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许久没在府里逛了，样子倒也没多大变化，独孤玥因失了孩子，殿下倒封了她做容华，也不知莫华心里是何感想。

    走了片刻却不曾想碰见了宇文侧妃，宇文侧妃衣着如旧，我打趣着:“你如今已为侧妃，如此衣着倒不显得过于素了？”

    “妾身不得殿下宠爱，膝下也不像沈jiejie与俞meimei那样有子女依赖，不过是求着平淡度日罢了！”宇文侧妃叹了口气。

    同是天涯沦落人，数尽兰王府大多妃子何尝不是殿下所利用的棋子？

    “只是想不通这俞家倒台俞华生却成了侧妃，妾身倒理不清这逻辑了。”

    我也如此想，这俞华生怎的有何等手段，引得家族倒台却不殃及自己。

    宇文侧妃裹了裹披肩:“娘娘不知，自打沈jiejie同李jiejie代管王府，奴仆们多有怨言，可殿下终是不将政务重交于娘娘，妾身也为娘娘着急。”

    “有什么好着急的。”我笑着，“我还倒落了个清净！”

    没见宇文侧妃有着什么表情，我也没怎么说话了。雪思在一旁说着:“这天也不甚早了，娘娘该回去了。”

    回到清天苑，刚走进穿堂便见着流春繁香带着小侍女在院里柏树下剪着窗花，旁边的两棵枯着的桂花树倒还有些煞风景，我指向那一旁:“你们倒不如用些个淡雅的剪纸把这枯树摆弄下。”

    雪思取下我的斗篷便退了下去，流春上前扶我进了清天阁。屋里到底是要暖和些，我问着流春:“屋外何等冷，尔等怎却在院里？”

    “两位公子怕是累了，奴婢们倒也不好打扰。”

    我瞧见这床上依旧睡着的童潇与童湘二人，倒也没叫醒他们，任由他们休息。

    次日醒来的时候，童潇坐在我的床边看着书，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你也倒会看书了！”

    “jiejie昨日怎的不叫醒我们，害得jiejie去了侧卧。”

    我笑着随便糊弄了他一句便赶他出去了。

    过了两三日，皇宫里遣车来接我及兰王参加除夕宴会，我不好寻个由头不去，便梳了个寻常发髻，簪上了一朵用锦缎扎的花，换了一身浅紫软袄裹着狐裘便出了门。

    许久不见兰王，倒真不觉对兰王有多少的情意，如今倒也健忘了。行礼后便各自上车，到宫门口便又改乘小轿前往金銮殿。

    因是晚上，自金銮殿的大门下了轿，遂有两三太监在前面掌灯，数名宫女在后面跟随，反倒不像年初般，自当是身份尊贵了些。

    进了大殿，掌灯太监止步，由着殿里的女官引着入席，三妃依旧是坐立于次阶上，只是皇上病重便空出了龙椅，还没有一刻，便有一太监传太后驾到，我便跟着众人一道行礼问安。逢年过节无不都是这些个乏味的歌舞，我便寻了个由头出殿醒酒。

    半个时辰宴会便结束，兰王带着众皇子大臣同太后去寻香楼听戏，我便带着其余命妇同三位正妃去芳雪阁听戏。

    实话说来这也真当是无聊至极，但我为命妇之首也不好不在场，便附和着她们一道说说笑笑。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兰王的态度却显得和缓，他想进我的清天苑，可被我拒之于门外，不管他是出自于何等态度，起码现在我还不能原谅他。

    第二日刚吃过午饭，我便催促着雪思安排侍女打扫屋子准备饭食，好迎接今晚的贵宾驾到。

    到了酉时，我便开始梳妆，挽了一个寻常的落云髻，别了几支赤金打的凤鸾钗，便见着雪思进殿来。一抹浅蓝淡雅脱俗，灰白的披肩更显得身姿曼妙，我不觉呆住:“你这小妮子倒见得会打扮，硬生生压了我一头。”

    “娘娘可别打趣我的。”

    雪思原本姓薛，这是她同我说过的，只是当是家穷进了一姓薛人家为婢而改了‘雪’一字。

    殿里的婢女无论何时都是越不了规矩穿华服的，倒是雪思为我这苑子里添了一抹亮色。

    童潇童湘入了大殿，我打趣着看着他俩:“你们倒也奇，怎不像你们雪jiejie那般打扮，竟穿这等俗。”

    童潇跑上前来挨着我坐下:“jiejie可不就着一黄色？可不和我们一样俗。”

    “你这不饶口的，竟捡这会儿子便宜。”我戳了戳他的小脑袋，却见他反而望向雪思，他笑着说道:“雪思jiejie这身当真是极美，宛若天仙一般，令人垂涎若可。”

    “你这嘴越发贫了，不见着过两年给你讨了下家去，却也便宜了你。”

    童潇皱了皱眉头:“只怕连下家都找不到，只得一生赖着jiejie可怎么是好。”

    雪思在一旁掩面而笑，童潇不解:“雪jiejie为何而笑？”

    雪思直笑着摇头，我说道:“你本是一月份的生辰，再过十来日，你俩便又长了一岁，可不快注意些言谈举止，别叫人听去了笑话。”

    只见童潇看了眼底下坐着的童湘没有声响，自己便嘟着嘴。

    才没过多久，平日与我交好的慕容夫人与杨夫人已到，两人皆着红色，无疑是图个喜庆，童潇悄悄在我耳边说道:“jiejie可觉这两夫人俗否？”

    我别了眼他:“你这会儿子却来使坏，当真是惯着的了。”

    又过了半晌，侍女来报说雷姑娘到了，正巧见一女子着了身淡紫色的衣裳，两朵紫色斑花显得别具一格，我笑着:“你倒来晚了些，只等着罚你的酒。”

    “本是来不晚的，只是碰见了兰王殿下，不时耽搁了。”德芳也笑着一一向两位夫人行礼，我起身整了整衣袖:“人也齐了，同去可否？”

    “记得你先也是这样打趣你雪jiejie的，快别贫了罢，却叫饭凉了去。”

    酒刚温上来，童潇便抢着要喝，虽说十二岁已算不小了，但我还是不允许他喝，只怕是没练过的醉了反倒不好收拾。两位夫人同德芳jiejie常在府里打理事物，饮酒便是寻常见的，只是稀罕德芳jiejie还是闺中女子便有着这等能力，我着实佩服。

    童潇在我这儿讨不到酒吃，便跑到德芳jiejie跟前卖萌，只见德芳jiejie冲我笑笑:“今儿大喜，娘娘且让他喝些吧，男子饮酒到不见怪，娘娘该培养他这能力了。”

    童潇又跑来我这儿嘟着嘴，抵不过这俊美的容颜倒使我准了他。

    刚让侍女把童家俩兄弟送回了房，兰王便入了大殿:“只瞧你们聚的欢喜，却不见有人来请我，怎的我是魑魅魍魉，还会吃了你们不曾？”

    给殿下行过礼，屋子内的气氛倒是尴尬，我说着:“殿下怎来我这偏凉地儿？”

    见着四人刚准备离去，我忙叫住:“怎的坐这会儿子就走了！”

    “我出来久了，该要看看儿子是否安好，改日拜访娘娘罢！”慕容夫人行了个礼退下，杨夫人和德芳jiejie也各自寻了个由头退下，雪思领着流春等人进了内殿，正殿内便只剩我与兰王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