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军医论伤
见士兵还在往前冲，王廷相大声喊：“不可再向前，赶快回营。”很快的，明军后也传来鸣锣声。 经过几个军医检查，虽然两个钦差的伤都很重，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并无性命之忧。洪承畴总算放下心来，看着军医问：“依你们看，两位钦差何时能醒来？” 张军医说：“回大帅，虽说两位钦差没有伤及要害，但他们伤情严重，失血过多，身体都很虚弱，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醒来。” 洪承畴又着急起来，看着张军医说：“你说的一时半会儿指多久？” 张军医低下头，望着草榻上的两个钦差，不知如何回答。一个年纪较轻的军医，仗着胆子上前，怯怯说：“大帅，依小子看，这位钦差会先醒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指向云泽。 洪承畴“哦”了一声，盯着云泽看了一阵，除了感觉这家伙衣服奇怪以外，没看出个名堂，更没法判断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高军医，你说说，这位钦差何时能醒来？”洪承畴问着，目光看向年轻军医。 高军医想了想，再次来到云泽身边，又给他把了会脉，然后说：“回大帅，天亮之前定能醒来。”洪承畴还没说什么，张军医抢先说：“高康，大帅面前不可胡言，前辈们都不敢确定，你一个年轻人怎能贸下定论？” 高康说：“师傅，徒儿没有胡言，徒儿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 张军医又急又气，不知不觉，额头已渗出汗来，语无伦次说：“你、你真是年轻气盛，不、不知好歹……” 洪承畴走过来，冲张军医摆摆手：“不要这么激动，听听他的看法再说嘛。”然后转向高康，语气平和说：“说说你的根据。” 高康看了师傅一眼，稳了稳情绪，指着云泽说：“这位钦差中了十一箭，其中七箭在双肩，两箭在左胳膊，剩下两箭分别在左大腿和右小腿。刚才上药时，小子看的很仔细，钦差身上的箭伤不深，钦差此刻昏迷，应该不是这些箭伤所致。”帐中一片哗然，军医们窃窃私语，将领们面露狐疑，目光齐刷刷望向高康，不知这小子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洪承畴不动声色，平静说：“那依你看，这位钦差为何昏迷？” 高康说：“从这位钦差的脉象和现在的反应来看，昏迷前肯定遭受过撞击或狠摔。” “有何证据？”洪承畴追问道。 高康说：“检查钦差身体时，小子发现钦差左胯上有一片淤血，明显是外力所致，如果小子没判断错，钦差左胯肯定被人踢过或者摔过。” 洪承畴脸色突然变的严肃，沉声说：“高康，现在无法证明你说的是否正确，等钦差醒来一问便知。”指了指云泽，接道，“从现在起，这位钦差就交给你照料，不过丑话说在前，若天明前他没醒来，你必受惩罚。” 张军医狠狠斜了高康一眼，眼神再说：这回好玩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高康也有些害怕，别看刚才说的噼里啪啦，一听到惩罚二字，心理顿觉发寒。高康很清楚，如今的大帅就是一头困兽，一旦结果令他失望，恐怕自己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已无法更改，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高康说：“大帅，小子有一事相求。” 洪承畴点点头：“说吧。”高康说：“帅帐人来人往，两位钦差在此，容易分散大帅的注意力，也不利于两位钦差康复，请大帅另找地方安顿两位钦差。” 洪承畴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考虑问题却如此周全，此话有理，就按你说的办。”他转过身，扫了众将一眼，点手说：“承副将，你带人把两位钦差送去后营，同时负责他们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记住，没有本帅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他们。” 承副将大声说：“莫将尊令，请大帅放心，若有闪失，莫将提头来见。” 洪承畴指着乔陪安，对几个老军医说：“这位钦差大人就交给你们治疗，三个时辰以内，本帅必须要见他睁开眼睛，不得有误。”几个军医彼此张望，一时竟没人应声。 洪承畴干咳一声，沉下脸来：“怎么，你们没听清本帅的话吗？” 几个军医吓的身体一抖，连忙跪倒在地，一口同声说：“遵令。” 洪承畴颇为不悦，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吧。”几个军医战战兢兢起身，灰溜溜出了帅帐。 来到外面，几个军医围着张军医，个个儿哭丧着脸，一人说：“你教的好徒弟，这回可把你坑苦了，连我们都跟着倒霉。” 另一人说：“三个时辰，搞不好这三个时辰就是我们最后的时光。” 张军医说：“别这么悲观嘛，我们想想办法，说不定老天保佑，那钦差会醒过来呢！” 有人嘲讽说：“求老天保佑，还不如求你徒弟大展神威。” 另一人附和说：“可不是吗，瞧他那显摆的样子，好像自己是华佗一样。” 张军医一脸尴尬，陪着笑说：“其实你们知道，那小子也不算我正儿八经的徒弟，都是他嘴甜，随便叫叫，我看他无依无靠，嘴上认他是徒弟，心里可没认哦。” 尽管他声音不大，却还是被过来的高康听了个真切。高康忍着难过，一边给师傅行礼，一边说：“师傅，外面冷，咱们……” 张军医侧身让开，嘴上说：“快别这样，我受不起。”旁人一阵哄笑，用不满的、嘲讽的、鄙视的目光看着高康。 高康想不明白，这些前辈为何会这样对待自己，还有师傅，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以往他们可不是这样的啊。高康又难过、又委屈，愣在原地，显的茫然无措。 “都愣着干嘛，快跟上啊！”见几人停在原地不动，承副将回头催道。军医们连声应着，跟在承副将身后，快步向后营跑。 来到龙帐外，济尔哈朗整了整衣衫，怀着忐忑的心情，迈步向帐中走。“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济尔哈朗倒身下拜，三呼万岁。 皇太极头也没抬，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跟明军打起来了？” 济尔哈朗明白，皇太极很不悦，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让自己跪着说话。不知不觉间，济尔哈朗出了一头冷汗，回道：“回皇上，崇祯帝带人闯营，现在已经进到明营，为了抓他，臣才擅作主张，打算突袭明营，活捉崇祯帝。” 此话一出，帐中顿时炸了锅，上至皇太极，下至文武大员，全都惊诧不已，面面相觑。 “你说什么？”皇太极豁然起身，抢前两步，盯着济尔哈朗说，“崇祯帝进了明营？” 济尔哈朗说：“是。” 皇太极难以置信，济尔哈朗的话如同惊雷滚过，震的他目瞪口呆，良久无语。皇太极当然不是害怕，而是怀疑和大喜。他怀疑的是，此事有诈，若不是明军耍的把戏，那就是济尔哈朗消息有误，生为一朝天子，崇祯帝怎么会深入前线，而且还冒死闯营，这太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理解；大喜的是，如果崇祯帝真来了，那可是消灭他的最好机会，只需打完眼前一仗，既可以灭掉大明，又可以替先帝报仇雪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太极深吸口气，一边示意众臣安静，一边对济尔哈朗说：“平身吧。” “谢皇上！”济尔哈朗站起身，这才发现双腿抖的厉害。 “你看到崇祯帝了？”皇太极急切问。 济尔哈朗说：“没有。” 皇太极微微皱眉：“那你如何判断崇祯帝进了明营？” 济尔哈朗说：“我们刚冲到明营前，就听到明营里传来三呼万岁声。” “有多少人听到？”皇太极追问道。 济尔哈朗说：“靠近明营的士兵都听到了。” 皇太极摆摆手，示意济尔哈朗回位，然后对传令官说：“去镶蓝旗，把听到明营里三呼万岁的兵将都叫来。”等传令官跑走，皇太极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半晌，他停在龙椅前，左右扫了一圈，问道：“众卿，你们有何看法？” 豪格说：“皇阿玛，儿臣认为此事不可信。” “噢，说来听听。”皇太极缓缓坐下，目光望向豪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