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道化，还真
修行，一言以蔽之，生命的进化。 生命的进化不止一条路，修行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单以人类而论，一个星球上，如果人类以及整个的生态系统都不中途夭折，则生命必然是不断地向各个方向演化的。 说是各个方向，其实综而论之，也不过就是两个方向。 一是身。 一是心。 身，或是更健康，或是更漂亮，或是更强壮，如此等等。 心，再加上意识，相比于身则更加地多元化。 但不管怎么说，身＋心的演化，都是一种内部结构的调整，这种内部调整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外在能量的输入。 说得简单和直白一点，吃什么，决定你的生命层次是什么。 早上吃馒头和晚上喝牛奶的人，在其它条件同一的情况下，其生命层次，或者说其身心结构，一定比早晚都吃馒头的人更“高级”那么一些。 人是怎么从其它动物中脱颖而出的？ 不是直立行走。 不是使用工具。 这两个可能都很重要，但却并不是最根本和最关键的地方。 最根本和最关键在哪里？ 在食物。 具体点说，是发现了火，并进一步地利用了火，然后通过火扩大了饮食的范围、改善了饮食的结构，从而使得以饮食为生存和发展的人类在原有的基础上得以“进化”，然后一支独秀，闪瞎整个星球。 随后，跟着人类一起共生或者说伴生的其它生物，享受人类提供的食物，分享人类的部分行为或意识方式，从而在身、心两个方面也得以非常规地进化，然后超越于其它的生物。 只要把握了这个宗旨，就知道生命进化的核心，到底在哪里。 在“吃”。 在“喝”。 在“行”。 在“想”。 吃喝决定身，行想决定心。 而在此身心二元中，身又是基础和承载，所以核心中的核心，还是吃和喝。 喝且不论，吃从哪里来？ 不论吃荤还是吃素，归根结底，都是从阳光来。 所以上古之时，华夏文明中，把天上的两个东西，一个叫做“太阳”，一个叫做“太阴”。 不管是“太”还是“阳”与“阴”，都是级别很高、承载性很强的词，这些词基本上与“大道”、“造化”等等是一个级别的。 修行起步，一讲饮食，二讲导引。 但不管怎么讲究饮食和导引，从根本而言，都是一种可怜巴巴的“内在调整”。 效果…… 效果也就那么回事。 用许广陵所在的上一个世界的修行体系来说，就是初始的三境，凝气、通脉、开窍，只有开了窍，然后步入引气境了，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的开始。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叫开始呢？ 因为在此之前，都是“瞎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不能说一点效果没有，但那种效果就算MAX化，也称不上“超凡”。 本质上，还是“凡”。 只有步入引气境后，身体可以汲取和转化灵气了，才真真正正地，在“凡”的基础上得以跃升，从而获得根本性的改变。 灵气，就是修行者的食物。 是以，修行文明，也可以称之为建立在灵气基础上的生命文明。 灵气是什么？ 简单点说，可以把它认为是介于能量和物质之间的“微观小物质”，相比于灵气，细胞就是庞然大物。 一个细胞中，就可以存储相当之多的灵气。 修行是什么？ 同样简单点说，就是通过灵气渗透、填充、改变细胞。 对灵气来说，细胞大如宇宙，而这个宇宙的生灭变化，是可以通过千千万万的灵气来改变的。 窍，又是什么？ 是身体得以汲取和转化灵气的根本。 也因此，修行的关键，其实就是“开窍”。 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不管是“入门三境”的凝元、玄关、开窍，还是“人阶三境”的真一、荣枯、生死，这六个境界，本质上其实全都是围绕着“开窍”而进行。 这个认识，第一世时，许广陵没有。 尽管其时他打开了命窍，成就了大宗师。 这个认识，第二世时，许广陵没有。 尽管其时他已经可以称之为“圣”。 只有来到这第三世，经历了穿过界壁时的生死遭遇，领悟了归源诀，以及其后长达十年之久的沉淀思索，许广陵才真正地在这个大问题的认识上，返朴归真，洞见根本。 从而有了尽最大能力开辟的“三一开窍法”。 三一开窍法，主窍数以百计，辅窍数以千计，又辅窍数以万计。 道机显化之际，叶小叶深入地下。 澄心，敛意。 其时，他的整个“心”都慢慢地归于沉寂。 而他的“身”，却在大道和造化的作用下，取代了“心”的控制，开始运转。 这个时候，他既不是叶小叶，也不是许广陵。 严格地说，是叶小叶的身体，＋大道或者说造化的“心”。 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说是无心。 人心不在，天机自转。 说来复杂，其实也不过就是更深度也更彻底的“睡眠”而已。 叶小叶的身体之中，那些打开的数以百计、千计、万计的窍，开始了运转，大型的相互协作式的运转，以本能地维持这个生命体的继续。 这个时间，超过了许广陵的预料。 远远超出的那种。 当然，此际，他既无知，也无识。 沉潜于地下，一天又一天，叶小叶的身体，渐渐地发生变化。 他的肌肤，渐渐消失。 他的肌rou，渐渐消失。 他的脏腑，渐渐消失。 他的骨骼，渐渐消失。 如果有rou眼的观察，那会是一个很恐怖也很诡异的过程，一个躺在那里的人，随着时间的推进，渐渐渐渐地，不是“腐”，而单纯地就是“化”，就像是水蒸发一样，慢慢慢慢地，不见了，没有了形体。 形体消失，“窍”却还在。 并且，没有任何一刻，比这个时候更纯粹，更彻底。 如果有天眼视觉，这个时候，会在叶小叶原本躺着的位置，看到一些“星星”正在渐次亮起，从一颗、两颗，到八颗、十颗，到一百颗，到一千颗，到一万颗…… 渐渐地，那方圆之地，变成了一个璀璨至极的光团。 而光团之中，无数的光线和光点，或在缓慢地流转，或在极速地跃动，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慢慢地，那个光团向外扩大、扩大、扩大…… 就像是一个太阳，诞生在这里，并在诞生的过程中以及其后，把它的光芒向着四面八方，遍洒出去。 一天，两天。 一月，两月。 一年，两年…… 最早发现异常的，是五云城的一位商人。 这个世界也有园林，这位商人就在城北靠近城外的地方有着一片园林式的建筑，建筑中，遍植林木，而其中就有不少林木，是从外地弄过来的。 外地的林木弄到本地。 有很多都活了。 同样也有很多，都死了。 最让商人感到遗憾的是一种叫做紫云花树的植株，这种树，每年开花之际还没有叶子，大朵大朵同样也是大簇大簇的花朵挂在树上，异香扑鼻，数里之外，犹能得闻。 商人当初花了不小的代价将之移植到自家的园林中。 卖家并附有“灵壤”和“灵水”，说可以让这树顺利地移栽并活下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 本是只有一人之高的树，在灵壤和灵水的栽培下，不但顺利地活了下来，也顺利地成长到了差不多一室之高。 那也是紫云花树接近开花的高度。 但就在这个时候，树萎了。 也没死，只是明显可觉的不精神。 商人等了一年，又等了一年，再等了一年，这树一直没死，却也一直没有开花。 费了一番周折，商人找到了当初的卖家，也顺利地把卖家请到家里来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地实在不宜紫云花树的生长，罢了，念在你一片诚心，我最多再提供你一些灵壤和灵水。 至于能不能让紫云花树开花，不管行不行，你都不要再找我了，好吧？ 这批灵壤和灵水也用完了。 而最终，紫云花树虽然比以前看起来是精神了些，却终究是没有开花。 一年，两年，三年。 不知不觉，就是二三十年。 岁月催人老，当初岁当壮年的商人，也渐渐地走向老迈，而他的事业，更是渐渐地交由其儿辈执掌，其人终日只是与若干好友，悠游于林泉之间。 这一日，凌晨。 商人是在一片异香中清醒过来的。 那香味，浓郁非常，也极为好闻，好闻到刚刚醒过来意识却还有点迷蒙的商人不自觉地便深深地嗅闻着。 “我园中，什么花开了？” “这香味，我明明没有闻过，但怎么好像又这么熟悉呢？” 披衣而起，商人来到外面。 循香而行。 渐渐地，来到一株开得异常灿烂的花树面前，仰头看着，商人目瞪口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昨晚，还有经过这里？ 其时，他还特地抬头看了看。 “这辈子，我大概是见不到它开花了。” 甚至，就在昨晚，他还这么想到。 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它怎么就开花了？而且是这么多的花，这么繁艳的花！ 这恍如神迹的一幕，让商人呆愣良久，并在白天之后，迅速在他的圈子中，引起了一场极大的风暴。 五云城之外，是南林郡。 南林郡之外，是九江州。 从这一日开始，自五云城起，到南林郡，到九江州，差不多整整一州之地，类似这样的“异常”，许多地方，都有发生着。 其中绝大多数，都和树木有关。 有的是村头枯死多年的树，忽然发芽了。 有的是好多年都不开花的树，忽然就开花了。 有的是只开花不结果的树，不但结果了，还结出了很多灵果，引起不少风波。 …… 一桩桩，一件件。 只是，散落于各地。 又因为九江州并无超级大的修行宗门，而这些林林总总的“逸闻”，除了引起一些风波之外，终究，没有引起更大的探查和追究等等。 直至某一日。 清晨时分。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从城外，经过东城门，进入了五云城中。 “原来，已经三年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