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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蝉时节心意乱,不尽繁华锦帐间(七)

    这些日子气温总是暖和的,甚至有些燥热。赵缃挑了一件清淡的薄衫,她本就是纤细的人,胳膊上的臃肿也并不显眼。

    “这次的游园会怕是躲不了了”赵缃略略施了粉黛,面色显得红润些。额角的胭脂痣小小的,镶在发髻边上,像一颗精致的红豆。

    “你若是受不了告了假也不是不可以,来日再请了罪,想来太后不会在意”他掂着黑色棋子。

    “那怎么可以,名利场上的事,你比我清楚。再说了我可不愿意落下个不贤的名号”赵缃攒了一个并蒂海棠的步摇,即端庄大气有不会显得奢侈。前些日子办了太后的寿宴,夏至的祭司一定不会太过铺张,这样的装扮是再好不过了。

    “那就随你吧!”他一个人一会执白棋,一会执黑棋。“怎么,从前没见你对这个感兴趣”赵缃瞥见他琢磨起棋局。

    “哪里,不过是有些闲心,学学罢了,日后总有个消遣”他抿了口茶,淡淡的道。

    “对了,云姑说她家里有点事,最近得回去”赵缃从木匣子里挑出一个青绿色的镯子,和她的薄衫说不出的搭配,清清爽爽的,“这些日竟给忘了,现今个想起来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她的事儿”

    “这些天你胳膊伤了,自是要用人的时候,晚些时候吧!她走的时候赏些东西也就行了”他抬头见看见她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青绿色的镯子,透过光,发出莹莹的光芒,“怎么不带那只红玉的”

    “毕竟只是个游园会,太重视有些说不过去”她自是知道,上次太后寿宴不好多做恭贺,这次游园会的应酬只多不减,若是太过华贵反而造人仇恨。

    “从没见你戴过,顺便提了一句”他依旧关注着棋局上胶着的状态,只是又念起了那些从前。

    “该走了,迟到了可就不好了”赵缃绾了一个利索的发髻,恰巧今个有些燥热,她却看着清清爽爽,舒心的不行。再看白起,一身官服,却也挺拔,有些瘦削的脸庞和腰身并没有影响他周身凌厉的气质。

    她来的不早不晚,确实不那日的宫宴热闹多了,几个命妇叽叽喳喳围在一起,朝臣有自己个儿的活动场地,基本是碰不到的。

    若是瑛公主在她一定不会这么沉默,瑛公主这一走留下的的又怎么只是那最初的真心,还有这无边的烦闷。

    “国尉夫人怎么在这儿?那边凉亭里可是热闹呢”

    “王夫人带了菊花茶,一同去消消暑?”

    “那边的桃花饼也是香甜呢”

    “听说夫人前些日子受伤了?”

    “可没伤到哪吧!”

    “我家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改日给夫人亲自送去”

    赵缃一边由着她们拉走,一边应和着。凉亭里不过坐了半刻,就一个一个的散去了,原来是都被那小娃娃吸引住了。唐八子鲜少带自己儿子出来,看模样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很可人一个娃娃。倒是王后独自带了孩子,身后不过跟着几个侍女,在湖边赏鱼。

    估计王后也是厌倦了这争斗,她的儿子是嫡长子,只要有这个身份在,谁都越不过去,这才是让王后忍气吞声至今的筹码,有一句话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王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等到秦王驾鹤西归,那也就是她的翻身之日,不过她现在更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的任何一个不妥,都有可能成为她儿大道上的绊脚石。

    赵缃含笑走过去,才看到王后的公子比唐八子的儿子羸弱了许多,这也许是不讨秦王喜欢的原因吧!生的倒是白白净净,俊俏的很,十一二三的模样,有个清秀书生的样子了。

    “见过王后”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国尉夫人怎么来我这儿了,这热闹的地方可不少”她若有所指,但听语气还是对赵缃有很深的疏远和距离。

    “王后娘娘寻了个清净地,不要怪我打扰才好呢”她静静站到一旁,“我性子喜静,一个人惯了,有些不善交际,还望王后不要怪罪才是”

    “国尉夫人这是哪里话,有你陪我们娘俩儿,反而没有那么闷了”

    “王后娘娘,这个就是太子吧!生的可真俊”赵缃笑笑,想要摸摸他的头,他却躲到了王后的身后,这样怕人么。她不经意瞥了不远处的唐八子,她的儿子可是被众人抱来抱去呢。

    “是吗?听母后说跟大王小时候很像呢”她有些宠溺的看着她儿子,谈起秦王,她有些出神,想必是有一份情谊在的。

    “王后不要怪我眼拙,这时才看出来。太子的眉眼和大王确有几分相似,都是耐看,且有气度的”赵缃许是真的眼拙,除了和王后有些相似,她真没看出来和秦王有那些相似,许是这副寡淡,漠然的神色与秦王大相径庭吧!

    “是呢!嘴角,两颊,如出一辙呢”她又细细端详起来她儿子,对她来说,夫君和孩子就是她的天,如今夫君这片天空下有了别人,她自然只能依靠孩子。可是像她这般管教,那里能出来治国的贤君,就像是秦王,幼年曾到燕国为人质,那些境遇那里是现在的太子能比的。

    赵缃自知,若是唐八子有意,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定是和她们母子无缘了,只是唐八子这个人,或者说秦王,她都是看不懂的,算计来算计去,有什么意思呢?

    不知不觉走的有些偏僻,树荫浓密,强烈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只投下了几个小小的空隙。显得格外白亮。

    隐隐的,似乎有言语声,细细看来竟是秦王,还有一个人被书影挡去了大半,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能听到些许言语,树叶间的“沙沙”声,还有有些喧闹的人群,就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攻魏...”

    “这样...周国便是囊中取物...各诸侯国...大事可成”

    “只是...休养生息...民怨...恐怕...引起各诸侯国不满...”

    “哦?...听说...日日求见...”

    “...微臣甘愿效劳...”只是...三思...

    ......

    剩下的就更加听不清了,她有些担忧,那些字眼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从秦王嘴里说出来,还有那个人虽分辨不清,但应该是秦王的心腹。

    “攻魏,攻魏”赵缃微微蹙眉,悄无声息的离开,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字,难不成,魏国是赵国的盟友国,难不成,这么快就要动手了,不对,各诸侯国不满,要是目标是赵国,各国看热闹还不够呢,那便是,周!对周国只剩一隅之地,若是攻陷了魏国大梁,那么周天子还怎么能安心的在王位上坐着,魏国大梁里周国最近,此举怕是真的要对周动手了。

    还有一点,赵缃不明白,要是拿了周,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找来剩余六国的讨伐。这也就是魏国近水楼台,为什么没有先得月的缘故了。现在的魏国并没有实力和其余的六国对抗,但是却招来其他各国的觊觎,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国对魏国虎视眈眈的缘由了。

    她浅浅的舒了口气,身子猛地一下很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了。她紧紧扶了栏杆,骨节处泛起惨白,指尖死死地抠着冰凉的石头。原先时常也有,不过一会儿也就过去了,今天怎么这么痛,她浑身打着颤,手间渗出了冷汗,冰凉冰凉的,浑身都有些瑟缩。

    那些话似乎还在耳边,她竟有些舍不得,莫名的心疼。真的眷恋了,不舍了,可是注定了是一场错误,那么还要继续吗?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最后都不过无果而终。她真的渴望了,又真正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