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手帕 新月
楚留香坐在离他最近的桌子旁，旁边正是那位黄病夫：“每样东西我都要一点，豆腐干最好切多一点。另外再来两壶酒，不管什么酒都行。” “面呢？”老板试探着问：“你要吃什么面？要几碗？” “半碗我都不要，我只想喝点酒，不想吃面。”楚留香微笑道！ 这个人居然不是来吃面。 不是来吃面的，那就说明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而既然不是一伙的，那就该是敌人了，若是敌人，那就该杀！ 来吃面的三个人神色都变了，独臂人那只瘦骨嶙峋的大手上已有青筋凸起，面摊的老板已经握住了那双挑面的长筷。 可是他的脚已经被老板娘踩住了。 “我们这里没有准备什么好酒，豆腐干倒真的卤得不错。”老板娘赔笑：“客官请到棚子里头坐，酒菜我马上就送来。” “天地这么大，人这么我们两个能坐同一张桌子，看来很有缘。”楚留香看着黄病夫说道：“我想请你喝杯酒，好不好？” “不好，”黄病夫的态度也不能算很不客气：“我不喝酒。”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失望。 可是等到酒菜上来时，他又高兴了起来：“一个人喝酒虽然无趣，至少总比没有酒喝好一点。” 楚留香的话才刚刚落下，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这并不是云宇的声音，因为云宇他们还没有出现！ “这真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一个人拍掌大笑而来：“就凭这句话，就值得浮三大白。” 他的笑声豪迈而洪亮，他走路时腰杆挺得笔直，他的衣裳是刚换上的，而且浆洗得很挺，他的腰带上悬挂着一柄乌鞘长剑，黄铜吞口和剑柄的剑锷都擦得闪闪发光。 为了让别人对他有个良好的印象，他的确花了很多功夫。 遗憾的是这一切都已掩不住他的落拓憔悴和疲倦了，只不过他自己还希望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可惜现在我还不能陪你喝酒，我要先吃几碗面。”他大步走到面摊前：“我要三碗面，三大碗。” 面摊的老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好像恨不得一把扼住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看不出这里有个人不是来吃面的，问他为什么连这点眼光都没有。 佩剑的中年人也在瞪着他，忽然冷笑：“你为什么不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我焦林已经老了，已经吃不得你们这碗面了？”他的声音已因愤怒而嘶哑：“这碗面我吃不吃都无妨，可是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还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已拔剑。 他拔剑的方法完全正确而标准，但是他的手已经不太稳。 面摊的老板手里一双竹筷忽然刺出，以双龙夺珠之势去戳他的双眼。 他的剑还未到对方的心口前，对方的竹筷已到了他的眉睫间。 他只有退。 只退了一步，竹筷忽然下击，敲在他腕骨上，“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长剑落地时，焦林这个人也好像忽然自高楼落下，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一切他一心想掩饰住的弱点，忽然间就全都暴露了出来。他的衰老、他的落拓、他那双已无法控制稳定的手，甚至连他衣领和袖口上被磨破了的地方，都在这一瞬间让人看得很明显。 可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再看他一眼。 他慢慢的弯下腰，慢慢的拾起被击落在地上的剑，一步步向后退。眼睛却一直盯着面摊老板的竹筷。 他的手在抖，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好像知道自己每退一步就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楚留香忽然站起来，先拿出块碎银摆在桌上，再撑起油纸伞，走过去扶住了他。 “我看得出你一定是酒瘾犯了。”他微笑着道：“这儿的豆腐干虽然卤得不错，酒却太酸，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去。” “喝酒？许久不见，不知道能不能算上我一个？”就在此时，三道身影落在所有人的眼中。不是云宇三人又是谁？ 楚留香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在这个不显眼的地方，竟然会遇到云宇。 云宇三人的出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盯在三个人的身上，似乎他们的身上数不清让他们着迷的地方！ “云兄，是你？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你，既然兄在这里，只怕你不愿意去，我也会找你的酒喝，若是小胡在这里，那么我想他肯定会高兴死了。老实说这么些年来，他没少去云云山庄寻找你的踪影，可惜没想到竟会相隔这么多年。” 楚留香已经走出面摊，来到云宇的身边。他身边的焦林目光转动，时而停留在云宇身上，时而又停留在云宇的身上，很可惜，无论是谁，他都不认识！ 只不过，云宇身上的目光集中得太多，因为这时天空正下着雨。楚留香身上好歹还带着一把油纸伞，但是云宇三人，虽然没有带伞，但是衣服却丝毫没有被打湿。 天空中的蒙蒙细雨似乎拥有灵智一般，在即将落到云宇身上的时候自动散开，半点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 云宇如此，石绣云和金灵芝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你找地方，我出酒水。你的朋友一向不少，而我，却是第一次到达这个地方，想必这些地方有你不少的朋友！” “这个自然，请！”五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个面摊。 他们有五个人，面摊上也有五个人。只不过面摊上的每个人脸上都阴晴不定，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次的事情是否能够成功！ 他们见识不站在雨中，能够让雨水不滴在身上，这份实力，绝对不容人小觑。 “他们是什么人？”黑竹竿的手从没有离开过他那漆黑的竹竿，等到云宇等人走后，他才开口问道！ 老板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妩媚的脸瞬间有些颓废：“我实在想不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竟然会遇见他们！”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来喝酒的人，名叫楚留香！”在场的众人瞬间被惊呆，可是他们的惊呆之色还没有结束，却有另外一个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之中。“带着两个女人的人，他却是楚留香很好的朋友，世人皆知楚留香有一位嗜酒的好朋友胡铁花，却不知道楚留香还另外有一个朋友。他叫云宇，没人知道他是何来历，他第一次出现是在松江府城薛家装，我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但是世间传言，他很可能就是一百多年前破碎虚空的云宇！” “刚刚你们看到了吗？”黑竹竿低声问道！ “什么？”另外的几个杀手都看着他，欲从他的口中听到别样的答案！ “雨虽然不大，但是却也不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带任何的雨具，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却比任何一个人的都要干燥。”黑竹竿没有把话挑明，但是众人都已经知道他的意思，这不知道需要多浑厚的轻功才能够达到！ 众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计划还得继续，身为江湖中人，很多事情无论什么理由都是无法拒绝的，也容不得你去反对。 云宇等人跟着楚留香，终于来到了一个高大的宅院之中。果然，楚留香走到哪里都有朋友，因为替他开门的两个童子都很尊敬他，也对他很熟悉。 庭园深深，在灯笼的余光中依稀只可分辨出一些美如图画般的花木山石、湖亭楼阁，楚留香已经在一个有五间明轩的小院门外等着他，脸上的笑容开朗，屋里的灯光明亮，桌上已摆起了酒，每样事都足以让一个落拓江湖的流浪者从心里就开始觉得温暖。 “楚兄，这里有清水吗？”云宇坐下之后，这才问道！ “清水当然有，不知道云宇要多少？”他竟没有问云宇要清水干什么，直接问云宇需要多少。 “最大的桶，装最多的水，也要很干净的水，而且要能喝！”云宇如今喝的酒却不是当初从现实之中带来的酒，而是天庭出产的仙酿，凡人喝上一口虽说不成成仙，但是也相差不大，况且有的酒还是云宇亲手酿造的，效果自然很不一般。楚留香和焦林只是凡人，喝过一口，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为了避免，云宇只能用清水稀释了再说。 “好！”还是刚刚那两个童子，搬来了一个普通木质水桶，装满了水放在房间之中。 云宇从空间之中取出一个酒瓶般大小的玉瓶，拧开盖子，滴了一滴酒在木桶之中。就在此刻，装满清水的木桶竟变得一片碧绿，莹莹生辉！ “云兄，这是什么？”楚留香问道！ “酒！”楚留香其实也大概猜出来了，因为酒香已经弥漫在房间之中，而且远远的传了出去。 “这酒难道需要混入清水中才会发酵成为美酒？” “算是如此！”云宇本来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却没想到楚留香竟然如此说，恰好，让他找到了一个理由。毕竟用好酒兑水给朋友喝，怎么说都有些不地道！ “云兄出手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楚留香说着便利用功力将兑水了的酒吸到了酒杯之中，一共五杯，他却不知道金灵韵和石绣云是不喝的。 云宇始终还是小瞧了他自己酿造的这个东西，他却是忘了，当初自己酿造的时候是以大罗金仙的存在而酿造的，就算是大罗金仙的高手，也会受益匪浅。虽然是一滴酒，但是楚留香可只是一个宗师巅峰的武者啊！ 宗师距离大罗金仙不知道有多远，所以楚留香饮下酒之后，身体中的内力竟然开始涌动。若不是知道云宇不会害他，他还以为自己中毒了。 短短片刻间的功夫，楚留香的实力竟然达到了大宗师巅峰，没有丝毫的副作用！ 楚留香惊呆了，就算是自己的实力提升了，但是竟然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 “云兄，你这究竟是什么酒啊？”他苦笑！ “听说过天庭的琼浆玉液吗？也许这种酒还要好一点！”云宇说道。 “云兄，那么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了那里？”楚留香说着不忘指了指上空！ “的确如此！” “来这酒我只能饮此一杯了，再多我怕我的身体会承受不住。”他说的却也是事实，这酒之中蕴含的是仙界的灵气，虽然被稀释了千万倍，但是那可是大罗金仙高手的杯中物，又岂是一个普通的武者能喝的？ “再稀释一下就可以了，楚兄将这个地方的所有的酒找来，然后将这桶酒放入其中混合，应该就能喝了，虽然还有不少的能量，但是应该问题不大！” “云兄，冒昧的问一下，你说的这个不少的能量究竟是多少？”兑了水的酒让他晋级了一个大境界，似乎下一步就能达到元神期一般，这实在很可怕！而云宇口中少量的酒只怕对于云宇来说才算是少量，对其他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应该能让这位焦前辈晋级一个小境界吧！”云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主要是因为这里的酒并不多，倒是有两桶，酒桶之中，云宇倒出了一半，另一半交给了楚留香。 尽管如此，能量也还是大宗师能量的四分之一，四分之一的能量，应该能够让一个小小的后天巅峰境界的武者晋级吧！虽然还很多，但是喝一些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