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计划不如变化
处理好伤口，云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屋，靠着墙壁坐下，看着对面的邱明扬说：“邱大人，你帮我分析分析，洪承畴接下来会做什么？” 邱明扬向前俯了俯身，小心说：“这个我说不上来，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大帅还会来找先生求和的。” 云泽说：“他还敢来吗，要不是我没瞄准，他已经死了多时，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还敢来送死？” 邱明扬说：“就算大帅不亲自来，也会派要人来的，这个我可以肯定。” 云泽淡淡一笑：“邱大人如此肯定，是因为有你在我手里吧，看来你比王廷相自信多了。” 王廷相插话说：“我哪能跟邱大人比，十个我也不及大人重要。” 邱明扬斜了王廷相一眼：“同为阶下囚，说这些有意思吗？” 云泽可不想看两人斗嘴，忙说：“邱大人说洪承畴会派要人来，敢问这位要人是谁？” 邱明扬说：“当然是乔钦差啊！” “哦！”云泽故作平静说，“乔钦差会来吗？” 邱明扬想了想说：“乔钦差深明大义，于国于私都该来，如今大帅与先生都处在两难中，唯有乔钦差出面才可化解。” 事实上，云泽也在盼望乔陪安出现，如今与洪承畴彻底闹崩，在与洪承畴谈和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他还是洪承畴，都不可能再相信对方，都会想方设法杀掉对方，只有乔陪安出面，事情方有转机。 云泽还是相信乔陪安的，尽管现在各为其主，但先前同生共死过，患难中建立起的信任不会变，抛开国家利益，没有什么不能谈的，更不会彼此防备，互相猜忌。 自从打了那一枪后，云泽对洪承畴的个人恩怨已经放下，他知道那一枪瞄的很准，没能要洪承畴的命，纯属天意，如果一再逆天而为，恐怕自己与突城队也难以全身而退。所以，云泽盼望乔陪安快些出现，只要能将剩下的兄弟带出城，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云泽起身说：“两位好好休息吧，静待洪承畴出牌。” 云泽刚走到门口，就听外面传来私语声，“皇上说了要增援我们，可仗打起来，皇上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明显就是糊弄我们。” “可不是吗，开战前，我明明见皇上出营来着，可后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上这么做，哪是想打大仗啊，分明就是想舍弃独立军……” 见云泽出来，孙诺等人赶忙闭嘴，打算默默退开。 云泽看着几人说：“下雨了，院墙上留两三人看着就行，让其余兄弟进屋。” “喳。”腾达齐应着，招呼士兵去了。 云泽把孙诺、韩贺、木依尔等人叫进一间屋子，严肃说：“以后不准在背地议论皇上，这要让外人听到，少不了麻烦。” 韩贺说：“我们就是替军长不平，替独立军不平，军长带着我们如此卖命，皇上居然没有一点行动，如果皇上增派兵力，今晚是有机会攻下嵩山城的。” 云泽瞪了韩贺一眼：“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要胡乱下结论，皇上按兵不动，自然有皇上的考虑，哪轮得到我们多说。” 木依尔说：“军长，不怪韩团长他们有看法，就连我这个跟了皇上好几年的人也有看法，多好的机会啊，如果大军全面进攻，完全可以跟着突城队杀进城来，如果……” “好了！”云泽打断木依尔，再次严肃说，“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议此事，否则军法处置。” 几人不敢再言，大眼瞪小眼，陷入一片沉默。别看云泽严令部下不准议论此事，其实他心里也在犯嘀咕，也对皇太极有些不满。 想起岳托说过，只要独立军把仗打大，只要独立军在短时间里占了上风，皇上肯定派兵增援，绝对不会看着独立军孤军奋战。 云泽想不明白，是这仗打的不够大，还是独立军不够卖力，抑或时机不成熟，所以皇上才按兵不动，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反映？ 云泽赞成木依尔的说法，如果大军提前准备，完全有时间、有机会，跟着突城队杀进城来，如果有一两千兵杀进城来，里外夹击，嵩山城必破无疑。 但此时的云泽不愿去想太多，他只想把剩下的兄弟们带出城，如果能实现，多少可以安抚心里的不安与愧疚，而且以后再也不主动提战，还要尽量离战场远一点，战争太残酷了，残酷的让人害怕。 其实，无论是洪承畴还是云泽，都错解了皇太极，清军没有发起全面进攻，那是有原因的。皇太极没有失言，从独立军展开攻城时，他就一直盯着战场，观察着独立军的一举一动。 皇太极做好了打大仗的准备，并且有着详细的、周密的作战计划，就在独立军展开攻城不久，皇太极下达了全军待战的命令。 然而就在突城队展开攻城的前一刻，大道上飞来几匹快马，马上几人风尘仆仆，神情疲倦而急切。 豪格最先看到几人，对皇太极说：“皇阿玛，京城来人了。”皇太极一愣，回头张望时，一匹快马已经奔到近前。 “皇上，宸妃娘娘……”一男子滚身下马，估计是累的太厉害，趴在地上，连说话都费劲。 “宸妃怎么了！？”皇太极跳下马，几步奔到男子身边，抓着男子的衣领说，“奥诺，宸妃娘娘出什么事了，赶快告诉朕！” 奥诺爬起身，双手撑在地上，喘着气说：“禀皇上，宸妃娘娘快不行了，皇后娘娘派臣来报，说宸妃娘娘要见皇上，请皇上即刻回京。” “啊！……”皇太极惊的目瞪口呆，顿觉呼吸吃力，身体一晃，栽倒在地。 宸妃乃皇太极最**爱的妃子，近年因丧子之痛，病体缠身，整日郁郁寡欢，娇容日日衰败。 大臣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将皇太极搀起，七嘴八舌的不停安慰。皇太极缓了半晌，这才喘匀气，忙对豪格说：“传朕旨意，两黄旗即刻整队，跟朕回京。” 豪格站着没动，迟疑说：“皇阿玛，两黄旗已做好战斗准备，等……” “等什么等，赶紧传朕旨意，两黄旗跟朕回京，别的事交给济尔哈朗处理，不得有误。” 见皇太极急的都快吃人，豪格哪还敢多言，应了一声，急步跑开。 随着两声炮响，突城队展开了攻城战，而且行动迅速，眨眼就攻上城墙，与明兵展开短兵相接。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皇太极看的很清楚，突城队势如破竹，勇猛一场，明兵根本抵挡不住，如果此时大军发起进攻，嵩山城必破无疑。 可此时的皇太极哪有打仗的心思，他的心已经飞回京城，飞回宸妃身边，和深爱的宸妃相比，嵩山城不值一提，放弃近在眼前的胜利也毫无所谓。 离行前，皇太极把济尔哈朗叫来，嘱咐说：“朕走后，大军不可急着攻城，还是围困为上，静候朕的旨意。” 沉吟了会，又说，“朕愧对独立军，愧对尚军长，如果尚军长被俘，你要想一切办法保住他的命，哪怕放明军离开嵩山城，也要换他活着回来。” 济尔哈朗连连称是，心里却在想：区区两百多人，进城还能活吗，何况那家伙就是去报仇的，无论是他还是洪承畴，哪会给对方活路，不拼个鱼死网破才怪。 很快的，豪格跑回来，抹着汗说：“皇阿玛，两黄旗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皇太极“嗯”了一声，飞身上马，望了嵩山城一眼，催马上了大道。 跑出来好一段，皇太极突然勒紧缰绳，对豪格说：“朕给尚军长留道旨意，你立马送回去，交给济尔哈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