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艰难的进军
才进入匈奴之境没多远,就如此之寒冷,若是再往深里走,那会是何等的让人难受? 这种酷寒,远远超出了周阳的预估,就连李广这个与匈奴打了一辈子仗的人都没有想到,大漠严寒是如此的让人受不了。 偏偏,汉军此行为了保证快速机动能力,没有带木炭。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火是保证战力的关键,而木炭最是方便,要是带上木炭,到了抵受不住之时,升起一堆火,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冻伤几率。 可是,在冰天雪地里行军,不要说多十斤,哪怕是多一根稻草,都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份量。只有尽可能减轻战马的负荷,才能保证汉军的机动性,这是一对予盾,很难调和的事情。 “都怨我估计不足!后悔了,早知如此之冷,就该带些木炭。”周阳自打统兵以来,很少有失误的时候,偏偏这一次就失误了,还是一个天大的失误。 “大帅,你不必自责,大漠之酷寒,就是我与飞将军,和匈奴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是没有想到是如此之冷啊!似乎,今年的严寒,比起往年更甚!”程不识策马赶到,一脸的凝重之色,脸上挂着冰花花。 “是要冷些!”李广点头,忧虑上脸:“若是冻伤过多,就会影响战力,我们怎么办?” 保持汉军的战力是头等大事,虽然行军不过六七日,看似不长,却足以冻伤很多将士,使得战力大幅下降,这事不得不虑。 “此事眼下言之尚早,还是再进军看看。”公孙贺赶到,不停抹着鼻翼下的冰屑。 “此言极是!”程不识率先附和。 这才进入匈奴境内,如今说将来如何发展,确实太早了,周阳点头:“此言虽是有理,却提醒了我,要兄弟们,把能穿的穿上,一定不能冻着了。” 周阳眼中精光四射,打量着行进中的汉军,沉吟着道:“实在不行,只有杀战马了。” “杀战马?”李广、程不识他们齐声惊呼。 战马对于汉军来说,极其重要。一人三匹战马,为的就是保持足够的马力,只有保住马力,才能在大战中取胜。若是杀掉战马,战马的负重就会增加,即使赶到龙城,没有足够的马力,要想打胜仗,很难,很难! “赶到龙城的时候,只要最后一匹战马,还能保持最强的马力,我们就能打败匈奴!”周阳眉头紧拧着,道:“抵受不住酷寒,只有杀战马,剥掉马皮,披在身上保暖。”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最后冲杀时,只需要有一匹战马有旺盛的体力就够了,用不着三匹战马都保持充沛的体力。 只是,有一个问题,战马刚杀之后,毛皮会很潮很重,穿在身上,是否保暖很难说。若是能把毛皮烘干,那么,就一定能保暖。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众将齐声赞同。 宰杀战马,对于汉军来说,不是问题。汉军与匈奴不同,匈奴天生对战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要匈奴宰杀战马,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会让他们痛苦。对于汉军来说,战马不过是一件工具,只要有需要,说宰杀便宰杀。 只要打败了匈奴,汉朝就会拥有更多的战马,这笔帐划算。 “禀报大帅!”就在这时,一个兵士飞马赶到,冲周阳见礼。不等周阳说话,笑呵呵的道:“大帅,卫将军已经为大帅准备好了营地,请大帅去宿营!” “营地?”周阳大是意外。 不仅周阳意外,就是李广、程不识、张公孙贺他们哪一个不意外。 汉军此次出征,带的有帐幕,那是准备宿营用的。可是,汉军还在行进中,还没有停下来,更没有搭帐幕,哪来的营地? “大帅,我们杀了不少匈奴,夺了他们的营地,这不就是现成的营地么?”这个兵士兴冲冲的,道:“营地里不仅有牛羊,马**,还有不少柴禾呢!” “柴禾?”周阳、李广、程不识、张通他们齐声惊呼起来。 刚刚还在为大漠的酷寒发愁,兵士就说有柴禾了,这不是雪中送炭吗? 不,比雪中送炭更让人振奋,这可是保住战力的最佳方法呀! 有了柴禾,就能不冻伤,就能保住战力,这简直就是福音! “太好了!”李广、程不识他们齐声欢呼,适才的忧虑一扫而光。 “有多少柴禾?”周阳眉头一挑,并未没多少喜悦,作为统帅,他要考虑的是全军,而不是自己是不是能取暖。 “这个,够五六万弟兄们用的。”兵士有些遗憾的,道:“我们袭击了几个匈奴营地,再也没有发现匈奴的营地了,这柴禾不太多!” 匈奴的大部还在龙城,只有极少部分牧民南下了,卫青能为五六万大军准备好取暖用的柴禾,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不错了!不错了!”周阳点头,大是赞许,道:“传令,加快行军。就说,前方准备好了营地,今晚上有暖烘烘的帐幕!” “大帅,你这是诳人吗?”李广提醒一句:“大帅,你可是从来没有失信过呀!” 周阳之所以深得将士们喜爱,就是因为周阳说话算数,他说能做到,一定能做到。只够五六万大军使用的柴禾,却给周阳说成全军够用,这不是欺骗,还能是什么? “对呀!”程不识他们马上附和。 “飞将军,兵不厌诈嘛!”周阳却是不以为意,打量着行进中的汉军,道:“若是我实话告诉他们,只有五六万大军用的柴禾,你说,他们会倍加振奋,奋力前进吗?” “那也说得是!”李广、程不识二人抚着额头,点头赞同。 张通、公孙贺、公孙建他们不住赞妙计。 命令一传下,将士们齐声欢呼,奋力前进,速度竟然快了一大截,好象吃了猛药似的。 在如此天寒地冻的时节进行,将士们最苦的就是这严寒,一听说前面有暖烘烘的帐幕,谁能不士气大振?谁能不想着快点赶到营地,好好烘烘呢? 周阳这一计,和曹cao的“望梅止渴”有异曲同工之妙。 望着陡然加速的军阵,李广、程不识他们大声赞好,一拍马背,快速前进。 周阳却是眉头越拧越紧了,五六万兵士够用的柴禾,就是说还有近二十万汉军要挨冻,这可如何是好? 虽说早就有不升火的打算,那是按照以前的预估。如今看来,大漠的寒冷更甚,要是不升火,谁也保不准将士们会不会冻伤。 这事要解决,难呀!周阳甩甩头,只得暂时把这事抛在脑后,打马跟上。 天快黑时,来到一座营地前,卫青骑在马上,迎接周阳的到来。 一见面,周阳就夸赞卫青:“卫青,你做得好!” 卫青不愧是千古名将,能做到这地步,难能可贵了,不能要求得再多。 “大帅过奖了!”卫青谦逊,遗憾的道:“可惜的是,柴禾不够,不能全军升火取暖,不少人要挨冻了。若是匈奴牧民多来些就好了!” 匈奴还未大举南下,这些牧民是零星的,能有如此收获,已经非常难得了。 “卫将军,你不想得太美,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战场上的美事更少!”李广笑呵呵的,道:“你能为五六万兄弟准备好营地,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是经验之谈,战场上的意外之事太多,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就拿眼下之事来说,周阳就没有想到大漠是如此的酷寒,准备有些不足。 这不能怪周阳,战争中,意外之事太多了,那种什么事都是按照想象中发展的战争,只能存在于想象中,不可能有的。就是集合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天才,也不可能有这种事。 “若是把匈奴的帐幕烧了的话,或许还能多让一万兄弟们少挨冻。”卫青出主意。 帐幕是此次进军的必须之物,汉军自然是准备的有。如此一来,匈奴的帐幕就可以当柴禾烧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嗯!就这么办!”周阳当场就准了:“卫青,战果如何?” “禀大帅,此次一共袭击了八个匈奴营地,附近再也没有了。”卫青开始禀报战果,道:“发现了匈奴的草料、柴禾,这些都是我们眼下急需之物。哦,牛羊马匹倒是不少,共计近二十万。” 匈奴是游牧民族,别的不多,就是牛羊马匹多,虽只八个营地,这牛羊马匹也是不少了。 “多少?”周阳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大帅,牛羊最多,牛有四五万头,羊十三万余,骏马少些,只有三两万匹。”卫青不解周阳之意,仍是细细禀报。 “太好了!”周阳尖叫一声,声音尖细刺耳,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要不是紧紧抓住马鬃的话。 他们都听出来了,周阳的尖叫中充满兴奋之意,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无不是惊讶不置,打量着周阳。 “传令:把牛羊马匹全部宰杀!”周阳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一般,脖子伸得老长:“把毛皮扒下来,烘干,当作御寒衣物!” “好主意!”众人齐声赞好。 毛皮新扒之后,很是潮湿,披在身上,又重又潮,很难起到保暖的作用。若是烘干之后,那就是很好的御寒衣物,对于如今的汉军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呀! “还有,将士们又有口福了,可以吃匈奴的烤羊rou,烤牛rou了!”李广兴奋的拍着肚皮:“真是有福气!” 杀了牛羊,就有牛羊rou吃,新烤出来,热乎乎的,再喝着guntang的马**,对于汉军来说,那是美食,比山珍海味还要让人舒畅。 “不!”周阳断喝一声,打断了李广的话头,大声传令:“牛羊马rou,一律不准吃!” “啊!”所有人的嘴巴猛的张圆了,以打量怪物的眼神打量着周阳。 要不是这话是从周阳嘴里说出来的,李广他们一定会认为周阳这是在说胡话。牛羊rou是天然的食物,若是不用来吃,还能用作什么呢? 难道用来看的?看可保不住汉军的战力,只有吃到肚子里,才能保住汉军的战力! 就在众人惊奇之际,只听奇言怪语从周阳嘴里又冒了出来:“传我的号令:谁吃牛羊马rou,杖责三十!” “这个,这个……”李广他们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打量着周阳,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不认识周阳似的。 牛羊rou就是用来吃的,不仅不让吃,还要杖责三十。三十军棍,这可是很重的惩罚了。自从汉朝创建以来,就没有如此怪异的军令。
不,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没有如此神神道道的军令,李广他们彻底懵了! “把牛羊马rou,用来升火,取暖!”周阳最后大声道。 “什么?取暖?”众将的尖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他们追随周阳日久,就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怪异的军令,真是神神道道,鬼缠了身的人,才会下达这样的军令。 “好主意!妙计!” 众将的惊讶声刹那间转为赞扬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个个竖起了大拇指。大拇指竖得之高,差点把阴霾的天空刺破了。 汉军眼下最缺的,不是吃喝,而是柴禾。吃的有炊饼,带的份量足,八天的份量。从汉境到龙城,最多不过六天时间,周阳特的预留两天的炊饼,就是考虑到意外情况。 喝的,有马**。即使没有马**,在冰天雪地的大漠中,还找不到喝的吗?到处都是冰雪,只要有火,就有热水喝。 柴禾本来就不够,即使加上匈奴的帐幕,也不过是让六七万汉军不受冻而已。若是把牛羊马rou当作柴禾来烧,这不是现成的柴禾吗? 谁说牛羊rou只能吃,不能当柴烧呢? 这主意绝对是妙计中的妙计,一下子就解决了汉军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有些太奢侈了,匈奴的神祗,伟大的昆仑神一定会指责周阳:暴殄天物!太暴殄天物了!竟然把大匈奴勇士的食物当柴烧! 最紧迫之事有了解决之道,李广他们个个眉梢溢喜,欢喜难言,不由得大是开心,个个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扯起嗓子,传达周阳的军令:“大帅有令,杀了匈奴的牛羊骏马,当柴烧!” “什么?把牛羊rou当柴烧?”不出周阳意料,汉军将士们个个惊讶不置。 牛羊rou,食物呀!千百年以来,谁做过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呢?这个周大帅,也太能想了吧。 “有了柴禾,今晚上就能有暖烘烘的帐幕!” 就在将士们惊诧之际,只听李广他们又吼起来:“有了柴禾,就有热乎乎的吹饼,就有guntang的马**!” 一提起热食,将士们立时眼里冒出了美妙的星星,只要能吃上热食,就是给他们万两黄金也不愿换。 “遵命!”将士们欣然领命。 于是乎,将士们cao家伙,开始宰杀牛羊骏马。一时间,牛羊骏马的惨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叫得是惊天动地。 将士们杀羊宰马屠牛,扒毛皮,一通忙活下来,营地里火堆一座接一座的升起来。 这火堆好不奇异,不仅特别旺盛,还发出嗤嗤的响声。这还不是最奇异的,最为奇异的是,火堆竟然飘香,浓郁的香气,诱得人直流口水。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奇特的烽火,香飘万里,几百里范围内都能闻到浓烈的香气。 可是,香气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焦糊味,焦糊得让人作呕。 焦糊味虽然让人难受,可是,对于在死人堆里打过滚,在血水里洗过澡的将士们来说,屁都不是! 将士们在火堆旁说笑,调侃,忙着烤炊饼,煨马**,烘烤毛皮,忙得不亦乐乎。 周阳坐在火堆旁边,一边翻着炊饼,一边调笑,道:“今晚上,你们会不会做梦?” “大帅,梦啥呢?”立时有兵士好奇的问。 “你们会不会梦到,抱了一只粗大的羊腿,猛吃?”周阳笑着回答。 “哈哈!”将士们轰然大笑。 周阳取下铁兜鍪,架在火堆旁,取出革囊,把马**倒在铁兜鍪里,开始煨马**。 火星飞溅中,一阵嗤嗤声从铁兜鍪里传来,兵士们伸长脖子打量起来,齐声大叫:“没有锅,却可以喝到guntang的马**呢!好办法!好办法!” 将士们争相仿效起来,把马**倒在铁兜鍪里煨起来,嗤嗤声响成一片,就象炸雷,好不壮观。 看着铁兜鍪里翻涌的马**,周阳一吸溜鼻子,端起铁兜鍪,美美的喝了一口,发出舒畅的呻吟声:“真舒畅!真舒畅!就是给我万两黄金,我也不换!” 在如此寒冷的地方,能喝上guntang的马**,那是最好的享受了!周阳舒畅得不住眯眼睛,这辈子,就没有喝过如此让人回味无穷的饮料! “我也不换!” “我不换!” 将士们一边喝着美味的马**,一边赞叹不已。 原本以为,只能用体温来煨热的炊饼,竟然烫嘴唇。原本以为温热的马**,如此guntang,将士们舒畅的呻吟声响成一片,好似千个万个炸雷轰鸣一般。 吃饱了,喝足了,将士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尽情的发泄着他们的激情。 “周大帅真够厉害的,在冰天雪地里,竟然不让我们挨冻受饿!” “谁叫是周大帅呢?” 将士们对周阳的敬仰之情,更甚一筹。 把牛羊马rou当柴烧这事,看似寻常,可是谁能想得到呢?自古以来,那么多的名将,其中不乏流传千古的军事天才,他们有一个如周阳这般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