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你是我爹,我能拿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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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荼噌的一声从水中蹿起,他一甩头发,如同迸发出新生命的海豚一样“王老虎!” 他在河水里像疯子一样冲上岸去。 无盐邑大牢,王老虎昔日的气势早已经不再。 他的头发花白了,眼睛正痴痴的盯着牢房外边。 鸟儿的自由自在,多好啊! 他低头叹了口气,他现在是看开了,什么财富,什么美人,呵呵,现在又在哪里呢? 不过是过眼云烟! 还是鸟儿好,自由自在! 就在他灵魂幻想时,外牢门传出人走来的声音,只见公子荼像是疯子般,一剑劈开了他的牢门。 “说,是不是你杀的采桑女?说!”吕荼眼睛血红,剑刃割进了他的脖颈,血呼呼流了出来。 这刺心的疼让王老虎啊啊惨叫。 他不知道公子荼这是哪根筋不对,为何要这样对他? 我的财产良田名声爵位全都被你公子荼剥夺了,难道你非得要了我的性命才死心吗? 还有采桑女,什么采桑女? 是她,她死了吗? 嗯?公子荼怎么说是我杀了她? 有误会! “公子,你什么意思?我王老虎什么时候杀了采桑女?你这话要说清楚,否则我王老虎就算死在你的剑下,也不服!” 吕荼握剑刃的力气又加重了一倍“采桑女难道不是你杀死的?” “不是,当然不是!我王老虎再狠毒也不会狠毒到做杀女人的勾当,这丢人!” 吕荼闻言一滞,但还是不相信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不是你杀的。” 王老虎此时昔日的气势又升腾了出来“看你,别说看你,盯着你也行,我王老虎没有杀采桑女!” 扑棱,剑掉在了地上。 是啊,采桑女受伤和被大火吞没的时候,他王老虎已经被关押了起来,他又有什么机会让人杀了采桑女呢? 吕荼痛苦的抱着头大哭“那是谁,杀的她,是谁杀的她?” 王老虎看着嚎啕狼狈的吕荼,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种快感,公子又怎样,他成功的把我关进大牢又怎样? 如今他的惨状比我这个失败者还要惨! 哈哈,天道何其的公平! 张孟谈这时才气喘吁吁的追赶上来,不一会儿东门无泽也跑了进来,他累的脸色已经苍白,弯着腰似乎喘不过气来。 吕荼挠着污蓬蓬的头发,失落的离开了。 无盐邑的士人百姓看到公子荼如此模样,皆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等到吕荼离开城邑,无盐邑的士人百姓这才炸开了锅,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使我们的公子荼会这般? 消息灵通的人物很快打听到了原因。 这下,无盐邑轰动了! 不少女人听到公子荼和采桑女的事后,哭的眼泪哗哗的,世间的痴情男子,唯公子荼一人! 吕荼站在九鲤溪桥上看着淙淙的溪水,那不远处似乎和采桑女叉鱼的画面还在眼前。可是伊人已去。 “公兔,里掌自刎了”丑丫头钟离春来到了吕荼的身边叹了口气道。 吕荼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此时他脑海里只有采桑女,只有采桑女的一颦一笑。 钟离春见吕荼发呆,再次大怒,pia的一巴掌“混蛋,你听到了吗?里掌自杀了,自刎!“ “有罪的人,才会自刎!你听到吗?” 吕荼被钟离春拽着衣领来回晃着,仿佛这一晃能让吕荼清醒。 “自刎,有罪的人才会自刎!你是说?”吕荼一下推开丑丫头,再次撒腿狂奔。 钟离春见状气的撩起裙子追了过去“你个混蛋,你知道里掌的家在哪吗?” 里掌的家中,他的儿子正在为他父亲收拾妆奁。 吕荼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当他看到那个独臂人穿着寿衣静静躺在席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瘫在了地上。 里掌的儿子见公子荼来了,便哭泣道“公子,父亲说对不起你,无颜再见你,所以他用剑杀死自己后要我用布裹上他的脸”。 吕荼眼泪已经流干,此时他只有血红的眼,冒着怒火的眼“你个混账东西,你自杀了算什么本事?你应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事实的真相!” “你起来,你个混账,混账东西!”吕荼狠狠击打着里掌的尸体。 东门无泽和张孟谈进来后赶紧拉住了他,钟离春则躲在门外偷偷看着,他眼中已经泪水莹莹。 里掌的爱子见吕荼这般虐待自己父亲的遗体,忙趴在父亲的尸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吕荼的暴击。 里掌的妻子见状在一边嚎啕大哭。 里掌的小儿子才五岁,他披麻戴孝的来到吕荼身前,似乎很害怕“公…子,这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东西交到吕荼手中的时候,那孩童吓的一阵跑,躲在了母亲的身后。 吕荼闻言急忙扯开那用鲜血写的血书。 公子,您看到此绢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了。 因为我无颜面见您。 采桑女的死,不是意外,她是被杀的! 原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谁杀的。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就是您忠实的奴仆杀的! 她受伤是我背后偷袭,她被火烧死是因为我乘着她睡着的时候,在屋里洒满了灯油。 …… 公子一定想知道是谁指使我干的吧? 我真的好想告诉您,但我不能告诉您。 所以我只有死,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公子,莫要沉溺于悲伤。 你是男人,是公子,是齐国的希望! 你应该站起来,挥舞着你的剑,为齐国打下一片万世永固的天来。 ……. 看完那长长的绢信,吕荼走了,拖着那用鲜血写的绢布落寞的走了。 因为他猜到了是谁要杀了采桑女。 采桑女的莹冢,吕荼用火烧了那长长的血书绢信“采桑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的,一定!” 临淄宫殿的大门被吕荼一脚踹开后,卫士们大吃一惊,眼见一个如乞丐披头散发的男人拿着剑杀了过来。 他们正要挺剑杀过去,但吕荼的目光一瞪他们,他们都呆住了,是公子荼! 吕荼赤着脚继续向着巨大的宫殿挺进。 仲由见到公子荼的模样,大吃一惊,可是眼瞅吕荼杀气腾腾,不免心中惴惴不安,他上前一把揽住吕荼。 “滚”吕荼吐出一个清晰再也不能清晰的字。 仲由像泰山般不动,挡住吕荼,苦口婆心道“公子回去吧,什么事都好商量?你这般,会毁掉你的前途的!” 吕荼还只是一个字“滚”。 仲由见吕荼这样,不由一咬牙道“公子,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上前欲劈打吕荼。 就在这时宫殿内传出了洪亮的声音“仲由,你让他进来,今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吕荼走了进来,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告诉我,采桑女不是你杀的,对吗?” 齐景公看着吕荼想也没想道“不,采桑女是我让人杀的。” 吕荼闻言脑中轰鸣,他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揣测,可是如今证实了,是多么惨痛啊! 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心爱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吕荼咆哮着。 齐景公道“你的早礼是她,那她就必须死,这是规矩。” 吕荼闻言一怔,原来早些年齐景公跟他说的,作为国君之子的公子,为他早礼的女人,都必须被杀死,因为她知道了公子的软弱,所以她必须死。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本以为只是个笑话。 可是这个笑话太沉重了,只因为自己没有把它当真。 可就算吕荼知道了那笑话不是笑话,他也不愿意把早礼给任何一个女人,杀死自己的初,是多么令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啊! 难道公子就要靠伤害他人,伤害自己的亲人维持自己的高贵吗? 吕荼看着齐景公,难的啊啊咆哮“你是我爹,我能拿你怎样,能拿你怎样?” 接着只见吕荼,shua的一声,用剑把自己的头发切掉了长长一捋。 然后,噌,剑被狠狠插在了地板上,他转身离去了。 齐景公看着那捋乌发慢慢的坠落在地上,看着那插在地板上颤动的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君上,这?”仲由走上前来。 齐景公弯着腰摇手道“扶,寡人回寝宫”。 “诺” 吕荼再次回到了采桑女的坟丘,开始为他守孝,守孝整整三年。 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吕荼加冠了,齐景公赐字本初,取义为勿要忘记人之根本与自己的初心,参加他加冠礼的人,少之又少。
阳生的势力更加庞大了,陈恒因为阳生立下的功劳,和上百妻女的奉上,他在阳生府的权利和地位也越来越高了,当然他和阚止的关系越发紧张起来,二人为得到阳生的恩宠,明枪暗箭,斗的不亦乐乎。 姬樱怀孕生了个女儿,齐景公唤名庄,十分的可爱动人,吕荼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婴就是史书记载的千古第一女诗人,庄姜。 齐国的国际形势上,鲜虞虽被孙武国范和燕国打的蜷缩在了山上,可是却成立了一个国家,名叫中山国。 燕国对于齐国承认中山国的建立,很是不爽,但由于盟友晋国衰微陷于内斗当中,不得不在齐国的施压下承认了中山国的合法性。 内政组织调整上,伍子胥的官职一调再调,镇南将军由晏圉接任,他则迁为莒国郡守,原莒国郡守蒲余候调进临淄,升为大谏左徒。 孙武国范因伐鲜虞有功,孙武被任命为镇北将军,兵驻大河以北,国范则调回临淄,任命为临淄司马,兼任临淄大营主将。 其他地方郡守变动更是数不胜数。 纸张正式出世,立马引起天下的轰动,郯国守孝的孔丘更是涕泪不已,连呼士人有救了,文明有救了! 吕荼和采桑女的爱情故事,被人编成了歌谣在天下间传唱。 嗤笑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 明月高升,清秋霜白。 吕荼一袭白裳,显得就像那落魄醉酒的李白一样。 他站在采桑女的坟丘边,烂醉着。 凉飕飕的夜风一来,吕荼醉中清醒,他抬起头看着月色,不由唱道: 月儿皎皎空中悬 观之好似白玉盘 又疑瑶台圆宝镜 高高挂在青云端 吕荼一酒饮罢,脚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他见状摇头惨笑: 多谢你不离不弃仍陪伴 遥遥相望慰孤单 吕荼敬你一杯酒 吕荼与你把心谈 唱道这里,吕荼停顿一下,酒杯再次高高举起,然后一饮而尽。 为何那帝王美人皆不见? 吕荼看着身旁周围凄清,他想到了齐景公,想到了小雅鱼,想到了那个对自己十八mo的陌路姑娘,更是想到了眼前坟丘里的采桑女。 功臣名将今又在哪边? 是啊,那帮跟随自己在伐楚之战大显神威的功臣名将此时又在哪里呢? 人世繁华是真还是假? 临淄的繁华,无盐邑人家的幸福欢乐,可是又怎样,与自己有关吗?我只是在这里,荒凉的坟丘处! 魂灵儿归地府还是升九天? 采桑女死了,她的灵魂是在地府呢,还是升了仙?还有我吕荼,我呢? 我死了是不是也只是这一个土馒头? 月儿悠悠行河汉 光华如水照人间 不知吕荼身轻健 驾驭长风到广寒 广寒新酿桂花酒 姮娥捧出奉諦仙 半醉半醒日复日 无风无雨年复年 再不折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吕荼唱到这里,直接拿起酒坛狂饮。 君不见大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返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如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 吕荼唱完,眼泪已经打湿了脸庞。 “采桑女,明日你的文宾哥哥就要离开了” “还记得文宾哥哥给你说过的话吗?” “文宾哥永远只属于你采桑女的文宾哥!” “自今日起,我将永世不再用周文宾这个名字,否则天厌之,地弃之” 说罢,吕荼酒坛一扔,醉倒在了采桑女的坟头上。 远处的丑丫头钟离春长的更丑了,她一直站在月下陪着吕荼,过完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东门无泽则是打着呼噜睡着了,张孟谈看着远处的吕荼,端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