知姓名的少年大感好奇，虽然自己未曾出到全力，然而这少年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轻功身法，想来定然出自名家，又见少年姿容俊秀，行走间亦潇洒自在，不由对这少年在意起来，如果这少年破解了棋局，想来以师傅的性子应该颇为喜欢吧。凌波微步其实不算是一门轻功，更多的应该是一门步法，或者说身法，长途奔袭并非其所长，这也是系统只是将它算作身法的缘故，轻功依旧是基本轻功，没有被替换。

    不过即便如此，两人来到苏星河所住之地也不过只花了半刻钟。

    苏星河来到房门边的棋盘前，双手轻敲了敲，拿眼示意云殊，却是要与云殊一弈长短。

    云殊没想到这苏星河尽是如此着急，心中苦笑，却也没有胆量直接上阵，躬身道：“小子想先一观棋局，不知可否？”

    苏星河也不在意，珍珑棋局乃是其师无崖子以无穷智慧所布置的残局，苏星河在其中钻研数十年亦不知如何破解，如今这年轻人看着年岁不大，棋艺也不定有多少，若是逼之太急，反而不美，不若在其深思之后，若有所得，便是缘法，若不能破，便只当人生一戏尔。

    云殊想着书中虚竹乃是下在了最不可能下的地方，反而以死求生，得到了一线生机，便先想着用正统的下法去下，那么最不该去的地方便是此珍珑棋局的破绽所在，之后想好后面所下的几步棋，便可以成功破解。

    云殊见棋局中白子已是险死之势，所余诸步唯有三处可能有些许破局的可能，然而云殊又深深明白这珍珑棋局内藏玄机，自己是绝解不出的，唯有和书中相同另辟蹊径，走那些绝不可能生还之地才有可能破局而出，如此共有一十四处乃是一眼看去为死局之所在，云殊便于脑中开始推演这十四着的后续应当如何去走。

    这十四着云殊一眼看去，只有取死而已，虽皆是可以自灭获生，却后劲不足，难以延续。

    一夜之后，云殊依然站立原地，苦思这一十四着中的一线生机，却每每无法明了破局之关键，一夜过去，这十四着只剩下了六着有着可能胜利的可能，只是云殊却没有破局之法。

    苏星河洗漱之后，来到棋盘前，见到的便是云殊苦思的神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执迷进去，便再无破局的可能。不过他不会提点云殊，因为这是他应该经历的，事后若能堪破，棋艺定然更上一层楼。

    云殊未曾感知到苏星河的到来，他已沉寂在这纷乱可怖的棋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