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事不堪回首
“……我倒要看看，此次老天如何让他如愿！” 自称“丈天七”的上仙真人豪气干云，那边小金子却听得呆了一呆——“这么说……他会亲自来啊？” “嗯。昨晚那个胖子在临死之前发了一道飞剑传书，我料想用不了三四日，吞天老儿必然会亲自赶到这里，而且，恐怕远远不止他一人……嘿，我这次倒可能真是触及了他们魔道的底线，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们四大魔门放下之间芥蒂联手追杀……我倒是不怕，只是你们两个，”丈天七神采飞扬，除了那病态的脸色根本看不出半点受伤迹象，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小金子和阿三，目光中大有别样意味，“……不知道，你们两个怕不怕？” “我不怕！上仙您一定可以揍扁他们！”阿三不知底细，只是挥舞着拳头盲目表态，但他这番举动言语却引来了丈天七的开怀大笑：“好，好，好！” 他的目光一转，立即全部集中在了小金子的身上，深邃的眼眸深处满是笑意与好奇。 小金子深深吸口微冷气息，没敢直视过去，但目光坚毅却是定在了两人之间的地面之上，只听他缓缓说着：“……我们两个乞丐虽然生来低贱卑微，但也懂得爱惜性命……若说‘死’字，这天下间谁人不怕？你们仙人恐怕也绝无例外！我不是不怕，只是不愿意死的窝囊！既然我已经在鬼门关饶了一圈回来，那说明老天爷还算开眼，不愿就此让我死去，哈哈，既如此，那现在更无畏惧！在你还未醒来之时，我们两个便敢独自面对重重危险压力，现在有你在这里，我们两个更应该安心才对！”小金子贪婪的吮吸着空气中的rou香，看着丈天七继续道：“想必你的身份绝非一般，既然连你都如此自信，浑然不惧，那我们两个无牵无挂的乞丐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好好！”丈天七面色肃然，连连拍掌，面上欣赏之色毫无掩饰，随后他语气忽然一转，好奇发问：“你们两个可是从小就流落街头？” “是的。”小金子神色顿时黯淡了几分，他抬头看了看渐渐褪去的红霞，眼眸中尽是恍惚，“打有记忆开始，我们两个便在街头乞讨为生……刚开始我们也并不在这季阳城，而是在那隔了好远的临州府……那时候，在临州府是被一个姓赵的老头养在一起，但我们一伙十几个孩子真真是每日坐在街头向着过往行人乞求食物金银，而每日收获，回去必要上交给赵老头……这般生活一连三四年，期间病死饿死了好几个伙伴……等我们稍大点了，赵老头忽然要教我们偷东西……他教了大家许久，可你知道他让我们去偷谁么？呵，那些可是真正养活了我们的街坊善人！有时常给我们剩饭充饥的大叔，给过我们糖吃的大妈，还有送我们衣服的大jiejie，有给过我们馒头吃的大爷……赵老头虽然供给我们一些饭食还有晚上睡觉的地方，但他拿来养我们的东西却都是我们自己乞讨得到的！我们虽然还小，但也知道滴水报恩的道理，他让我们去偷这些人家，我们怎么愿意？于是，他当着我们的面活活打死了一个兄长……那年，他，他也只有七岁大啊……后来，我们就暂时答应了他，但没几天，又有一个孩子因为没有完成他的任务被打死了……那个小meimei，比我还小……” 坐在火堆前的丈天七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紧握，却依然难以抑制身体的急剧颤抖！ 孩子，那还是些孩子啊！这世上，竟然真有这般畜生人渣？！ “赵老头那时的确老了，他每天都要吃药才能苟活，买药当然需要银子，于是他狠命地逼迫我们……我们都受不了他了，于是，最年长的那位哥哥想了个办法，趁他不注意，跑去报官，结果……也就是那时，我们才明白，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官府老爷、捕快衙役全部都是一群肮脏的畜生……赵老头好大的能耐呀，告到官府的那位大哥哥被送了回来，他这一次倒是没有杀人，但却把他吊了起来，拿皮鞭抽他，偏偏不让他死，让他忍着疼痛和饥饿，更要让我们看清楚那悲惨的下场……隔了一夜，哥哥他依然没死，我们再也看不下去了，当天晚上便一起救了他，然后……乘着天黑，大哥拼着自己的力气，和……另一个孩子钻进了赵老头的房间，把他……捅死了！而哥哥自己，也就这样死了……” “嘎嘣！”小金子手中的一截细小树枝被折断了，他眼中噙着泪水，声音哽咽，而身旁的阿三已经泣不成声。 “后来呢？你们就逃到了季阳城？”丈天七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声音却沉重压抑 “没错……” “你们那一伙孩子，现在就只剩你们两个了？” “嗯，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在到季阳城的路上饿死了三个，后来的这两年时间里，有两个是在斗殴中被打死的，还有两个，在刚来的那年冬天被冻死了……唯独有两个弟弟meimei，被城里的好心人给收养了……在临州府的时候有几个伙伴被收养了，但那边毕竟有点乱，小户人家自理不暇，外地流民又多，强盗匪寇年年都有……像我们这般乞讨的孩子在那里太多了……” “就没有人家愿意收养你们两个么？” “有，有过！”阿三忽然抹擦着眼泪说道：“去年的时候，城里一间小铺子的老板要收他做徒弟，可是，他不愿意……” “这是为什么？”丈天七瞪起眼睛，感觉惊异无比 “去年冬天的时候，这件破庙里便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小金子已经止住了泪水，苦笑道：“我若走了，阿三怎么办？” “呼……”丈天七长吐一口气，已经明白了缘由。他思忖良久，长吁短叹道：“怪不得你们两个年纪虽小，但言语举止却如此与年龄不符，原来是有这般过往经历……可惜了那些枉死的孩子们，只是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像姓赵的那般禽兽畜生存在，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日后若是让我撞见这等恶人，一定诛杀殆尽决不手软！” 小金子和阿三神色感激，眼中泪花闪烁 “呵，如果说我丈天七从两个孩子身上了知道了这几百年都不曾知道过的东西，恐怕这天下间无人会信吧？”丈天七自顾自的嘲讽了一番，然后继续问道：“你今年可是真的只有八岁？” “没错……呃，应该是八岁吧。”小金子一阵迟疑：“我们从小被赵老头带大，这年纪大小也是他告诉我们的，至于我现在到底是不是真的八岁，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么多年就这样算下来了。” “哦。”丈天七颔首示意，然后问出了一个更加好奇的问题：“那赵老头可曾交给你们读书习字？” “没有。”小金子立即摇头，苦笑了一声，面带羞愧道：“不过，最近这一两年，我和阿三每天都会跑去城里的书塾偷学听讲，所以略懂一些文字雅颂。” “原来如此，难怪你说话时言辞如此文气，一点也不像山野出身。”丈天七恍然大悟，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我虽然久不历凡世，但也知道寒窗十年，你仅仅是偷学了一两年怎么会有如此成就？” “咳咳，”小金子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干咳了两声道：“季阳城里有好几处书塾，每一家我都曾去过……寻常孩子读书写字需要几年之久，但这几年时间内其实是时常反复学习，而我却往往只听一遍就跑去了别的地方听其他东西，所以，无论书塾学生所学的东西高低等级如何划分，我都一并听了去……他们所学的东西，只要是被我碰上了，便都进了我的腹中。” “当真？”丈天七两眼放光 “是这么回事……当然，也有不少东西已经忘了……” “哈哈，既然如此，那‘卓不凡’这个名字也当真是你自己给阿三起的喽？”丈天七哈哈一笑。