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蜀山双璧
唐公子一行直到出了铜梁地界，快到柳门溪时，中蜀山乌杨阙派出的快马才在柳亭边报说，蔺小砧已到柳门溪集上，或许就在柳门溪投宿，或许继续赶路，如果她继续赶路，唐公子一行当在戌时三刻可以追上她。 唐公子松了口气，问道，东西蜀山的人在追踪她么？ 那探子说，今天早上我们的人才发现东蜀山的人也在跟，西蜀山的却没有见到。 “嗯。”唐三公子说，“还有，蔺小砧肯定知道你们在跟她？” 那探子笑了，“她知道。老早就知道了。” 唐公子也笑：“这就是真的蔺小砧了。”—— 确实是真的蔺小砧。柳门溪的燕来客栈里，蔺小砧坐在灯光阴暗处，唐公子一进去就看见那小巧的嘴角，比画上的更好看。 “酒，要好酒。菜，要好菜。”烟啼对店家说。 蔺小砧只看进来的年轻男子一身装束简淡得体，必是大家子弟。已经猜到三分，再看身后两个侍女，神仙也似。就猜到了八分。 那人坐下，便向邻桌的蔺小砧一拱手道：“中蜀山唐静之，见过蔺姑娘。” 蔺小砧一笑，心想：“这唐三倒是不拐弯抹角。” 蔺小砧也不客套：“唐公子的人跟我几天了，也不招呼，就这样跟着，到底有什么事？” 唐三公子站起身来，向蔺小砧抱拳道：“我唐三叫人一路跟来，就是为了能面请蔺姑娘入我中蜀山。具体事宜，此处不便细说，如果蔺姑娘肯赏脸，找个安静的地儿，我们再慢慢说，如何？” “这里就很安静。”蔺小砧看着那大堂进门处坐着喝酒的几个汉子道，“出去。” “一样的客人，这位姑娘凭什么要我们出去？”其中一个汉子问道。 “就凭你们是东蜀山的人。就凭我是蔺小砧。” 那几个人看着蔺小砧，想拔剑，又知道是徒劳，犹犹豫豫地出去了。 “现在更安静了。”蔺小砧说。 唐三公子看着另一张桌子上的杜桓。蔺小砧一笑，“此人无妨，他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管江湖中事。” 唐三公子还是向杜桓赔笑道：“得罪了，这位客官还是回避一下，酒钱算在在下账上。” 杜桓看着唐三公子道：“我又不是外人，我是蔺姑娘的贴身护法。” 唐三公子很是奇怪的看着蔺小砧。“蔺姑娘向来独来独往??????” 蔺小砧瞪了杜桓一眼，道：“我怎么对你说的??????” 杜桓笑。 唐三公子一看，果然是一伙的，忙向杜桓抱拳道：“得罪了，还未请教这位少侠的名号。” “枯骨剑派掌门杜桓。” “杜掌门，幸会。”唐三公子一脸迷茫。 蔺小砧咬牙看着杜桓。杜桓很是得意。也忘了向唐三公子还礼，想起来时，唐三公子已经坐下了。 这时外面中蜀山的人已经将客栈四面把风哨着，唐三公子就说：“不如，并作一桌吧。” 蔺小砧摇摇手。唐公子身后的烟啼轻轻哼了一声。 蔺小砧敲着桌沿，“说吧。” “我们公子刚才都说了，现在该你说??????”墨腴这时冷冷道。唐三公子忙喝到，“怎么对蔺姑娘说话呢??????莫怪，这丫头是惯坏了。” “我不和下人计较，”蔺小砧一笑，还是说：“说吧。” 唐三公子只得又把刚才要蔺小砧加入中蜀山的话又说了一遍。 “凭什么？”蔺小砧说。 “就凭这中蜀山的盟主之位。”唐三公子淡淡说道。 蔺小砧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唐三公子做事的风格真是少见，倒不是他要将这中蜀山的盟主之位让出来，而是说起话来如此单刀直入。 烟啼急了，“公子??????” “你们两个今天就不要再说一句话了。”唐三公子命令他的两个侍女道。 “不如叫她们出去。”蔺小砧说。 “出去。”唐三公子道。 “他呢，他为什么不出去？”墨腴指着杜桓。 “他又不是下人。”蔺小砧笑道。 杜桓想了想说，我还是出去吧。杜桓觉得蔺小砧也忒盛气凌人了。 杜桓和二位侍女站在门口，还是能听到蔺小砧和唐静之的说话。 “蜀山只有东西之分，”蔺小砧在灯光的阴影中轻拂额前乱发，“请问唐公子，何谓中蜀山。” “和。” “什么‘和’？” “和为贵的和，人和的和，如今东西蜀山开战，争霸武林的旧戏又要上演，只是许多人还是要安宁，只想退出这场闹剧，我这中蜀山就是非战之人的蜀山。一字曰和。” “非战？我听说现在东西蜀山都在打你们中蜀山，这‘非战’在哪里？” “奈何？眼下也只能以战止战了。” 蔺小砧笑，“以战止战？你们中蜀山现在有多少人？” 唐三公子看着店外，道：“这店前店后，共二十六人，加上蔺姑娘和杜掌门，二十八人。其它杂役，三百余人。” “嗯，”蔺小砧看着灯光中的唐公子，样子确实如传说的好看，“二十八人，八仙桌也要坐三桌半了，好多人。这么多人，加上唐公子深不可测的武功，可以和东西蜀山的一个大门派大干一场了。只是胜负难料。”蔺小砧挖苦道。 唐公子苦笑。喝酒。 “还有，中蜀山的地界呢？地盘总要有一个吧。” “在这里。”唐三公子指着自己的心口。“人心。” “人心。说的好。只是你才收买了二十七个半人心。” “半个人心？” “我的半个。” 唐三公子喜道：“这就好，一杯酒的功夫，已经收买了姑娘半颗心了。” “叫我蔺姑娘，不要叫我姑娘。”蔺小砧说。 “蔺姑娘，今日之中蜀山举步维艰，却有一样东西，为东西蜀山所无，便是人心，中蜀山并无边界四域，就在人心之中。得人心而后万事可为，蔺姑娘是聪明人，还望三思。” “唐公子才是聪明人，只怕唐公子是借一个和字，张一面大旗，心中想的也是称霸江湖吧。” 唐三公子淡淡说道：“这个我唐三也不用辩解，日久自知。” 蔺小砧也淡淡说道：“我蔺小砧就想称霸江湖，就想当这蜀山的盟主，唐三公子以为如何？这倒好像和你的中蜀山之宗旨违背了。” “无妨，蜀山江湖当然要有盟主，如果蔺姑娘来坐这盟主，我唐三公子自然拥护，只要不像今日一样，战火四起，大家能过个安宁日子就好。” “你知道我蔺小砧就不是屈还山，不是西蜀山的长老会？” “不知道。” “那你还要我加入中蜀山，你就不怕引狼入室？”蔺小砧颇有兴趣地看着唐三公子的眼睛。 唐三公子笑，“怕，不过我们缺人，太缺人了，尤其缺一个像蔺姑娘这样能从东蜀山数百门派的围追中全身而退的高手，”唐三公子也看着蔺小砧的眼睛，“蔺姑娘不仅是武功高手，更是冒险的高手，我们现在就缺这样一个人。” 蔺小砧将斗笠取下，道：“让我先取下这高帽吧，既然大家说的这样坦诚，我就不妨再说的直白一点，其实，唐公子请我，也不过是中蜀山缺人，要利用我去做什么冒险之事，然后，我蔺小砧也是要用中蜀山收买的人心，做我要做的事，我这样说对不对？” 唐三公子抿一口酒，说：“这柳门溪的酒还不错。” 那掌柜的忙道：“果然是好酒呢，我们的酒远近闻名。” 蔺小砧笑道：“以后你就对客人说，唐三公子都夸你的酒好，你的酒就更好卖了。” 唐三公子看着蔺小砧道：“酒好，其实是因为人好，人好，是因为话说得好，和蔺姑娘这样坦率的人说着话，就是马尿也是好酒。不错，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谈不上什么共襄大事，就是互相利用，说好听了，就是各取所需。” “好，成交。掌柜算账。”蔺小砧一拍桌子，又对唐公子说“我没钱。” “我有钱，却是没人。”唐三公子说，向蔺小砧举杯，“听说蔺姑娘从不喝酒，今天却要喝此一杯了。” 蔺小砧接过来一饮而尽。对掌柜说：“果然是好酒。”掌柜欢喜。 唐三公子看着蔺小砧道：“有美人，酒才是好酒。” 蔺小砧也不怪唐三公子这话轻薄，一笑受之。 晏平在门口见二人眉笑颜开，只是斜眼看着二人。 “这把剑就听唐公子安排了，去哪里？” “先要去救一个人。” “谁？” “西山七十二鬼。” “好像是七十二个人啊。”蔺小砧笑道。 “其实是一个人。” 蔺小砧又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杜桓甚是不屑。一片笑声中，唐三公子和蔺小砧并肩走出客栈，月光中杜桓一看，东蔺西唐，蜀山双璧，男的沉静果敢，女的机巧伶俐。自己呢？杜桓心中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