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城下盟
玉玦宫，子璐在瞭望轩倚栏而望，看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想起今晨在南书房偶然发现的西北紧急公文。 小南，他终于成为了万妖之王。 他变了，从前不伤人性命的小南，如今在子璐眼里变得嗜血：杀魅魍、登王位、现在觊觎大宋的江山，举兵讨伐。子璐彻彻底底承认他是一只妖。 赵曙瞒着子璐，从不说西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他眉头紧缩，子璐都一一明了。 小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莫非是因为自己？ 子璐觉得，是有必要让小南知道，自己的决定。 “赵曙——”子璐来到南书房，看见赵曙正在撑着头闭目养神。听见子璐的声音，他缓缓的睁开眼。子璐一吓，他的眼里布满红红的血丝。几日没见，他一直在南书房看公文，没有休息。 “你很累了，去休息罢。”子璐走上台阶，走近赵曙。 “不必，朕还有公务。”子璐早已料到赵曙会继续看下去。 “大宋积贫积弱已是根深蒂固，从太祖开始便埋下祸根，此后弊端日益滋长，这不是你一人的过错，同样，也不是你一人一日能改变得了的局面。”子璐看透了宋朝衰微的根本。她按住赵曙拿起奏章的手，示意他去休息。 “可朕是皇帝，皇帝尚且不能改变，何况百姓！”赵曙略带着急。 “为今之计，能够毙敌的并非战争，而是媾和。”子璐说出赵曙最不想听到的话。他何尝不知宋朝的国力不适合发动战争，然而他很清楚小南的目的，那便是要回子璐。这是他放弃生命也不同意的事。 “不行！”他果断的拒绝。 “你在担心我？”子璐看穿了赵曙的心思，“小南就算再变，我相信，他也不会强迫我。” 赵曙还在犹豫。他不知道小南的决心有多强烈，只知道这是一个他下不起的赌注。 “打开城门，邀请小南到宋庭游玩；我……想和小南好好谈谈。”子璐的眼神日趋坚定。 十五日，小南应邀来到皇宫中。赵曙设宴款待，细歌软舞，丝竹声袅袅，海晏殿仿佛是人间仙境，舒适的环境，让人心旷神怡。 只能是这样优雅的环境，冲击殿内凝结住的冰冷的空气。 高滔滔因月份大了，不宜参加宴席。其余的妃嫔无不在座。然而其中没有一人能够说得上话，只能默默的饮酒。 子璐拨弄着面前金盘内的果子，耳边缀着珍珠流苏。今日身穿华服的她，看似平静地外表，内心却波涛翻滚着。 小南显然对这些不经心，他所在意的是与他近在咫尺的子璐。今天来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为此，他不顾群臣的阻挠，执意来此。 “咳咳”慕倩菲可不甘心就这样沉默，她想，自己素来和小南子璐结好，如果说话应该不会怎样，“为了大宋和万妖王朝的和睦，我在此敬一杯酒，祝两国世代友好。”说罢喝下鲜红的酒液。 小南微微抿抿嘴，举起酒杯。 赵熹琛凝眉，昔日要好的哥哥今日为何要举兵大宋。 “熹琛妹子，”小南向着赵熹琛扬了扬酒杯，“多日不见，你现在不再是昔日的那个稚气未脱的丫头。” 赵熹琛回过神来，僵硬的改变面上的表情，举起酒杯：“岁月不饶人，原来再纯真的面目，也抵不过时间的磨洗罢。”此话，赵熹琛只说给小南听。 张公公带着一群太监和宫女上菜，一位宫女跟着张公公身后，低着头，将菜毕恭毕敬的呈给小南。 忽然，小南的余光中闪过一把雪亮的匕首，泛着寒光，向他迅速的刺来。 一旁的宫女们尖叫，纷纷躲闪，也不顾自己的鬓发散乱，只顾逃命，冲撞了酒桌，水酒、果子洒了一地。 “小南，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就是你偿债之时！”恶狠狠的一句话，藏着多少怨恨。 子璐定睛一看，这女子竟然是媛璐。她知道今日小南会来皇宫，特意安排好这一刺杀行动。 小南对这一突入而来的袭击措不及防，只能用手握住匕首的刃上，才抵住了媛璐前进的步伐。鲜红的血液从小南的手上喷射出来。媛璐看着小南的手，殷红的血密集的流出，就像是那日魅魍临死前一般。 微微一愣神，耽误了好时机。 一旁的侍卫赶忙上前，眼疾手快，用手刀向媛璐脖颈后劈去。媛璐瞬间失去了知觉，手一送，匕首掉在地上，发出的寒音回荡在殿内。 有惊无险，在座者都送了一口气。 “请问皇上，如何处置？”侍卫作揖。 “刚才这妖女差点伤妖王性命，必然不能饶过她。”慕倩菲捂着胸口，抢先一步进言。媛璐与她无甚交集，相反，倘若刚才她真的杀了小南，那么大宋必定保不住，自己的势力也就灰飞烟灭了。因此她恨媛璐有如此过激的举动。 赵熹琛犹豫了片刻，咬咬唇，上前跪在赵曙面前：“皇兄！此女从前是我的贴身侍女，请您看在她从小到大都在伺候我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子璐使了个眼色给小南，示意他求情。毕竟媛璐此举事出有因，始作俑者便是小南。 “还请放过媛璐，毕竟她没有伤及本王性命。”小南明白子璐的眼神，同时他也明白，子璐已经知道自己杀死魅魍的事。 子璐看着小南还在滴血的手，整只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她的心头颤巍巍的，有些疼痛。 “媛璐先打进天牢，随后再议。”赵曙摆摆手，让侍卫下去。 “皇上……”子璐下定决心，抓住这个时机，她福了福身，“妖王的手刚才受伤，我想能否带妖王到我的寝宫疗伤。” 赵曙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不情愿，他像子璐抛去这样一个眼神。 “如果妖王的伤留下了什么后患，传出去，便不利于两朝和平了。还请皇上着眼大局。” 赵曙闭上眼，微微点点头。 子璐带着小南来到了自己的寝殿，紧紧闭上厚重的木门。 “璐儿……”小南不顾伤痛，从后面环抱住子璐，这个怀抱在他的梦里环绕多次。 子璐冷漠的挣脱开小南，转过身面对他，用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脯，示意他不要再靠近自己：“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说罢，远离小南，在一个抽屉里翻找。 “坐下罢。”子璐拿来纱布和一瓶止血药，让小南坐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矮几上为小南的伤口上药。 小南的手有些颤抖，看来媛璐的那刀伤了筋骨。 “璐儿，我来只为问你一件事。” 子璐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好像她只专注于包扎。 淡淡的一句：“这一件事，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而且我的答案也很明确。” 小南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回答，可是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什么听见了子璐的回答，自己还是湿润了眼睛。 “如果我不是妖……” 子璐停止了动作：“那又怎样，世事如此，假设只是梦而已，更何况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现实！今生，你我注定有缘无份了。倒不如……”子璐强忍住泪水，“倒不如你让花惜月当你的王后，这样还能对你的事业有助益……” 小南拧紧拳头，心里的那道线好似被打破，不甘，愤怒，无奈一同堆积在他的心头，犹如火山一样爆发。 不等子璐说完，他便翻转身体，将子璐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