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止战之殇
他来到这里,是想让死去的人改变想法。 墓xue之中的阴风,在阵阵哀嚎之声中摇曳,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黑暗与冰冷犹如魔掌,牢牢地将他束缚在掌心,一股几乎窒息的感觉瞬间侵袭他的全身。 而他,忍着腹内强烈的饥饿感,双眼中透着一点点的光明,一步一步蹒跚地向前走去。 走了好远,也走了好几个时辰,就在他极度疲惫之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向后连连退了几步,连连打量起周围那冰冷潮湿的岩壁,虽然那里全然沉浸在黑暗之中,但他却是在隐约之中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而这时,墓xue的最深处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阴冷得使人不寒而栗: “年轻人,你确定还要继续往前走么?” “我确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声音的主人听到回答,却是嗤之以鼻地一笑:“在你的前方,埋藏着几乎可以摧毁一个国家的力量:那里有三百亿的利刃,每一把都能让你穿肠破肚;有一百八十亿的咒符,每一张都能让你的rou体崩裂;还有五十亿的法术幻术,每一招都能让你生不如死。而在每一个瞬间,都将有一百三十六万五千四百二十一的利刃,六十万九千五百一十二的咒符,还有二十万三千一百一十六的幻术法术同时迸发而出,顷刻间便是将你吞噬,使你粉身碎骨、痛不欲生!” 说到这里,声音的主人顿了顿,接着又是鄙夷地说道:“年轻人,你能忍受多长时间呢?” 而他,却是置若罔闻地一笑,坦然答道:“比起那件事,这些已经好忍受多了。” ... 百年前,天地重开,神、仙、人、兽、妖经历旷日持久的大战,无数的生灵死于非命,最终中原大地臣服在隗影帝的脚下,以隗称国,号令天下,四海皆服。 在隗国大地的东北角,是洛水族盘踞的土地。 二十年前的一场大战,洛水族三十万族人与七绝宗四十万弟子殊死搏杀,洛水族惨败而归,只剩几百人隐匿在帝国的东北角。洛水族的先祖纾瑶与素光,也在那场战斗中惨死,并葬于这里,生生世世保护着他们的子民。 今日的洛水族却是格外热闹:全族之人聚集到族内的朝圣殿外,沐浴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之中,人群两旁摆满了各家各户珍藏了多年的美食佳肴,锣鼓声与笑谈声不绝于耳。 殿前布置着一处高台,高台上面供奉着新鲜的果蔬牛羊,还绑着一十三个人,而那些人的手上,都戴着一枚材质不一的戒指。 二十岁的青年丁翺望见这副情景,心中不禁感慨:“多亏了先祖保佑,我洛水族才能世世代代在这里平安无事。只可惜父母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战斗中故去了,要不然他们看到我成年了,该是多么高兴。” 丁翺心中思忖着,又是望了望那被捆绑的一十三人,眉头不由地皱了皱。最后,他的目光留在最末的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身材曼妙美好,一身月白绣桃花长裙,给人一种冷艳之感。只可惜女子被蒙住了脸庞,只留一双清澈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似乎是感受到丁翺的目光,女子将目光缓缓地转向丁翺这边。在与丁翺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女子望见了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裳的男子,眉目间挂着丝丝点点的笑容,棱角分明的面孔透着几分俊朗,有半分青涩也有半分老成,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的头发,是如火一般的红色。 而丁翺,虽然没有看到女子面纱下的容貌,却被女子单单的一双眼睛震撼到了:这双眼睛似是孤鸿在野,是荒芜之中萌生出的一点亮色;又似飞虹夺日,是烈烈日光中泼洒出的一点阴凉。这双眼睛,有悲喜、有优乐、有落魄和希望,能诉说,又好像能讲故事,深深地打动着丁翺的心扉。 单单这一双美眸,却胜过千万张娇艳的面容,竟让天下都为之倾倒。 丁翺正要细看,忽然一滴血溅到他的脸上,使得他浑身微微一颤。 “谁啊?”丁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气愤地吼了一声,接着向远处望去。 只见那里,是一副骇人的画面——在十三个被捆绑住的人中,有一个很不幸的家伙,脖子被连根砍断,随着鲜血喷涌而出,那头颅滚落到地上,在厚重的水泥地上激出一声悲鸣,随之血水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将怨恨的眼珠夹杂中间,满是不甘地瞪着周围众人。 而杀人者,是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洛水族年轻一辈的翘楚王蒋。 王蒋听了丁翺的叫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冷冷地瞥了丁翺一眼:“怎么,你这个胆小鬼,也想杀个人壮壮胆?” 丁翱望着那死者的眼睛,那暗红的血液填满了瞳孔,透射而出的是满满的不甘,丁翱不由地是心中有些厌恶,微微皱起了眉头,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是一个胆小的废物,看到一个死人竟然怕成这样。”王蒋自以为是地给丁翱下了定论,接着又是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今日,是我们洛水族的大日子,可谓是双喜临门。其一,幸得先祖法力庇佑,七绝宗近日屡屡来袭,却又屡屡落荒而逃,真是大快人心!” 随着王蒋的声音落下,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其二,今日也是我洛水族的成人礼。”王蒋说着抬起一只手,示意下方喝彩的众人静一静,接着又是说道:“洛水族若想壮大,须要我洛水年轻一辈加倍努力。我洛水族有十二名族人正好年满二十,将获得我洛水族的功法与剑术,望你们好生修炼,除魔卫道,保卫我洛水族!” 丁翺听了,不由地是将眉头皱的更深,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成人礼所获得的功法与剑术,是一生修为的奠基。这么重要的日子本应由族长主持,他却非要来抢这个风头,究竟是要搞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要是指望王蒋不计前嫌,授予上等功法帮丁翱打好根基,那是要过错年的。 想到这里,丁翺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一股失落与迷茫感渐渐地涌上心头,满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丁翺正在哀叹之际,忽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一股温情流过,丁翱心中一暖,连忙将头抬了起来:只见那是蒙面女子清澈的眼眸,这时女子的双眸渐渐透出一股温暖的气息,滋润了丁翺的心田,刹那之间,丁翺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温暖多了。 “你们十二人,都上来!”王蒋忽然发出一声厉喝,打断了丁翺的胡思乱想。 那十一个人听了王蒋的命令,乖乖地走上台上,唯独丁翺一人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王蒋。 “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滚上来?”王蒋冲着丁翺瞪起了眼睛。 “那心法和剑术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吧,我才不稀罕呢。”丁翺说着,竟然是转身欲走。 众人望见丁翺转身离去,不由地都露出了惊愕的目光,有些好事者还别有意味地望了望台上的王蒋,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主人给骨头,当狗的还会挑三拣四。”王蒋望着丁翺的背影,嘴角浮上一丝轻蔑的冷笑。 “只有狗,才会乱叫。”丁翺淡淡地说道,接着又是补上一句:“更悲哀的是,没有主人吩咐你也乱叫,王蒋你也不算是一只好狗。” 众人听了丁翱这句指名道姓的骂,无不是露出惊愕的表情。更多的人,则是好奇地望向王蒋那边,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小子,你竟敢骂我!”王蒋轻轻冷喝一声,猛地飞身上前。 丁翱显然是高估了王蒋的涵养,事实证明,惹急了的时候,别说是狗,就连耗子都是会咬人的。 随着一道青光触及到丁翺的后背,王蒋一把就将丁翺抓在手中,冷冷地喝道:“臭小子,我要让你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 王蒋说着,伸手用力一甩,重重地将丁翺甩在台上。丁翺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却不料王蒋瞬间又突然返回来,正好一脚死死地踩在丁翺的后背上,强大的力量几乎将丁翺的脊背踩碎。 王蒋望着丁翱狼狈不堪的样子,扬扬眉毛得意地一笑,接着又是清清嗓子,大声喝道:“今日的成人礼,与以往的略不相同——我洛水族与天下为敌,那就让天下为我洛水族的祭品!你们十二人,将他们全都杀死,就可以通过成人礼!” 说着,王蒋指了指身后被牢牢捆住的那十二个人。 王蒋此语一出,人群中立刻发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被踩在地上的丁翺,挣扎着嘶吼了一声。 “我要杀了他们。”王蒋冷冷地说道。 “他们是七绝宗的人吗?” “他们不是七绝宗的人,不过也不是洛水族的人。” 丁翺听了,猛地挺了挺身躯,想要站起身来,同时大喝一声:“你这是草菅人命!” “你这是不识时务!”王蒋冷喝一声,接着脚底猛地加了一把力气,丁翺的脸庞顿时砸在冰冷的土地上,瞬间血流满面。 王蒋望了望丁翺的面庞,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大喝道:“动手吧!” 听到王蒋的命令,那十一个人纷纷找到对应的被绑者,站定,举起剑。 “不要妄想我听从你的号令!”丁翺依然在挣扎着。 “很好啊。”王蒋说着,嘴角渐渐露出一丝jian笑,接着指向高台最末端的一角:“但愿你真能如你所说,千万不要听从我的号令,一定要对她手下留情。” 丁翺顺着王蒋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瞳孔立即就是放大了:只见那里,正是那名蒙面女子。 而此时女子的双眸中,第一次现出惊慌的情绪,更显得是楚楚可怜。 “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子,我做梦都想得到她,只可惜被当成了祭品。若是她今日能留下一命,那么根据洛水族的规定,她就会上我的床。”王蒋的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顿了顿,又是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留下她一条命,倒正合我心意。” “那我要是杀了她呢?”丁翺又是开口问道。 “那你口口声声的正义与善念,难道是在放屁吗?”王蒋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