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末日降临(六)
匈奴被称为蛮夷,不全是侮蔑之词,有其道理。匈奴奉行的是弱rou强食的丛林法则,就是贵壮贱老,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在这罪恶的天堂,匈奴充分把这一本性发挥出来,被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被**的妇人更是多不胜数。 龙城,匈奴的圣地,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却成了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军臣单于的号令行不通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多**人给**,多少弱者死于非命不说,还成为强者腹中食,别提军臣单于的心情有多郁结了,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是道不尽,说不完。 与匈奴的凄惨正好相反,汉军过着天堂般的生活,天天有烤羊rou吃,顿顿guntang的马**喝,这种生活远非周阳所能想象。 当初谋划这次出征行动时,周阳预计大军赶到龙城,驱使匈奴牧民冲击匈奴的阵势,然后趁机冲杀,这战事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结束。哪里想得到,战事进展虽然顺利,却是一波三折,其曲折复杂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竟是拖了一个多月,还在进行。 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一成不变的事。那种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的战争,并不存在,只存在于小说家的笔下,还有人们的想象中。 在战场上出现变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统帅没有应变之才,不能转危为安。把握战机,转危为安,周**有这种品质,才使得这场龙城决战虽是一波三折,匈奴数次差点成功突围,最终功亏一篑。 周阳的帅帐中,周阳、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卫青、张通他们围坐在一起,正在欣赏李广烤羊rou。 “没给你们说,我李广打了一辈子的匈奴,不仅会杀匈奴,还会烤匈奴的羊rou。你们瞧好了,我烤出来的羊rou,包证让你们吃了还想。”李广一边翻着火堆上的羊rou,一边大吹牛皮,得意非凡,胡须不住翘动。 “飞将军,牛皮不是吹的,你得烤出来,让我们尝尝!”周阳打量着李广,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个李广,别看他年岁不小了,调起皮来,不比顽童差劲。 “嗯,不怎么样!”程不识与李广两人的资格最老,调侃着打击李广:“我说飞将军,你这羊rou烤得不好,你看,都焦了。” “休要胡说!”李广大咧咧的,使劲拍着胸口:“我李广别的不敢说,这烤羊rou有一套,哪会焦。谁?你们谁干的?” 羊rou上有一块不小的炭火,把羊rou烧焦了。很明显,给人动过手脚了,李广哪会认输,一双明亮的虎目在众将身上扫来扫去:“谁干的?自己承认,要不然,你们没rou吃!” 周阳、卫青、程不识他们不住摇头,这种事要是承认了,那就太没趣了,不就找一乐么。 “大帅,你可知是谁干的?”李广一碰周阳,讨好似的问道:“大帅,你给末将说,末将让他饿肚子!” “又焦了!”周阳一指羊rou,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又有炭火,rou都快给烧焦了。 看来李广烤rou很不得人心,这么多人与他过不去,李广不仅没有气愤,反倒是大笑起来:“你们喜欢吃焦rou,我就成全你们!”把炭火不住往rou上放。 “飞将军,你做什么呢?”程不识忙推他一把:“匈奴养羊容易么?你就这么不心疼?” “哈哈!”众人轰然大笑。 在众人的说笑中,羊rou烤好了,李广用环刀切成块,递给周阳他们,自鸣得意的道:“我烤这羊rou,一等一的好,就是未央宫中的疱厨也不过如此!” “好难吃!”周阳一咧嘴,把羊腿放了下来。 “真难吃!”程不识他们咬了一口,放下羊rou,不住摇头,一副糟蹋粮食的样儿。 “真难吃?”李广有些难以置信,他可是尽心尽力的烤rou,忙咬一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竟然骗我!” “不骗你,还骗谁?”众人轰然大笑,大口吃羊rou。 不得不说,李广还真没吹牛,他烤的羊rou真的很好吃。周阳他们大口吃着羊rou,喝着guntang的马**,那感觉就象在冬天里揣了个小太阳,浑身暖烘烘的,舒畅极了。 此时,正是用餐时节,汉军营地里烤rou煨马**,欢笑阵阵,汉军欢喜不已。阵阵rou香,酒香飘了出去,数十里都能闻到。 xxxxx “好香!好香!真他**的香!” “我们的羊rou啊!” “可恶的汉人!他们吃我们的羊rou,喝我们的马**,可恨!” 阵阵rou香,让匈奴垂涎不已。自从给围在龙城,匈奴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到喷香的羊rou,没有喝到guntang的马**,闻着这rou香,这酒香,哪里受得了,哈拉子象水一样冒了出来。 那些抱着人腿人胳膊猛啃的匈奴,再也没了食欲,无不是站起身,伸长脖子,打量着城墙外面。 赤红的城墙,在阳光下发出妖异的红光,说不出的诡异。就是这道可恶的城墙,让匈奴只能闻到rou香酒香,却是吃不到,匈奴用他们的言词谩骂起来,把汉军骂成万恶不赦的恶魔。 如此折磨人的事儿,只有万恶的汉军才做得出来! “咕咕!”军臣单于抬起头,打量着红墙外的天空,肚子很不争气的闹将起来。 一个月没吃到美味的羊rou了,真是让人怀念呀。 “咕咕!”一众大臣肚里发出怪异的响声,个个伸长脖子,打量着红墙外的天空,嘀咕不已:“汉人可恶,就会折磨人!每次烤rou,都会让人直冒口水!” 汉军并非要折磨他们,而是汉军也要吃东西,到了饭点就得烤羊rou、煨马**。 “不知道,羊rou是不是还是象以前那般鲜美?” “马**是不是如往昔那般guntang?” 一众大臣嘀咕不休,议论起来。 军臣单于双眉紧皱,打量着直冒口水的兵士,再瞧瞧红墙,不由得眉头一挑,虎目中精光暴射,似是想到了什么,在中行说肩头猛拍一下:“中行说,你说得对,等待就有机会!” “啊!”他这一拍极是有力,中行说忍不住惨叫一声:“大单于,你说什么等待?” “哈哈!”就在中行说莫明其妙之际,只见军臣单于猛的跳将起来,拔出弯刀,手腕一振,一个漂亮的刀光出现,仰向天,大笑起来:“本单于有办法了!本单于能重新发号施令了!” 这一个多月来,军臣单于无数次发号施令,可是,除了一众大臣和他的亲卫,以及本部精锐遵行以外,没有人听从,哪怕是一个。 重新发号施令,这可是重中之中,就是不能成功。他突兀的道来,一众大臣惊诧不已,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打量着军臣单于。 就是明智如伊稚斜和中行说,也是不明所以,唯有一脸的惊奇。 就在众臣惊讶之际,只见军臣单于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来到骏马旁,飞身上马,挥着弯刀,在匈奴中驰骋起来。一边驰骋,一边大吼:“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闻到羊rou的香味了吗?你们想喝guntang的马**吗?” 在冰天雪地的龙城,guntang的马**那是必不可少的,会让人感觉浑身暖和。匈奴在冰天雪地里给冻了一个多月,无数回怀念马**的guntang。 废话,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匈奴暗中嘀咕,如今的军臣单于在他们眼里,没有多少份量,没有人回答。 军臣单于这独角戏演得有些失败,好在他的脸皮厚,一点也不在乎,仍是大吼不已:“本单于知道,你们在龙城被围一个多月,没有美味的羊rou,没有guntang的马**,可是,这不要紧,马上就会有!” “骗人也不找个好点的籍口!”匈奴听在耳里,不屑在心头,给汉军重重围困,哪来的美味羊rou,guntang的马**? “在那里!在城墙里!”军臣单于手中的弯刀朝红墙一指,大声吼起来那里:“那里有不计其数的牛羊,拆了墙,就有美味的羊rou!” 汉军用尸体筑起这道城墙,不仅有人尸,还有马尸、牛尸。马尸、牛尸,对于吃了一个多月生rou,啃了这么长时间人rou的匈奴来说,具有莫大的诱惑力,尽管他们知道,城墙上有汉军严阵以待。 饥饿是非常可怕的,其驱使力量不下于死亡。得到军臣单于提醒的匈奴,无不是恍然大悟,鼓起勇气,大吼起来:“拆了城墙,烤rou吃!”挥着弯刀,有马的骑马,没有马的徒步,对着城墙涌了过去。 若是从空中望去,只见不计其数的匈奴,就象海潮一样,对着红墙冲去,波澜壮阔,气势不凡。 饥饿的力量,真可怕!可以把懦夫变成勇士! 望着重新焕发起精神的匈奴,军臣单于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他的话,终于有人信了。 伊稚斜,中行说,还有一众大臣,看在耳里,喜在心头。这冲锋的结果是注定的,会给汉军打回来,不可能成功,却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xxxxx “怎么样?我李广烤的羊rou不是吹的,多好吃!”李广一张大嘴狠狠啃着羊rou,兀自说个不住,得意非凡。 “光有你的羊rou,可不成!要是没有我泡的茶,你能吃几天羊rou?早把你给腻得没胃口了!”程不识端着茶,慢慢的喝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乱转,感慨无已的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匈奴单于为何一有空就召集一众大臣饮酒取乐,大漠之中,实在是没多少事儿呀!” “除了吃,就是睡,不饮酒还能做甚呢?”周阳深切的体会到匈奴的生活,对匈奴单于爱饮宴一事有了更透彻的认识。时间太多,一抓一大把,不用来饮宴打发无聊的时光,还能做什么呢? “再这么下去,我们快成匈奴了!”卫青也是感慨一句,头向后仰,一副百般无聊样儿。 “匈奴怎么不疯呢?”李广无聊的搔搔头:“我们一直盼着匈奴疯了,好狠狠的杀上一通,那才有乐趣呀!匈奴就是不疯!” “谁说匈奴不疯?”周阳猛的接过话头,耳朵竖得老高,一脸的凝重之色。 “大帅,你可莫要乱说……”李广一句埋怨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耳朵竖起来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老大。 “拆了城墙,烤rou吃!”匈奴饥饿难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要不是周阳他们的耳音好,还真听不见。 “拆了城墙,烤rou吃,想得真美!”李广率先讥嘲起来:“当我们是死人?” “走喽!”程不识猛的跳将起来,手按在刀柄上,未语先笑:“打匈奴去!一个月了,匈奴不发疯,我手都痒死了!”也不管众人的反应,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匈奴给围在龙城,自相残杀,却没有冲出来,汉军个个闲得发慌,周阳也不例外,早就想好好发泄一通了,三两步冲了出去。 李广他们争先恐后,一窝蜂般涌了出去,快步来到城墙上,放眼一瞧,只见不计其数的匈奴,眼里射着饿狼般的光芒,望着赤红的城墙,狂涌而来。 饥饿的力量非常可怕,匈奴眼眶深陷,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儿,好象风吹就倒一般,却是冲得飞快,都快赶得上奔马了。 不仅冲得飞快,还不停的抹口水,好象他们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 “这个……”周阳无数次想象过匈奴给饥饿折磨之后的情形,就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恐怖。数十万饿得皮包骨的匈奴,就象数十万骷髅,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还有一张人皮,太有震憾力了,比起还要富有冲击力! “哈哈!匈奴,也有今日!”李广他们振奋的声音响起,舒畅极了。 “射!”城头上的汉军将领大喝一声,汉军弯弓搭箭,不计其数的箭矢下去,匈奴死伤一片,伤亡惨重。 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下,若是正常情形的话,匈奴一定会退却,至少会稍微停顿一下。可是,这不是正常情形,匈奴连停顿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毫不犹豫的踩着尸体朝前冲,饥饿的力量实在是太强烈了,可以让人不顾生死。 匈奴冲得够快,可是,汉军的箭矢无情,照单全收,来多少,射杀多少。不多一会儿功夫,城墙下就是厚厚一层尸体。 “杀!杀!狠狠的杀!杀光匈奴!”望着积尸如山的匈奴,李广好象嗜血恶魔闻到血腥味一般兴奋,挥着胳膊,大声叫嚷起来。 闲了一个多月,没有好好杀一通,这血腥味很能刺激人,汉军将士纷纷响应李广的号召,无不是奋力挽弓,拼命的射杀,匈奴是来一片死一片。 饶是如此,仍是不能阻匈奴的冲锋,不少匈奴冲到城墙下,拔出弯刀,对着城墙狠砍狠劈,妄图破开城墙,把砌在里面的牛尸、马尸弄出来。 这可是坚冰,哪有那么容易破开的,匈奴狠命的劈下,不过是溅起一溜火星罢了,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 “哈哈!”众将瞧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欢喜。 “病急乱投医,匈奴这是饿急乱劈墙!”卫青兴奋的点评起来,逗得众将大笑不已。 周阳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阵匈奴的徒劳努力,眼珠不住转动,越来越明亮。李广看在眼里,忙问道:“大帅,你在想什么呢?不会又有什么鬼点子吧?” “飞将军,休要乱说话,大帅那是有高明主意!”程不识忙纠正一句。 “程将军,你没瞧见大帅嘴角有一抹邪异的笑容,这主意肯定很邪恶,是鬼点子!”李广摇着硕大的头颅,指着周阳。 卫青他们仔细一瞧,果如李广所言,周阳笑得很邪恶,很少见到周阳如此笑过,不由得心中直打鼓,周阳邪笑,匈奴肯定要倒大霉。 “拿烤羊rou来!”果然,就在众将为匈奴惋惜之际,只听周阳猛然间叫起来。 “大帅,你要做什么?”李广他们忙问道。 “大帅,你不会是心肠软了,要喂匈奴吃rou吧?”公孙贺忙试探着问道。 “心软?”周阳咧嘴一笑:“我变个戏法,让你们开开眼界。快,拿羊rou来,烤得越香越好!” “什么戏法呀?”众将脑子里老大一个问号,却是没有问出来,催人送来一只烤全羊。 周阳一吸溜鼻子,赞道:“烤得不错!” 拔出环刀,手腕一振,削下拳头大一块羊rou,高举在手里,打量着匈奴。 羊rou香气四溢,城墙下的匈奴早就闻到了,无不是猛咽口水,一双眼睛炽烈如九天之上的烈日,打量着烤全羊,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城头上猛吃一顿。 “咕咕!”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响如雷霆,震得周阳他们的耳朵嗡嗡直响。 “你们说,这一块羊rou扔下去,匈奴会怎么做?”周阳说笑一句,右手猛的一用力,大吼一声:“吃羊rou喽!”羊rou划个弧形,朝城墙下飞去。 “吃羊rou喽!”匈奴发出一阵欢呼声,好象给无形之手推动似的,一窝蜂似的朝羊rou扑去。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匈奴,运气不错,拼尽全力,终于把羊rou抓在手里,喜慰难言,欢呼不已:“羊rou!羊rou!” 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羊rou,这份诱惑,远非笔墨所能形容,他笑得特别开心,张开大嘴,就要咬下去,然而,刀光一闪,他的人头就飞了起来。飞在空中的人头,只觉离羊rou越来越远,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咬空了。 更让这个匈奴想不到的是,只见无数把弯刀高举着,狠狠劈下,一篷篷鲜血飞溅,一具具尸体栽倒在地上,只眨眼功夫,地上就多出一地的尸体。 这块羊rou只转眼功夫,就数度易手,却是没有一个人吃到嘴里。凡羊rou所到之处,必是一地的殷红!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