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未央（上）
苏醒惬意的吹海风时，被他算计透的路天明，的确跑疯了。 温连生在结束了和张海生的通话之后，一扭脸，马上就将腹中早就拟好的押解人员名单念了出来。除了路天明、赵国柱、冯卫东、郭玉、桑正等一大批正厅或是副部级侦查员组团带队，甚至就连负责具体押解任务的，都是诸如邱正阳这样的江川各个分局以及特警、武警支队的正局级侦查员们。 这一行三十三人从快将他们憋疯了的指挥部出来时，时间刚刚十点。原本，他们是想借到江川机场直飞三亚的，但是路天明领头的这些个声嘶力竭的小号O牌车刚冲上滨海大道，仍旧在指挥部里负责协调工作的关大尚的电话就拦住了他们。 据关大尚和江川国际机场沟通的结果，此时，江川并没有直接飞往三亚的飞机，周遭可能飞琼州的，也就只有燕京机场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有一趟飞往琼州省海州市的飞机。 燕京到江川，最快也有一个小时车程。 路天明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敢给自己，拍着司机的肩膀喊了一声“借到燕京！”，硬让车子在双向单行的滨海大道上挑了个头。 同时，跟路天明坐在同一辆车上的赵国柱，也连忙拨通了专门部里专门负责协调工作的杨洁副局长的电话，请求他启动应急预案，在燕京环城高速通往燕京机场这一段路上，出动燕京交管局、燕京交警总队、燕京高速交警支队等单位联合作业，为路天明等人的车队清障、领航。 温连生出行，也不过就是这个排场。 路天明等人的车队刚刚窜过江川和燕京交界的红菱收费站，燕京交警总队的0号大奔，马上跟着就从斜刺里窜到了前头。顾不上说话，双方只是一会灯，便直接杀入了燕京环城高速。 原本应该拥挤的燕京环城高速，此时，已经被高速交警在超车道上硬清出了一条路。听闻耳边声嘶力竭的警笛声划过，几乎堵在一旁路上的所有司机和乘客，全部都将脑袋伸出了车外，不断对这条长长的警车车队指指点点。 而即便如此不要脸的跑法，路天明等人冲进燕京机场停机坪，原本搭车那趟飞海州的CF260航班的乘客，也已经全部登机完毕。此时，民航总局公安支队专门等在这里的支队长艾震从人群中找到赵国柱后，顾不上跟路天明等人寒暄。一声放行，直接便将众人通过旋梯送上了飞机…… 从燕京飞琼州，大概也不过三个多小时。对于一般人来说，不够一阵小憩，但对于路天明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踏上琼州的土地那一刻，见到早等在海州机场迎接他们的张振华等人，一路上始终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了些。 也就是这时候才刚想起确认押解组人数的赵国柱趁着路天明和张振华寒暄的功夫匆匆点了一遍人数，发觉不少，两拨人立刻汇合一处钻进车子，再次开始向三亚进发。 路上，张振华详细的跟路天明以及赵国柱介绍了之前突审陈果祥的情况，虽然陈果祥交代的作案过程很详细，但因为见不到其人，路天明直接拒绝了张振华为押解组接风的好意。一路喧嚣，绕过张振华备下早餐的三亚市公安局直接到达三亚市第一监狱， 30日凌时晨6点左右，路天明在监管人员的安排下，从监控中见到住在单人间里正生龙活虎的陈果祥，而仿佛也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似的，原本举着油条正美滋滋的陈果祥，忽然也抬头望向了监控器。 “他也不是三头六臂！”路天明对着监控冷笑一声，回头跟张振华商量到“振华书记，你们突审的情况，我和国柱局长都很满意。请你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对其展开讯问，如果顺利，今天下午我们就走……” “下午就走？”张振华诧异道“天明局长，同志们连夜赶路都很辛苦，这样好不好，我让人落实审讯工作，你安排同志们换班吃饭、休息。毕竟，押解的工作还没开始……” “好的！”路天明答应了张振华的提议，来回寻觅了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张海生等人身上。 想了下，路天明吩咐道“海生，你配合国柱局长、卫东局长，领上桑正、久峰马上对陈果祥进行讯问，其他同志，暂时换班休息……” 路天明说着，已经和张振华一起走到了这间小会议室的门口，路过站在最靠着门口的苏凝身边儿，他扫了一眼苏凝后忽然跟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苏凝做记录，仔细些……” “是！”没想到幸福生活由此便开始的苏凝下意识一个立正，想敬礼，路天明却已经走了出去…… 因为之前张振华已经领着琼州警方工作过一个通宵，因此这时候再讯问陈果祥，已经非常简单。四个小时之后，赵国柱等人对陈果祥验明正身的工作，全部完成。 紧接着，众人这才在张振华这个地主的安排下回到了三亚市公安局早就准备好的大礼堂。当着三亚市公安局所有能参加会议的中层干部的面，由路天明开始，赵国柱、冯卫东、张海生等人依次发言，着重对全体琼州省公安厅同仁表示了感谢。并最终以赠送5万元慰问金的形式，象征性的举行了交接仪式。 而仪式一结束，路天明等人简单的一顿工作餐打底，随即向张振华提出了在三亚机场正式移交陈果祥的要求。张振华假意留了一番路天明，随即又把路天明原路送回机场，并且在那里，将同样刚刚被押解至机场的陈果祥正式移交到了以路天明为首的江川警方手里。 张振华这个时候松了口气，而路天明等人的忐忑之旅，却刚刚开始。 按照杨洁和民航总局事先协调后的安排，为了不惊动飞机上的其他乘客，路天明他们先于飞机上其他乘客半小时登机。所坐得位置，也是在飞机尾部。但是，自打随后第一个乘客登机开始，包括路天明在内的所有人，就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将原本就被他们包围在后排三排座椅中间并有两名武警夹着的陈果祥挡在了身后。 如此谨慎的情况下，乘客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当飞机快要起飞时，一个慢悠悠走进机舱后往头等舱方向溜去的身影，却让夹在人群中的苏凝忽然心里一阵发慌。 这个人，自然就是苏醒！ 飞机起飞后，坐在无关紧要的角落里的苏凝寻了个洗手的借口，找到头等舱里悠哉着看杂志的他，劈头盖脸就骂道“小犊子！你当我说话放屁是不是？” “我在江川跟你怎么说的？” “让你别管，别管，你就不听是吧？当着海生哥面儿我不敢说话，你还敢跟着往回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凝骂的过瘾，不止头等舱里的其他几个乘客愣了，就连苏醒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姐，你真生气呢？” “废话！你说呢？” “我说？我说没有我你们现在也抓不住他！” “用你cao心？现在我们不是抓住了？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你想干什么？” “你坐下，坐下我跟你说！”苏醒看到小空姐藏身的帘子似乎要掀开，往身边的空座位挪了一个。 想起面子问题，苏凝这才也坐下道“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跟你没完！” “我回江川，是为了你的前途。你这辈子还能有几次机会再拿一等功，得好好谋划啊。”苏醒扭头确定了下没人跟着苏凝过来，详细的将他之前跟蓝山说的话给苏凝讲了一遍。 好多不能说给蓝山听得，苏醒这次也小声告诉了苏凝，但她听完、想过之后，却仍旧忍不住哧道“小犊子，你给我谋划？你怎么给我谋划？照你说的，海生哥都要走，党委会上谁还会替我说话？” “你自己呗！” “我？你觉得我能进市局党委？你今年多大，我今年多大？” “市局不行，分局呢？”苏醒反问苏凝一句，脸上忽然挂上了她最熟悉的那种讨厌道“我打算回江川之后，跟妈一起把老路约出来坐坐，到时候，试试看……” 苏醒的口头禅，苏凝比任何人都熟悉。只要他说试试，无论什么，结果必然是一定的。可是，苏凝却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和老路还能找到共同语言。她正要继续拷问苏醒，突然，一个陌生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小姐，这里是头等舱，请您回您的座位坐好，好吗？” 而苏醒和苏凝同时回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凝的侧后方，多出了一位亭亭玉立的空姐。三人的目光凑在一起愣了半分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空姐的苏凝，才一脸悻悻的起身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跟他说两句话就走！” 空姐笑笑，没说话，但是却侧身将过道给苏凝让了出来。 苏凝无奈，使劲儿拍了拍脸上出现笑意的苏醒肩膀道“老实呆着，下了飞机就回家，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说罢，苏凝仍不忘又看了身边的空姐一眼。实在想不起的她，这才慢悠悠的往经济舱走了回去。 等苏凝走远了，一直斜着膀子端详小空姐的苏醒忽然笑道“我姐……” “没有登机牌，亲属关系也不可以……”小空姐冲苏醒摇了摇头，原本应该微笑的俏脸，此刻却冷冷的。 一直到她走到苏醒看不见的前廊，刚才跟着看热闹的那些乘客，才仿佛看到她的左侧嘴角重新又泛起了小小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