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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无奈苦等

    或许是打了太多大仗,经历过无数惊险,洪承畴显的很平静,吐着烟说:“若清军夜袭,你们就带着各自兵马突围,别再跟着本帅受苦、等死了!”众将闻言,齐刷刷跪倒在地。

    王廷相说:“大帅,无论饿死、困死、还是战死,廷相都跟着大帅,绝不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曹变蛟跟着说:“大帅,你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等万死也难回报,请大帅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帐中一片轻啜,这些征战沙场,宁折不弯的铁骨汉子,此刻显的那么脆弱,搞的帐中气氛压抑,颇为凄凉。

    洪承畴站起身,挨个拉起众将,叹着气说:“诸位将军,既然你们决心跟着本帅,那我们就同生共死,为大明战斗到最后一刻,为皇上效忠吧!”

    众将齐声说:“我等为大帅唯命是从,为大明战到最后一刻。”

    洪承畴微微点头,精神瞬间一震,通红的眼里放出两道灼人的寒光,声音也变的铿锵:“你们各自回营,若清军来犯,一定要狠狠的打。”

    众将齐声称“是”,刚要迈步,帐帘一晃,传令官跑了进来:“禀大帅,参将周铎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洪承畴说:“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周铎跑进帅帐,行礼说:“禀大帅,阵前有人喊话,自称受伤明兵,还说有上差跟随,请大帅定夺,是否让他们进营。”

    洪承畴一愣,思索好一阵才开口问:“有多少人?”

    周铎说:“大概五六个人,天太黑,看不太清。”

    洪承畴“哦”了一声,又沉思了好一阵,然后看着邱明扬说:“邱兄,你怎么看?”

    邱明扬是个文官,对战局、战况懂的不多,何况眼下形势复杂,他哪敢随意发表意见。可大帅问了,他又不得不回答,假装想了想,轻声说:“如果来的是上差,那肯定是皇上派来的,我们不可怠慢,应该尽快迎进营来。可问题是,他们是如何通过清营的,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洪承畴没表态,又看像曹变蛟说:“曹总兵,你怎么看?”曹变蛟斩钉截铁说:“不可信,伤兵不可能闯过清营,这肯定是清军玩的把戏。”他撇头问周铎:“左侧清营为何如此喧闹?”

    周铎说:“清军正在作战,但对象不明。”帐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充满不解和疑惑。

    周铎又说:“有个伤兵自称叫欧广言,说是王科总兵军中的一个千总,还说认识王廷相总兵。”

    王廷相忙说:“没错,我的确认识欧广言。”迟疑了会,又说,“但会不会有人冒充他,以好达到某种目的呢?”

    洪承畴说:“猜测无意,如果真是自己人,我们不可不管。”对洪承畴来说,几个伤兵无足轻重,但周铎说了,有上差跟着,如果此事属实,那可耽误不起,一旦有所闪失,恐怕会影响整个大局。

    王廷相说:“大帅莫急,我这就去阵地前看个究竟。”

    洪承畴说:“你立刻去,一定要看清楚、问仔细。”指了指乌达海,接道,“你同王总兵一起去。”乌达海应着,拉上周铎,跟在王廷相身后,急步出了帅帐。

    云泽等人,着急的趴在草丛边,尽管不再有短剑射来,但对面一片沉静,除了灯火还再跳动以外,不闻任何声响。

    “怎么这么慢啊?”王烈嘀咕说。

    云泽叹了口气,要不是压着火气,早就起身开骂了。在云泽看来,明君的办事效率,简直就像现代里的公务员,拖拖拉拉,让人直想骂娘。

    欧广言说:“说到底,还是我们被清军打怕了,所以才显的如此小心翼翼。”

    赵泰说:“我再问一下,他们到底有没有向上面报告,该不会耍我们吧?”

    欧广言说:“不会,他们可以忽略我们,但不敢忽略上差。”

    王烈说:“谁说的准,还是问一下得好。”他爬起身,冲对面喊:“兄弟们,你们派人去禀告没有啊,怎么半天不见反应?”对面没有任何回应,好像明兵都睡着了一样。

    原来,李环下令,在上令下来以前,无论对方喊什么都不给与回应,免得旁生枝节。这可害苦几个着急的人,既看不到明营有所动向,也得不到半点回应,搞的恼怒不得,除了无奈苦等以外,只能拿身边的野草出气。

    赵泰说:“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多半是被耍了。”

    欧广言不吭声,王烈骂道:“妈的,早知这样,还不如去别的地方。”

    欧广言冷哼一声:“你说说,除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儿?”

    王烈说:“去宁远,或者回山海关。”

    “你没发烧吧?”欧广言斜了王烈一眼,“宁远困的比这里还惨,别说咱们走不得、打不得,就算咱们长出翅膀也飞不进宁远城。至于山海关,路途遥远,而且到处都有清军,你觉得能过的去吗?”王烈顿时哑口,摇摇头,趴在了地上。

    云泽无心听几人争论,眼见明营就在眼前,但却没法把两个伤兵送过去,急的他心里如同有火在烧。见清营里的火光逐渐弱下,云泽顿觉不妙,很显然,乔陪安已经彻底被清兵包围,至于有可能的结果,他不敢多想。

    云泽暗自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嵩山城。此时,城墙上灯火摇曳、人影攒动,显然城里的明军听到动静,正在向城墙上增兵。云泽目测了一下,此处离城墙大约三百多米,除了那条护城河以外,再无任何障碍物。

    他想不明白,城外的明军为何不能进城,难道洪承畴的眼里,只有那扇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城门吗?

    云泽摇摇头,不觉暗自苦叹:自己算个啥啊,洪承畴虽算不上明帅,但至少身经百战、见识极广,也算个军事家,定然有完备的作战方针,凭自己的智商,怎能随意揣测。

    云泽望向夜空,先前的星光已经消失不见,空中弥漫起一层雾气,原本如墨的夜空,显的更加黑暗,给人以莫名的压抑感。

    梁梦姐弟在干吗,他们冷吗、困吗,应该没被清军发现吧?当这些疑问跳进脑海,云泽顿觉火急火燎,原本就着急的心,瞬间加快跳动,让他恨不得立马起身,转身回奔。

    云泽抓起一块泥土,用力捏着、搓着,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着急和不安。忽然间,民营那边有了动静,似乎有对人马正在向阵前奔来。

    “来人了,终于来人了……”欧广言难掩喜悦的喊起来。

    王烈抬起头,看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灯火,高兴的都快流出泪来,煎熬这么久,总算盼来一点希望。就在几人翘首企盼间,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先是单一的,接着是杂乱的,不用看也知道,一匹马在前面跑,而更多的马在后面追。几人回头张望,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借着灯火,几人看的很清楚,乔陪安浑身是血,人半趴在马背上,不知是马跑的太快,还是他已经无力,身体不停摇晃,随时都会从马上摔下来。一帮清兵,纵马追赶,一边追,一边喊叫着,速度极快。

    “糟了!”欧广言一声惊呼,神情恐慌。

    云泽更是又惊又怕,见马队散的很开,如果几人不赶紧让开,难逃被马蹄踩踏。

    “王烈,背上赵泰,赶快跑。”云泽喊着,已经将欧广言拉上背。

    王烈手忙脚乱的把赵泰拉上背,颤声问:“恩公,我、我们往哪儿跑?”

    云泽环顾左右,眼下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明营跑。“跟我来。”云泽喊着,撒腿向明营奔去。

    忽见清军冲过来,李环大惊失色,骂道:“妈的,果然是欺诈。”他飞身上马,抖了抖长枪,高声喊,“兄弟们,准备战斗。”明军闻声而动,个拿兵器,严阵以待。

    “兄弟们,自己人,千万不要误会。”云泽一边冲明营大喊,一边拼命狂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环大怒,咬牙切齿说:“事到如今还想蒙人,看来你们是来找死的。”他望向侧面,命令道,“弓箭手,放箭。”霎那间,乱箭齐发,犹如疾风骤雨,直射云泽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