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2)
“…” 怎么说呢…让人感觉满不安的。 嗒嗒嗒嗒嗒… 感觉到桌子的抖动，某吸血鬼稍有些无语的看着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把手机放下过的对方，然后不断的说着“真实不会XXX”，“真实一定XXX”之类的让人无法听清楚的话。 平时明明活力多到过剩的家伙，这回不但舍弃了一贯在普通人面前保持的优等生姿态，跑到自己这里翘课不说，而且还一副刚在阳台上拿到柴刀的样子… [不不，说不定，跑到这里来翘课，就是因为不想平时做出来的印象破碎掉呢…] 摇头，叹气，然后忍耐着耳边传来的噪音。 咔咔咔… [再这么用力的话，会把手机捏坏的哦…] [真奇怪，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啊…] 虽然这么想来着，但考虑到气氛，吸血鬼还是没有将这疑惑说出口。 哎… 再次叹气，然后这位小小的吸血鬼只有转开头，看向旁边的角落。 这家伙又是为什么跑到这里来的啊… 某个可悲的杀人鬼，正颤抖着紧握小刀，不断的尝试缩进角落的阴影里。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 虽然想问原因来着，但考虑到气氛，吸血鬼还是没有将这疑惑说出口。 “啊啊，小狼吗？我这有件垃圾，可以请你帮忙扔一下吗？什么什么啊！这也是你们执行部的责任啊！” 其实应该是某位有逃课的家伙的责任，不过…她正在做什么呢？ ——分—— 嘎~ 当来者打开医务室的大门时，名叫远野诚的入侵者却还是一幅毫不在乎的态度，继续大刺刺的进行“国家机密”的窃取行动。 “…” 没说什么，来者只是沉默的靠到了墙角，然后用脚轻轻的拉上了门。 嗒！ 诚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然后对身后发出询问。 “喂喂，你就这么喜欢偷偷摸摸的站在别人身后吗？” “…” 嗒嗒。 没有听到回答，只有轻轻传来的两下叩门声。 “…” 完全无话可说。 诚只有转过身对身后的某位摆出表示无奈的神情。 不过，诚的无奈和对方相比，似乎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平时已经如同虚幻一般的脸色，在失去所有的血色之后就更是只能用苍白来形容。连一向很在乎的头发…嗯，这个还是很整齐。 而诚的无奈，连干扰对方那几乎会把周围空气都抽走的空虚眼神都做不到。 “什么和什么啊…你以为用着这种烂理由就可以让我无视这个吗？” 连苦笑都没有，诚只是指了指腹部用生理胶质填住，但依旧明显的缺口。 而对方——名叫远野真实的故意伤人者，面对诚的视线却显得毫不动摇。 “这本来就是已经说好的事项不是吗？要给你一个正当的脱离理由…” 的确是事实，要安全的在ADEM里检查些东西，用一个“恶名昭彰”的怪物作为掩护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原本是如此。 “啊啊，但原本只要普通的来一枪就好了吧？” “你不觉得你会被手枪打伤这种事，很假吗？” “…” 被镭射炮打中却还能自己一个人走到医务室这点，不是还要假吗？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诚还是将这句话憋了回去，因为…真实已经对诚露出了一点嘲讽般的眼神，然后用手指在自己的腹部比划了一下。 “或者，你是想要报复回来吗？” “…” “…” “…真是诱人的意见，不过算了…如果你被这样一击的话，会死也说不定哦…” 沉默了几秒，连苦笑都做不到的诚，只能小小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这么回答。 “啊啊…你也会在乎我的状况吗？” “理所当然。” “就算你害得我连和光解释的时间都没有，随意的，不听我的意见就自己策划行动并开始也算是吗？” “啊啊，理所当然。” 虽然不像是真的在确认自己的想法，但诚在考虑之后还是老实的回答了问题。 “你不是也同意并照着我的话做了吗？” “…” 没有说话，在听到诚的反应之后真实的眼神立刻就从空洞变成了严厉。 理所当然的…生气了。 “照着你的话去做，只是因为失去的机会已经无法挽回，我并不希望连‘现在’的进度也再被毁掉，仅此而已。” “唔…真是冷静的做法，这居然会是‘我’的作为，真让人难以想象…” 稍微有些惊讶，诚立刻用着不可思议的语调，做出一幅“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回应了对方的怒气。 “…” “…” 安静了一会，但已经对相互间不断进行的，无意义的挑衅和试探感到厌烦的真实，还是在叹气之后立刻将此打断。 “好了，收起你的假笑吧和惊讶吧，让人看着有点…恶心。” “是吗？” “是的。” “…” 对对方的诚实苦笑了一下，也感觉到对方那并不准备浪费时间的心情，诚迅速的收起了一直保持着的“笑意”。 “那么，你是喜欢看现在的样子吗？” 然后表现出的…却并不是严肃或冷漠，只是仿佛与一切实质都无关，接近“空”的表情。 “不过真糟糕啊…因为已经习惯平常了，所以现在有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好呢…” 虽然说着的还是可以吐槽的话，但真实现在却稍微被对方的表情感染，仅仅是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也不要做出这个样子啊…现在死人的表情都比你要好。” “哈，死人的表情也不过是永远停止罢了…”结果诚立刻发出了毫无笑意的笑声，然后又立刻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对真实说起来，“说起来，他们真是超过分的，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突然就停下来，自己偷看着别人无论如何都只能往前走的样子…” 既不喜欢这个表情，也不喜欢这个话题。 真实不由得对面前的UMA小小的啧了一声。感到讨厌的缘故是，对方的存在的确比自己强烈。相互间思维也是自己这里收到的比较深刻。 讨厌这样没有希望一般的感觉。 “或许是这样吧…不过你真的准备继续浪费时间吗？” “嗯…不了。” 的确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既然名叫远野真实的少女出现在这里，当然也说明，那位大小姐的情报交换工作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在回答的同时诚就立刻转过身在键盘上按下退出，然后屏幕上便跳出了访问记录的清空条。 虽然侵入程序很容易，但如果不想留下破坏的痕迹，还是慢慢的删除比较好。 “…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在小小的停顿，看着紧盯屏幕的诚，真实突然问了一句。 “不。事实上，这里没有任何我想要的有关空间定位的技术，果然还要找‘那位’比较好。” 没有转身，对方依旧以那种没有情感的语调回答，同时对真实摆了摆右手的食指。 “所以先把资料存在这里了，等晚上在慢慢分析吧。” 听到这句话，真实立刻皱了一下眉头。 既然是无关的知识，应该没有保存下来的必要才对… 不过，在考虑之后真实还是放过了这个话题，因为也没有追究的必要。 “还有些时间…毕竟对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几台计算机之一，再等一下吧。” 不知道对方是刻意的误解真实皱眉的意思，还是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读到真实的想法，诚只是一幅完全没有理解样子，起身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原本的那件，因为腹部的大洞早就脱掉了。 但，在拿了衣服之后对方却没有立刻穿上，只是一幅想起了什么样子做回到了凳子上，然后拿了一卷绷带递向了真实。 “那个，帮我个忙吧。” “…” 摇头，自己受伤的时候可没有找对方帮过忙。 “唔…不要这样啊，虽然你没有打穿脊椎，但我现在还是能节省一点力气就节省一点的好噢…毕竟这次可是连食物和水的营养都依靠不了了呢。” … 看来说的是事实。 于是，真实只有一边叹着气，一边上去接过了诚手上的绷带，沉默帮他包扎起来。 安静，只能感知对方可能是担心自己做手脚而紧盯不放的目光 “对了。” 在包扎到一半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嗯？” “虽然大致上已经清楚没有我想要的那方面技术，但并不代表没有不适合现在这个世界的技术留存着…还是完全弄清楚，然后把有必要的东西抹消掉比较好噢。毕竟人类是很不可靠的动物。” 真是简单易懂，真实只有在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停下的动作。 “…不要说的你自己是什么外星人一样。” “哈…可我现在比外星人还要糟吧？” “…” 反驳不能。 而看到真实刻意的无视之后，对方只是毫不在乎的继续说了下去，然后对真实再次比了一下食指。 “等我整理完成之后，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放心，怕我用它做什么的话，把它拿走也可以噢，我保证不备份。” “…” 一瞬间，真实立刻考虑起了是否应该表示同意，然后… “嘛嘛！反正无论体积或重要性，和刚刚被你破坏掉的这块都不能比吧。” “！” 咔，一瞬间真实就对刚刚居然认真的相信对方的话的行为感到一阵悲哀，然后狠狠地将对方的绷带打了一个结。 “唔…” 如预料般，立刻传来了对方沉默的痛呼。 不肯关掉任何一条神经，也是对方的习惯。 不由的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听到了对方的抱怨。 “不要突然这么用力啊…我刚刚又不是在讽刺你。” “是~吗？” 一边拖着长音，真实一边站了起来，用着类似嘲弄的表情，盯向对方那张痛到完全失去血色的脸。 然后，看到了一丝认真的表情。 “我是说真的啊…没关系的，除了我的性命以外，你想从我这取走什么都没有关系。” 大概是已经阻断了痛觉神经，除了刚才的冷汗以外，对方迅速的恢复了正常的状况，然后对真实露出苦笑。 “虽然你的优先级在我这里只有1，连敌人都比不上…但除你以外，这里真的没有任何对我有意义的东西了。” “只要能帮助我，那么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这个世界我唯一讨厌的人。” 真是让人讨厌的词调，虽然这么想，但因为对方完全不看向自己的眼神，真实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笨蛋…” “哎？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我要帮你啊。根本和我无关才对，这完全是你自己主观的，完全没有意义的原则罢了。” “…因为你还什么都没有失去啊。” “所以，你就想让我失去什么吗？” “不不，只是…幸福的幸，和辛苦的辛可是非常相似的啊…” “那还不如说，无法忘却的回忆，也要有个限度。” “…” 听到这句话，对方立刻沉默了下来。 然后，迅速的露出了微笑。 “嘛嘛，不管你怎么后悔都没用噢，你已经答应要帮我了。” “…” 真是让人讨厌。 这么想着，真实看着已经起身开始穿起外套的对方，直接转身准备走向门口。 嘎~ “！” 两个人同时做出惊讶的样子，然后看向了医护室里电脑的屏幕。 离数据完全清空还有7秒。 “…” 然后，诚便在一瞬间抓住真实的手臂拉了过去，正好站在屏幕的前方。 比起反应速度还是对方更胜一筹，于是在真实发动攻击之前，诚就咬住了真实的嘴唇。 “！” 虽然很想一拳将对方轰飞，但现在无意的错过了时机，真实只有沉默的随对方将舌头探进来。 这家伙，真是让人讨厌的，卑鄙的，无耻的，没原则的混蛋。 只能这么抱怨着，然后预感中开门声终于响了起来。 “那…” 一个女性的声音刚刚响起便嘎然而止，停顿了一秒之后，便听到惊慌失措的关门声。 与此同时的，真实立刻用手按开了对方的脑袋。 “…” 沉默了两秒，在清空程序完成的时候，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 “那，那个…远野小姐，嗯…飞机已经准备好了，小八让我来接你们…” “知道了，请等一下。” 以完全平静的语调回应了一声，真实立刻用极严厉的目光盯住了诚那张被过于用力手歪曲的脸。 “为什么？” “嗯？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混蛋…关掉显示屏不久好了吗！” “对啊！还有这一招…呜！” 可能是准备做出什么恍然大悟的样子，但真实立刻就用膝盖直击表示，自己不准备接受这种混蛋理由。 “啊哈…可是如果让她进来的话，他们就会暴露问题了吧？” 于是诚只有一边痛苦的赔笑着，然后指了指在床帘后面的几位，被催眠的医护人员。 “…” 不知道接受这个理由了没有，沉默了一会，真实才在啧了一声之后松开了手，然后走向门口。 而诚，则只有迅速的退出程序，然后对所有的医护人员打了一个响指。 等自己出去之后，他们就会按照自己虚构的这段时间的记忆，认为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吧… “准备好了吗？该走了。” “啊啊，很快。” 如此回答，同时诚迅速的扣起上衣的纽扣。 “…对了。” “嗯？”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的出现让你失去了什么的话，那么等我回去之后，我就全部还给你，好了吧？” “那时候，你还还得了吗？” “嗯…这还真是很难呢…” “哈…真是笨蛋…” “哎？” 只听到了真实的冷哼，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诚，已经看到对方不耐烦的先一步开门走了出去。 只有几个站在门口的警卫惊讶的看着还在穿衣服的诚。 “…” 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我都是在扣衣服呢… 苦笑着，诚只有盯着离开的对方的背影，在叹气的同时用手指擦掉了嘴角的唾液，然后不自觉的放进了嘴里。 “…” “不对不对！笨蛋什么的！我应该只是个混蛋而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