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 来自安西的奏章
“杀!”又一个“英勇”的冒失鬼,一手护头,一手横刀在身前乱舞着闯了进来。m.。 王勃只感觉捂头的胳膊处粘粘的,有股热呼呼的感觉,但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受伤,因为没感觉到疼痛。 两名兵士被那名首领兵士召唤过来,三人一手马槊一手横刀,把闯进来后,用战马后蹄踢飞了一名敌人的王勃,跟张柬之二人护在了里面。 “找到人了吗?”面对三人的保护,张柬之手里的横刀挥也不是,横着也不是,只好举起来问道。 “就在前面,大人跟上。”兵士首领头也不回的大喊着回答道,但手里的马槊跟横刀却是毫不留情,特别是跟得自薛仁贵真传的马槊,挥舞之间,一捧捧血花便在那长长的槊刃上飘洒,呈现着一股诡异的画面。 厮杀人一直在继续,而王勃跟张柬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后悔自己的冒失了,看着自己身边聚集了五名兵士保护着二人,心中更是对于自己贸然闯进来的举动,产生了深深的悔意。 战争、厮杀,远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么你是身在战场边,只要你没有真正的投入到战争、厮杀当中,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这战争是多么的残酷,敌人手里的武器,是多么的无情跟冷酷! 王本立大声的叫喊着,虽然看不清楚人影,但张柬之在适应了战场后,还是分辨出了那有些熟悉的声音。 “再往前一些。”手里的横刀在五名兵士的缝隙中,来回的刺来刺去,减少敌军对自己等人的偷袭机会。 “住手!”王勃额头青筋毕露,甚至因为用力大喊的缘故,脑袋都跟着吼声在摇晃。 张柬之只觉得耳膜都有些发疼,回头看着王勃,王勃同样看着张柬之,两人丝毫没有料到,这一声大吼的住手,竟然真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快说啊。”王勃冲张柬之急使眼色。 “说什……哦,住手!我乃是朝廷礼部尚书张柬之,王本立蓄意谋反,勾结外敌,克扣百姓薪柴、炭火,欺压巴州百姓,如果你们继续反抗,将会被视作王本立的谋反同谋!大军已经降至,还不放下武器投降!”张柬之反应极快,但所说的,因为仓促之间,加上心里本来就紧张,说的是极没有水平。 但越是这种糙话,也越对这些人的胃口,所以让王勃跟张柬之料想不到的是,这段话,这些人竟然还都听明白了。 整个院落内瞬间一片寂静,显然,都是在等着张柬之接下来的后话,而那名原本护在张柬之身前的兵士首领,从张柬之手里接过了令牌,举的高高的,让在场所有的人辨认着真假。 “放箭!”薛仁贵立在城头,抹去眼前的雪水,看着在厚厚的积雪地上发出轰隆隆的马蹄声,而那骑队身后,就像是一层雪雾一般,被马蹄溅飞。 随着薛仁贵一声令下,弓弩在三十名兵士的左右手中,如同六十张弓弩一样,瞬间射出了一层层的箭矢。 战马的嘶鸣声、牧族人的惨叫声瞬间在城外响彻,狂风卷着雪花,带着呼啸声在旷野中四散飘落,兴奋的凑着热闹。 “王本立,你疯了吗?”城外一片倒在雪地的战马中,飞快的爬起一个人,冲着城头喊道。 薛仁贵不说话,只是透过层层风雪,望着那说话之人,而后示意兵士瞄准准备射击。 城楼下的城门口处,黑齿常之紧握马槊,身后只有五十名兵士,时刻准备听薛仁贵的命令,出城杀这些牧族人一个措手不及。 城楼上接连不断的发射弓弩的命令声,让城外的人意识到了不妙,显然,城头上的人并非是王本立的人,这两年与王本立偷偷来往做生意,他不太可能把自己这个金主往外推才是。 就算是不想与自己私下做生意,把被朝廷发现,也完全可以停止做生意,而不是用弓弩来伺候。 但不论骨笃禄如何大声发问,城头上的人都是默默不语,一言不发,瞅准了机会便那弓弩射击自己。 骨笃禄旁边的人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声,而后骨笃禄便脸色沉重的望着城头,示意其他人用弓弩还击。 这个时候,他们是没办法原路返回部落了,先不说面对城头上给他们带来的伤亡,就是这漫天风雪,也让他们无功而发的想法,变成了不现实的想法。 “还击。”骨笃禄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的说道。 “发射。”薛仁贵再次下令,只是这一次下令后,城门突然间便被打开。 “杀!”黑齿常之手中的马槊在雪花中一震,而后领着身后,薛仁贵的五十骑亲卫,瞬间冲出了城门口。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在李遮匍残余的弓箭更加靠近城墙时,注意力都放在城头上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雪花在战马飞速疾驰的过程中,有一种像是雨点打在脸上的感觉,甚至能够感觉一片一片的雪花,接连在脸上碰撞。 马槊震开眼前的风雪,长长的槊刃直指为首之人,黑齿常之与薛仁贵比起来,到底是年轻几岁,马上的功夫显然比起这个时候的薛仁贵要更好一些,而这也是两人争执之后,决定的谁来守城谁来攻击的唯一理由。 五十人的骑兵像是給旷野中的漫天风雪注入了更大的能量,挟着nongnong的杀气跟高昂的战意,毫不退缩的向牧族人冲了过去。 特别是这些薛仁贵的亲卫队,这些年一直就在安西磨练,对上牧族人之后,无论是马上的功夫,还是手中的兵器,都要比牧族人强悍上不少,而这也正是大唐能够成为强国的根本。 所以,面对人数远多于他们的牧族人,他们是毫不畏惧,加上牧族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虚实,一开始利用快打快,瞬间就利用小三角队形,把数百人的牧族人給冲散开来。 五十人的骑兵从不分开,不贪功、不恋战,紧紧跟随在黑齿常之的身后,婉若游龙一样,在旷野里游走着,让被打蒙了牧族人一时之间,难以组成有效的防御措施来。
薛仁贵立在城头,心头充满了焦急,如果这个时候,哪怕手里再有五十人,自己就敢带人冲出城,把他们全部歼灭在城下。 但现在,自己身边只有三十人,实在没办法配合黑齿常之做到对敌最大的杀伤,一个弄不好,甚至还会让牧族人钻了空子,一头扎进这无人防守的巴州城内。 而就在外面杀的热火朝天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间跑了过来,这让城头紧张戒备的薛仁贵一惊,第一时间便是想到,难道张柬之失败了? “薛将军!”那人离城头还有一段距离,看着脚下渐渐被雪花淹没的箭矢,急急喊叫道。 “沛王李贤?”薛仁贵听着那声音,眉宇暂时松缓了下来。 而后示意兵士放其上来,看着李贤率领着近三十人的家仆,薛仁贵疑问的眼神挪到了一只袖子,正在风雪中乱舞的李贤脸上。 “薛将军,有什么我能够帮的上忙的地方吗?您放心,这些家仆对我都是忠心耿耿之辈,绝不会怯战的。”李贤看着薛仁贵的眼神,慷慨的说道。 薛仁贵正要说话,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不等发射箭矢警告,马背上的人就开始高喊道:“薛将军,已经拿下王本立。” 薛仁贵虎躯一震,双眼瞬间比刚才见到李贤又明亮了很多,而后看着李贤沉声说道:“好,沛王殿下既然愿意帮忙,末将正是求之不得,只要殿下能够率领家仆,看好城门即可!” 面对薛仁贵的无条件信任,李贤一时之间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路来的路上,他想过自己如何说辞,才能够让人家信服自己是真心为了帮助大唐,甚至,想过可以留下家仆,自己离去的极端方式,来让薛仁贵等人信任自己。 但万万没想到,所有自己的复杂设想,在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竟然变得如此简单,甚至让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定不辱命,只要我李贤还活着,就绝不让牧族人闯进城来!”李贤看着马背上的薛仁贵,高声说道。 “多谢殿下!所有人给我杀出去!”薛仁贵不顾风雪往嘴里使劲灌,张口怒吼一声,带着城头上的三十名兵士,以及张柬之带回来的二十名兵士,正好五十人,快速的杀了出去。 元日将近,长安城的皇城东宫内,李弘却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安西发生小规模的叛乱,甚至还有朝廷的地方官员卷入其中,而且还是巴州这一个小小的地方! 呆呆的盯着案几上的好几份奏章,这里有薛仁贵与黑齿常之联名上奏的,有张柬之独自上奏的,还有李哲写给自己的奏章,但无论是那一份,都在这份奏章中,详细的叙述了李贤在这一战的功绩。 “殿下,父皇来了。”裴婉莹敲了好几下书房的门,但却毫无反应,只好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看着发呆的李弘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